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前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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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村決定離開我的第二天,我們一起出去吃了一頓冰激凌火鍋。 托盤上是精致的小點心,有水果、曲奇、奶酪球和巧克力豆,等等。酒精燈燃起小小一簇藍色的火苗,在杯子下輕輕舔舐,熏出一股甜膩的奶油香。 甜品店里的綠化人服務生在我們桌子旁邊走來走去。 “您好,編號櫻花030為你服務,請問你們需要來點甜酒嗎?蔓越莓口味,由一號動物園種植田采摘下來的新鮮莓果釀造而成,配以碳酸,融合10%的酒精,具有口感勁爽、味蕾清甜……” “你好,來一杯櫻花味氣泡水?!毙愦宕驍嗨脑挼?。 我瞪他。 他好聲好氣道:“June,你不能喝酒,甜酒也不能?!?/br> 他管我。他明天就要離開了,我是自由的,不再是誰誰的奴隸。 雖然是這樣想,但我也沒有反駁他的意思。 我已經鬧了兩天的脾氣,但改變不了任何事情。昨晚,我親眼目睹秀村的大腦遭到那名黑客的入侵。他突然從床上彈起,四肢抽搐,背部彎折成不可思議的弓形,看上去就像舊紀元驅魔電影里中邪的羔羊。 我將他壓回床上,用繩索固定好他的四肢,防止他在對方的控制下,做出自殘的舉動。我嘗試使用連接器,進入他的大腦,但我突然想起英茉莉博士思想盒“請勿主動接觸Tara”的警告,動作遲疑了一陣。就這么一會兒,隨著“侵占”程度的加深,秀村那雙寶石般流光溢彩的異色瞳變成了黯淡的灰眼睛。只是受到秀村意識的抵觸,它的“侵占”過程十分不順利。秀村的動作變得一頓一頓的,面部表情扭曲又滑稽,是一張要哭不哭似笑非笑,新現實主義抽象畫一樣難以理解的臉。 我凝視著“他”,“他”也用那雙黯淡的灰眼睛看著我?!八钡难劬餂]有火花,只是一潭死水。它真的是人工智能嗎?抑或,它只是一個狡詐的魔鬼。 我問:“你想對我說什么?” “他”張了張嘴,但沒有發出任何有意義的聲音,因為秀村的意識一直在抗爭,“他”不得不用手掐住了自己的喉嚨。 在“侵占”即將失敗的時候,“他”終于發出了一個音節:“……鵝……” 我托著下巴,用勺子攪拌杯子里的巧克力醬,涂抹在曲奇上,蘸上朗姆酒味的冰激凌一起吃。也可以用芒果丁拌火鍋里的奶凍,加一點芝士,配上椰子水。 可惜我心思重重,吃什么都沒有胃口。 這是一間坐落在小喬治維亞地下城的高檔甜品店,人均消費5000法郎以上??偟晡挥谛讨尉S亞中心城區的空中花園,店面裝修成浮夸的玻璃門旋轉廳,店內聘用了十二名珍貴的綠化人作為服務生,個個笑容甜美。 阿廖沙喝了一口櫻花味的氣泡水,很喜歡杯子底層像透明珠子一樣的脆波波。他把吸管遞給我,讓我和他一起喝。 秀村問我要不要來點棉花糖,裹上牛奶草莓夾心的冰淇淋,再撒點梅子干,會很好吃。 “我什么都不想吃?!?/br>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空氣頓時沉悶如瓶塞,堵住了所有言語的出口。 我感覺自己被縱容得太過火了,需要有人來好好管教我。但我心里一想,這又不是我的錯。大家各吃各的不好嗎?為什么要管我。 我不理會他們兩人,用勺子舀起托盤里的半個香草味冰淇淋球,夾到方面包片里,像包春卷一樣,把它們卷起來,然后塞到嘴巴里。 甜的,咸的,冷冰冰的,暖烘烘的。 我知道秀村要離開我。 我想起我和秀村的第一次見面,他穿著短裙子,涂著五顏六色的指甲油,要主動送我一張簽名照片。我覺得他是個神經病。他卻用最輕佻的語言,揭開我人生中最大的謊言。 我一點都不喜歡他。 他是個混蛋。 沒有他,我可以活得更好。 可我不想他離開我。 這些情緒在我胸腔里打架。 我把食物吐了出來。 “你不高興,沖我發脾氣就好,折騰自己做什么?”秀村道,隔著被子拍拍我的背。 我蜷在床上不想說話,能量下降到30%,全他媽是我自作自受。 我吐了很多,可能把腸胃里儲存的食物都吐了出來。因為吐得太過夸張,高檔甜品店的店長覺得我們是故意來搗亂的??腿藗兛匆娢疫@副要把內臟都吐出來的架勢,擔心店里的食物有問題,霎時間跑得一干二凈。 “你們要賠償我們今天損失的經營費?!钡觊L認真道。 什么歪理。 我沖他的歪臉打了一拳。 秀村和阿廖沙聽了店長的獅子大開口,原本只是在翻白眼,這下連眼珠子都不用翻,驚得直接從眼眶里跳出來。 我拉著還在原地目瞪口呆的兩人拔腿就往外跑,穿過浮夸的玻璃門旋轉廳,從空中花園一躍而下,跳入一團彩虹般的霓虹光影中。 失重的時候,時間好似是靜止的。 我想起自己十八歲那年,離開出走的那個夜晚。 咚咚。 是阿廖沙在敲門。 “June好點了嗎?”他探了個腦袋進來問。 我很好。吐完之后我就好多了。 仿佛打下一個開關,拉下一個電閘,點擊一次刪除,便將所有負面情緒都掃進了垃圾桶里。 “讓他多休息一會吧?!毙愦宓?。 “……他不需要喝點什么嗎?”阿廖沙猶豫道,“我給他沖了一杯奶茶?!?/br> “要喝嗎?”秀村低聲問我,微微掀開我的被子,在我的耳朵上親了一口。 我忽然全身一陣顫栗,眼眶發熱,眼睛發澀。 我猛地從床上起來,撞到秀村的鼻子。他“哎喲”一聲,我已經走到了門口。 客廳里開著柔和的暖光燈,阿廖沙無聊的時候,會坐在沙發上用cao作臺剪輯節目。廚房里的空氣甜滋滋的,是雞蛋、砂糖和黃油與面粉攪和出來的味道??鞠淅镎嬷★灨?。我把放在桌子上的奶茶一飲而盡,一股熱量從腹腔里涌出來。 是的。離別,這只是暫時的離別。只要活著,便總是人來人往。我明明和那么多人說了再見,也接受了那么多人因為種種原因而離開我。為什么秀村不可以? 我在沙發上坐下來。 “你真的沒事吧?”阿廖沙嘀咕道,捏了捏我的臉。 他以前就很喜歡捏我這個地方,因為以前的我笑起來,這里會有小小的梨渦。 我下意識也摸了摸這個地方,緊接著想起自己已經換了身體了。 我恍惚了一會,然后道:“沒事。我們坐下來聊聊接下來的計劃吧?!?/br> 經過昨天晚上,我差不多可以確認試圖侵占秀村身體的Mr.T就是黑門系統的四大分處理器之一Tara。 目前我們還不清楚Tara擁有什么能力,智能水平與Viva相比,到底達到了什么程度。不過,主腦“鵝”被銷毀之后,全息系統也宣布終結。無論Tara還是我,所構建出來的全息網絡,都是劣質的復制品,無法實現五十年前真正全息網絡的功能,即無差別接入所有人的大腦,完全接管人類集體的意識和思想。 我構建的全息網絡只能覆蓋曾經給我傳遞過模因的人腦,也即是與我進行過密切接觸的人群。而Tara的全息網絡所能覆蓋的有限范圍,應該是服用過納米機械毒品manda的人群。但有個例外,它無法入侵我的大腦。 根據Viva核心里的英茉莉博士思想盒所透露的有限信息,我大概可以推斷出,目前只能由我主動與四大分處理器進行交流,它們才可以與我對話。對話一旦開啟,它們就能全盤控制我的行動和思想。然而,只要我不主動與它們接觸,它們也無法攻擊我。這應該是英茉莉博士在設計黑門系統時所設置的限制——為了候選主腦的人格實驗能夠有效執行。 Tara對AIG組織的成員自稱“Omnipresence”,還參與了千葉城大爆炸事件的設計,看來極具強烈且危險的自我意識。這種自我意識讓它渴望成為黑門系統的主腦,為此它需要抹消掉黑門系統所有候選主腦實驗品的人格。我是其中之一。 如秀村所說,它確實很危險。能夠引誘成千上萬的大學生投身到激進的政治運動中,拉攏那么多無組織無紀律的黑客為它服務,足夠稱呼這位了不起的人工智能一聲“陰謀家”了。 阿廖沙沒有服用manda,平時和這位人工智能偽裝的黑客組織老大也沒有過多交流,暫時不用擔心他也會遭到Tara的入侵。但秀村就比較麻煩了。我并不認為他離開我,Tara就會放過他。傷亡事故是它的拿手好戲,只死一人對它來說不足一提。如果秀村的受傷和死亡能夠刺激我,它何樂而不為呢? 我問秀村:“你離開我之后,打算去哪里呢?” “回自由港吧?!彼?。 我就知道。 那是秀村長大的地方,是他的安全區。盡管長期生活在那里會導致鈣質流失、骨質疏松、耳鳴頭暈、心跳加速,但是秀村就是覺得那是個好地方——當然,他并不承認這一點。 “它會找到你的,你逃去哪里都沒用。自由港那里有那么多航空飛機出出入入,你隨時會死于一場重大航空機場事故,幾百名仿生人和你一起陪葬?!?/br> 秀村吐槽道:“你是在詛咒我嗎?” “不,我只是覺得這是你的T先生會做的事情?!蔽蚁肓讼?,道,“你去找英生吧?!?/br> 沒想到秀村的反應比我想象中還要大。 “那條毒蛇?我不要?!?/br> 阿廖沙聽到這里就不明白了:“你們說的毒蛇是誰?” 秀村道:“現任教父的前死對頭?!?/br> 阿廖沙立即道:“那太危險了?!?/br> 秀村連忙道:“June,你聽聽,連阿廖沙都知道冒著得罪現任教父的風險去尋求毒蛇幫助十分不可取?!?/br> “喂!”阿廖沙氣得叫了一聲。 “阿廖沙做事比你謹慎多了,至少不會在人員混雜的場合里服用來路不明的藥物?!蔽液敛豢蜌獾?。 秀村努嘴道:“倒也不必揪著我過去做的事情不放……” 秀村不做我主人的時候,還真是個純粹的混蛋。 我被他的態度氣到了,一時火上心頭,罵道:“如果你當時沒有因為好奇服用manda,你就不會被一個AI入侵,現在就不用離開我,我們就不用坐在這里討論接下來該怎么辦!” 秀村也心煩氣躁,被我言語一激,也大聲道:“如果我當時沒有因為好奇沒有服用manda,那我根本就不會認識你,阿廖沙也不會認識你,你現在只能在網上刷我的色情視頻,甚至還懶得開會員!” “你!……” 我他么的居然在這個時候卡殼了,整個出租屋頓時安靜得只能聽見風聲。 “別吵了?!卑⒘紊车?。 我眨了眨眼睛,用手蓋住臉,眼淚終于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