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安格爾離開后，不少人都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 安格爾在場時帶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了，前一天的授勛時許多將官還能漫不經心地在心中稱量著他的分量，考慮著要不要投機一把，只隔了一天一夜，便已是物是人非。 上千名s級戰士隕落在歷代血色皇位之爭中并不罕見，可怕的是這樣豐碩的戰果之下，第三軍幾乎沒有什么損傷，各將官該在皇宮與宴的與宴，該在總部分部處事的處事，該跟著安格爾進進出出的也繼續跟著安格爾進進出出，讓他們不得不重新估量第三軍、尤其是安格爾統治下第三軍的實力，因此面對安格爾時便不由得越發恭順了。 好在安格爾并無追根究底的心思，否則也不會以失蹤的名義公示第八軍的死者，只將第二軍的叛軍以叛亂定罪，才讓他們略略安心了些。 只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更可怕起來。 安格爾年初殺死路易的時候也是差不多的手段，他一聲令下第三軍的將官們就執行了，堂堂第一軍總參謀長慘死在皇宮的旁邊，他不提也沒人敢提，要不是第一軍少了總參謀長，他們都要覺得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了。 這次皇宮血流成河也是，除了參宴者少了一部分之外，完全感覺不到任何明面上的變化，只有暗流在脆弱的冰面之下瘋狂涌動著，誰也不知道，那冰何時會再度破碎、又在破碎后多久能恢復原樣。 是誰背叛了第八軍？ 那個代理第八軍的肯尼迪上校，還是其他藏得更深的人？ 第三軍到底有多少s級戰士？ 去年的s級戰力榜上，第三軍只有一百五十六名，里面還有三十六人死于年初的內戰，理應只剩下一百二十人，昨天他們在皇宮看到的都快小二十了，剩下的一百人守住了星門還順便幫第二軍掃清了不少叛逆？ 與其相信這種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他們更傾向于第三軍藏了數百名s級戰士。 可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就為了引出一批不知死活的人再殺掉立威，還是也存了奪位的心思？ 那他們剛剛是不是稱呼錯了，不該叫“安格爾上將”而是直接稱呼“陛下”？ 可賽弗特星系的那位皇帝不知道到底是真反噬還是假反噬，取消御前會議后的第二天又若無其事地繼續處事，還順便把各軍團放在第一軍的眼線給清理了一遍，他們若是支持安格爾繼位，會不會和第三軍一起被皇帝當成叛逆？ 他們若是不支持安格爾繼位，又會不會被第三軍記恨？ 正苦惱間，有飄渺的歌聲從空中傳來。 不是卡曼語，不太像是帕提亞語，完全聽不出是什么語言自然更不明白意思的歌聲回蕩在宴會廳中，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只半人半魚的生物倒掛在空中游來游去，輕聲歌唱。 美人魚。 藍色的魚尾輕輕擺動著，每一片鱗片都閃爍著幽深的光，他沒有看任何人，只閉著眼眸輕聲哼唱，五官精致，皮膚雪白，除了下半身的魚尾外與人類雄子無異。 他從一名軍官頭頂飄過的時候，墨藍色的長發垂落下來，那人忍不住伸手去撈卻撈了個空，手指從頭發的虛影中毫無阻礙地穿過，他才訥訥地垂下了手。 身邊的人都善意地輕笑起來。 第三軍主持的晚宴，還是安格爾出席的晚宴，當然不可能有類人生物出席，這只是一個投影而已，那條人魚——如果他真的是活物而非幻影的話，多半是在別的地方歌唱。 “這是飛馬星的特產美人魚，擅長唱歌?！?/br> 海文·的日從人群之中走出，微微欠身后解釋道，“枯飲無味，但慶功宴不方便類人生物出席，我們便安排了一些異族的投影節目?！?/br> 根據雄子保護法的規定，類人生物是不能夠出現在雄子的面前的，如果安格爾沒有出席還好，但他既然出席了這場宴會，哪怕只呆了很短的時間就離開了，也不能再有類人生物出席。 眾人都表示理解，也開始在美人魚的歌聲中放松下來。 美人魚的歌曲之后，是精靈的祭祀之舞，緊接著便是貓人的雜技和狗人的武術cao，一個個熟悉或者陌生的種族先后登臺，軍雌們分成無數個小圈子站在宴會廳中，一邊欣賞著節目一邊端著酒杯閑聊著，機器侍者托著美酒在人群之中穿梭著，豐盛的食物則被擺在角落的餐桌上，旁邊安放著舒適的桌椅，餓了的人可以到角落用餐，吃完東西再回來喝酒聊天。 “你們私下宴會也是這樣嗎？” 有人端著酒杯問，這種宴會在卡曼帝國是很少見的，清淡的宴會也就是有卡曼雄子出席那種，約束就要多一些，不能抽煙也不能做出冒犯的舉動，但是可以看雄子們歌舞，運氣好的話還可以邀約未成年雄子下場跳一支舞；沒有卡曼雄子的宴會就要yin靡得多了，開場也是帕提亞雄子表演節目，等他們表演完后再坐到客人身邊服侍，隨便怎么動手動腳都可以，想要上床的話也可以直接帶到旁邊的房間休息。 “上將不喜歡帕提亞雄性生物?！焙Ｎ摹さ娜章柭柤?，“所以一般都是叫異族來表演節目，反正他們也就剩下這點用處了?！?/br> 在卡曼帝國龐大的疆域之中，不只有人類生存還有各種各樣的異族，曾經他們或以武力聞名或以陰謀出眾，但當人類帝國發展壯大之后，他們要么迅速湮滅要么依附人類而生。 高級雌子是很少有和他們接觸的機會的，因為異族作為非雌子生物是不能出現在雄子的面前的，這一條基本上就卡死了他們出現在高級雌子身邊的大部分可能——單純作為仆役沒有老年雌子或者未成年雌子好用，而作為床伴的話，大部分種族的異族都是雌性比雄性更加嬌小柔美。 所以他們要么和中低級雌子爭搶普通的工作機會（大部分時候還因為種族歧視搶不過），要么就另辟蹊徑，通過歌舞表演來掙錢，幾千上萬年下來，異族幾乎成為了能歌善舞的代名詞。 說幾乎是因為還有雄子珠玉在前，雖然不是每一個雄子都擅長歌舞，但只憑雄子這個身份，一只哪怕只會隨意哼唱幾句的雄子在雌子心中都要比剛剛那條歌聲優美的美人魚出色得多。 “他不參加的宴會也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吧，上將基本上不參與我們的宴會，但是怎么說呢……你重視一個人的話，就會盡量避免做他討厭的事情?！币幻姓娴牡谌娷姽俳忉尩?。 不想爬床的軍雌當然無所謂，想爬床的話最好還是潔身自好一些，上行下效之下，第三軍跟別的軍團比起來真的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周圍的人都微妙地笑了起來。 一名老煙槍摸出一盒煙準備散給其他人，被海文止住，抬手指指宴會廳的右側長廊，“公眾場合禁止吸煙，想抽煙的話右邊有吸煙室，里面有電子煙提供?！?/br> “電子煙的話，在這邊吸也沒關系吧?！崩蠠煒屨f。 電子煙和紙質煙不同，雖然都含尼古丁卻因為吸食方式不同，不會有太大的煙味產生。 “雖說煙味和危害性沒紙質煙那么大，但也還是有害，我們這群吸煙者自己慢性自殺就好，別謀殺那些不吸煙的無辜者了?！?/br> 不用想也知道，這句帶著深深嘲諷的話肯定是安格爾說的，否則也沒法讓他那么平淡地自嘲。 于是轉戰吸煙室。 吸煙室并不是單獨的一個個小房間，而是一個比宴會廳小得多的客廳，電子煙的味道沒有普通煙那么給力，但是煙霧要小得多，不同電子煙的煙霧不會相沖，聚在一起抽煙也不會覺得太難受。 云煙繚繞間，軍官們聊著不同的話題，或是討論著要去哪里度假，或是討論著美食醇酒，或是討論著各種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 話題逐漸深入后，指向兩個結果，一個是雄子，一個是權力。 “第一次的話最好在服用抑制劑的情況下進行，不然給雄子留下了陰影，以后吃起來會更費力?！?/br> “對，不求喜歡，但是至少不要太討厭?！?/br> “其實不要在非發情期上床就好了啊?！?/br> “雄子多的人滾開?！?/br> “玩具機甲單獨出售了，空閑的話可以買兩具回家陪雄子玩碰碰樂?！?/br> “兔子加售了嗎？” “兔子應該是絕版了，不過我聽說很多買了債券的人都沒填寫地址，也不知道準備高價出售還是等以后給自己的雄子?！?/br> “也有可能是不需要，你們別忘了持有鳳凰債券最多的人是誰?！?/br> “陛下也許沒事，但他肯定老了……一年前誰能想到，最強大的雌子會如此……” “我覺得我們再說下去第三軍那幾個人就要抓狂了?！?/br> “反正他們也不會動手，再試試又何妨？” “諾準將回去之后，是不是就該準備婚禮了？” “其實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只是日期還沒定?！?/br> “？？？你沒說反嗎？” “因為都是懷特家族在準備，我和雄君只需要等著舉行婚禮就好?！?/br> “莫色上將呢？” “哦，我沒準備邀請他參加婚禮?！?/br> “聽過雌雄之子叛逆，但沒想到能叛逆到這種地步，莫色家族的底蘊那么深厚，他居然完全沒有興趣?！?/br> “也許是欲擒故縱，而且懷特家族的產業也不比莫色家族少到哪里去吧?！?/br> “真是羨慕啊，只要能迎娶到一名貴族雄子，便可以平步青云身價倍增?！?/br> “娶到又怎么樣，還不是早晚會變前夫?！?/br> “第八軍那邊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壓力，否則去那里也不錯?！?/br> “對肯尼迪上校來說真的是天上掉餡餅了?！?/br> “也不一定，第八軍覆滅得那么干凈利落肯定是有人走露了消息?！?/br> “你覺得會是他嗎？” “不好說，那家伙在第八軍挺不起眼的，如果真的是他的話，調過去就等著被弄死吧?！?/br> “不奪權，只合作呢？” “也許可以?！?/br> “安格爾上將不打算提前登基嗎？” “上將真的真的沒有這方面的意思，我都已經說了十幾次了，能換個別的話題嗎？” “唔，聽說你們已經預定了明塔星之旅？” “求別提，我真的是躺著也中槍?！?/br> “還不是的日準將的錯?！?/br> “你敢說你們沒存著同樣的心思？” “我們又沒說出來，為什么要和你同罪？” 杯觥交錯間，軍雌們交換著不同的消息，談笑間定下一場又一場的合作，偶有分歧，也不會鬧出來，不過分開尋找下一個談話對象。 理查德作為一名剛剛晉升的準校在慶功宴上本來十分不起眼，原打算坐在一旁靜靜抽煙就好，工作壓力大得要死偏偏礙于時間緊張連回宿舍都不能抽煙的他對于電子煙十分欣賞，恨不得打包帶走回去敲詐舍友啊不與舍友同樂。 可是聽著聽著，他恍惚間看見無數絲線將在場的雌子們連接在一起，然后再向外延伸，密密麻麻地cao縱著整個帝國。 昨夜的火雨猶在眼前，軍雌們卻已經在討論著下一個戰場，迫不及待地向去往無主之地分得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