11

    白夜是為了我好，道理我都懂。

    黃賭毒三個字，原以為這輩子不會和我產生交集，可我去點鴨的行為，實際上已經和第一個字沾上了。

    神月會所，說白了是一個高級yin窩。

    mama要是知道，非得氣瘋不可。

    但我不打算停下，我沒覺得自己有錯，我對其他的鴨不感興趣，我只要白夜。不是一定要和他zuoai，像現在這樣坐著聊聊天也是很好的。

    何況我們根本沒有真正做過。

    在我心里，白夜始終無法和社會新聞里的那些男娼聯系起來，他看上去那么干凈，像一個憂郁的詩人。只要在他身邊，我就會莫名生出一種親近感，不曉得他對我是不是也有這種感覺。

    于是我拒絕了，我說：“只要有錢，誰都可以去會所?！?/br>
    白夜可能沒想到我會這么說，盯著我看了半晌，嘴里吐出兩個字：“隨你?！?/br>
    “你生氣了？”

    “我為什么要生氣?！?/br>
    “覺得我不自愛?！?/br>
    白夜喝了一口飲料，冷笑：“你要是我弟弟，我會狠狠打你一頓?！?/br>
    “你有弟弟？”

    “……沒有?！彼涯抗庖葡虼巴?。

    “我有個弟弟?！蔽铱偸强刂撇蛔∠牒退f我的事，“他今年只有四歲，他爸爸是我繼父，我有時候覺得他們才是一家三口?！?/br>
    白夜重新看著我，他眼里有種異樣的神情，是同情還是別的什么，我描述不出來。

    “你想給我打電話就打吧?！彼f，“不過我很忙，不一定有空接?！?/br>
    我咧開嘴笑：“我不會打擾你工作，我給你發信息，發微信，你有賬號嗎？”

    “有，是我手機號?！?/br>
    “我拿到手機就加你?！?/br>
    白夜嗯了聲，我低頭喝果汁，氣氛陡然安靜下來。

    過了大約一分鐘：“我說真的，你不要再去會所?！彼鲃娱_口，看上去很不耐煩，“如果有那方面需求，直接找我?！?/br>
    白夜不知道我只是為了他。

    我沒打算戳破，嘴里含著吸管，含糊地答應了。

    我們喝完各自的飲料，白夜說他要回X市了，我問他不找親戚了么，他說不找了。

    我還想多問幾句，我對他的過往一無所知，可見他興味索然的樣子，便沒有再問下去。

    我要送他去大巴站，白夜說他開了車。

    “我先送你回家?！彼咴谖仪懊?。

    “不用了，我家不遠?！弊焐线@么說，兩腿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順路?！彼畎愕卣f。

    白夜的車停在離學校不遠的地方，那是一輛銀灰色的轎車，和別的轎車的不同之處是，它的底盤很低，只有兩個座位，駕駛座和副駕駛座。

    如果我對車型稍微了解，就會明白這是輛跑車而非轎車，如果我對車的價格稍微了解，就會明白買這輛車的錢足夠買十輛繼父的車。

    可惜我天生對車這種交通工具毫無興趣，所以當下只是美滋滋地坐上去，想著能和白夜再相處一會兒。

    白夜開車的樣子好看極了，我一直偷偷瞟他。

    到達小區門口，白夜問：“這里是你家？”

    “嗯，停在這就行，我走進去?！?/br>
    白夜隔著車窗，朝小區的院子里看了看，平時這個時間我媽都會帶著冉昕在院子里玩，不知為何今天他們不在。

    白夜等我下車，我對著手指，躑躅道：“我能不能……用剛才你還我的錢，買你一個吻?！?/br>
    “不賣?！彼f。

    “哦?！蔽沂涞亟忾_安全帶，伸手去開車門。

    他按住我的肩：“免費送你?！?/br>
    說完他扳著我的下巴，低頭吻住我的唇。

    我后來常?；叵?，若是mama此時在院子中，白夜看到她，是不是我和他之間的關系，就不會朝著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奔涌而去。

    老天爺真是向我們開了個極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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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代一下本文背景：2010年左右，微信和智能機剛剛開始普及的時候。

    12

    考上X大后繼父對我的態度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居然主動提出承擔我的大學生活費，還親自開車送我去學校。

    他對mama說：“我早就知道我們冉墨是個有出息的孩子?！笨聪蛭?，“冉墨啊，以后找了好工作，可不能忘了你弟弟?！?/br>
    mama嬌嗔地推他一把：“這時候想起墨墨來了?！?/br>
    繼父沒什么文化，靠做小生意賺錢，和我的親生父親沒法比，在他眼里，X大畢業的就和那些金光閃閃的公務員企業高管掛鉤，意味著出人頭地。

    實際上現在的大學畢業生早已今時不同往日，不過我沒打破他的幻想，他對mama挺好的，比我那親爹要好很多。我親眼見過mama在剛離婚后獨自帶著我的凄慘模樣，看到她現在幸福的笑著，我對繼父和冉昕的厭惡也沒那么強烈了。

    開學報到那天，我用手機拍了一張大學校門的照片，發給白夜。

    買完手機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白夜留給我的便簽從錢包里找出來，那串數字我早背下來了，但我還是對照著小紙片把他的手機號一個字一個字輸入進通訊錄，然后是添加微信。

    白夜的微信名就叫白夜。

    我是下午加的他，直到半夜他才通過驗證。

    為此我惴惴不安了好幾個小時，差點懷疑白夜言而無信，而現在對于他延遲回復我的消息，我已經很淡定了。

    他的工作一般是從下午六七點開始，有時候到半夜，有時候到第二天早上，這期間他是絕對不會回我的，只有午后這段時間，他的回復能勤快一點。

    所以我發完就把手機關上，沒想到“?！钡匾宦?，白夜這次竟然秒回。

    白夜：你人呢？

    我趕緊用手指比耶自拍了一張發給他，他回了個“棒”的表情。

    mama在前面催著我走快點，繼父在后面幫我拿行李，我想著等報完道再給他發吧，把手機裝進兜里。等我辦好所有手續，來到寢室里，我看到白夜又給我發了一條。

    白夜：好好學習，小墨。

    我的眼眶倏地發酸，連忙用咳嗽掩飾過去。

    自從放榜那天在校門口的意外相遇后，我們就再沒見過，暑假里我去過兩次X市，一次是和mama一次是和同學，都不方便找他。直到今天，過去了將近兩個月。

    我好想他。

    我弄不清對他到底是一種什么感情，我在深夜想著他自瀆，有時又只想抱抱他，親親他，他不回我消息的時候，我擔心他的身體，那些客人會不會欺負他，逼他做不愿意做的事。

    白夜為什么會選擇去做鴨，這是一直以來我避免去思考的問題。

    或許我更應該問問自己，我為什么要對一個男妓如此牽腸掛肚，我是喜歡上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