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謝淮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剛洗完澡，正坐在床邊看手機。

    距離上一次在Line上更新動態好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打算像原先一樣，發點照片上去。

    點開已經快落灰的軟件，積攢已久的私信留言和評論紛紛跳了出來。

    評論里那些吹捧他向來懶得多看一眼，直接一鍵已讀。至于私信，多數是一些沒營養的話，中間還夾雜著幾個上門問他收不收奴之類的問題。

    那些提問的好歹還能得到他的回復，當然，是連看都不看就拒絕的那種，然后再次一鍵刪除。

    消息列表頓時空空如也。

    謝淮滿意地瞇起了眼。很好，終于干凈了。

    這次他連九宮格都沒湊夠，依舊是連文案都沒有的敷衍營業，剛點下發送，界面上忽然彈出一條新消息。

    【Zhou】：打擾一下，請

    謝淮：“？”

    這話一看就只說了半截，估計又是個問他收不收奴的。

    謝淮興致缺缺，本想直接拒絕，但是骨子里那點紳士風度讓他覺得中途打斷別人不太禮貌，于是安靜地等了一會兒。

    五分鐘后。

    謝淮：“？”

    打字再慢也不能慢到這個地步，難不成是發錯人了？

    他心下奇怪，于是點進了這個昵稱叫Zhou的人的主頁。

    入眼是出乎意料的干凈，背景是湛藍色的天空，一片云都沒有，跟他頭像里青磚黛瓦的水鄉建筑莫名協調。

    再往下翻，資料欄里，除了性別是公開可見的“男”，其余全是未知，動態數0，粉絲數是0，只有關注數明晃晃的標著1。

    謝淮點進他的關注，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這么看來應該不是發錯人了。難不成是什么欲擒故縱的新手段？

    謝淮皺了皺眉，正要退出，卻被后面的關注時長吸引了注意力。

    “兩年零四個月……”

    兩年前，不是這個軟件剛剛上市的時候嗎？

    比起他關注了自己這么久這個問題，謝淮更意外的是，都兩年多了，這人連資料都還是全隱藏的，明顯是不想被人看到。

    好像從未真正踏進過這個圈子似的。

    許久未曾出現的好奇心就這么被勾了起來，他切回到聊天界面，發了個問號過去。

    那天之后，謝淮每天的閑暇時間又多了一個新的娛樂項目——打開Line看Zhou有沒有回復他。

    他開始忍不住去猜測，在一片未知的資料欄下，到底會是個怎么樣的人。

    這app最人性化的地方就在于只有互相關注的好友才能查看在線狀態，為此謝淮還特意回關了他，就為了能直接看到他什么時候上線。

    誰知道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月。

    余蘇杭剛剛把Line下回來，登錄賬號，看著粉絲數那個明晃晃的“1”，以及聊天界面上那條來自River的未讀消息，一時間腦子如同生了銹的齒輪，一下都轉不動了。

    他確認再三，終于相信了對方真的是他知道的那個River，如假包換。

    只是他為什么會關注自己，還給自己發消息？

    余蘇杭并不覺得自己比起別人有什么優勢，那就說明這中間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他懷著七分忐忑和三分期待點開對話框，當即嚇得把手機直接扔了出去。

    誰來告訴他為什么一個月前那條消息居然發出去了，還只發了一半？！

    怪不得人家會關注他，半句話打了一個多月都沒打完，任誰都想知道這是哪來的神經病吧。

    緩了一會，余蘇杭從地上撿起那個屏幕質量非常過硬的手機，正想著怎么解釋，好死不死，對面突然變成了在線狀態，兩條消息接連而來。

    【River】：你好。

    【River】：打擾一下，請

    這次中間隔了一會才又發過來下半句。

    【River】：問有什么事嗎？

    余蘇杭：“……”

    這人怎么回事，怎么還學他說話呢。

    余蘇杭緊張得手都在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腦子一抽，居然就這么把當時那下半句話敲出來發了過去。

    【Zhou】：問您缺狗嗎

    發送成功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干了什么，著急忙慌就想逃離犯罪現場，然而還不等他退出app，對面已經更快一步地回復了他。

    【River】：缺。

    【River】：信息？

    余蘇杭：“？？？”

    余蘇杭：“?。?！”

    他難以置信地反復看著那兩條消息，確定那個“缺”前面并沒有“不”字。

    他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Zhou】：您不是不收不清楚底細的sub嗎？

    謝淮挑了挑眉，還挺了解自己的。

    他不收來歷不明的sub，主要原因還是他這人太懶了，怕麻煩。收下容易，到時候糾纏起來沒完沒了，想想都頭大。

    不過他的確很久沒收私奴了，前段時間忙起來也顧不太上，偶爾從俱樂部里約個看的過眼的，純屬消遣罷了。最近總算閑下來，這才有空考慮起這樁事。

    【River】：是。

    余蘇杭一看見那個“是”字，心就涼了半截。他心說果然還是高興的太早了，對方除了性別簡直對自己一無所知，怎么可能就這么隨便答應。

    【River】：不過我還沒見過隔上一個多月才回消息的sub，挺新鮮的，可以試一試。

    余蘇杭：“……”

    【River】：基本信息。

    余蘇杭忙不迭把自己的身高體重等等信息奉上，忐忑不安地等了一會，對面回復的內容有點超出他的腦容量了。

    【River】：這么巧，我也在W市。

    【River】：網調還是線下？

    他居然也在W市？

    轉念一想，是了，不是說Line的線下俱樂部就在W市嗎，他在W市也不奇怪。

    余蘇杭猶豫了一會，謹慎起見，還是選擇了前者。

    【Zhou】：網調吧。

    【River】：可以。但是有一點，網調我不會露臉，你有其他要求也可以提前說出來。

    余蘇杭愣了愣，心里突然涌上一點遺憾。但是他很快調整好了情緒，冷靜回復。

    【Zhou】：好的。那我該怎么稱呼您？

    還挺上道，看樣子不是純新手了。謝淮在心里評價道。

    基本信息他剛剛粗略看了一眼，出乎意料的，很對他胃口。

    【River】：我不太喜歡網調對象叫我主人。

    他說完這句就沒了后文，余蘇杭卻心領神會。

    【Zhou】：好的，先生。

    謝淮盯著屏幕上的“先生”二字，半晌瞇起了眼。

    不是沒有sub這么叫過他，但這次跟之前的感覺好像都不太相同，仿佛隔著屏幕窺見了對方敲下這兩個字的模樣。

    矜持又小心。

    謝淮在窗邊站了一會，傍晚的風溫柔地從耳邊掠過，因為一時沖動答應對方而產生的那點后悔也跟著消失不見了。

    好像還挺有意思的，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