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陌生雄子指著安格爾的手指不停顫抖，一時之間氣得說不出話來，安格爾也不好過，看似笑得張狂恣意，眼圈卻隱隱紅了！

    菲爾頓看得心痛不已，他捧在掌心的少年，生怕他被一點點風雨侵蝕，從來不敢讓他遠離自己太久，如今竟然當著他的面受了這么大的委屈，剛要開口讓陌生雄子滾出去，斯特林上將已經快步走了過來。

    “吃一片?！彼固亓稚蠈斨拿嫒〕鲆粋€半透明的藥瓶，從里面倒出一片白色的小藥丸，仰頭吞下之后又將藥瓶丟給菲爾頓，“快！”

    菲爾頓接過藥瓶，默不作聲地取出一片吃下，那藥起效很快，幾乎在吞下的一瞬間，他便覺得自己的心情從心痛轉為平靜，“鎮定劑？”

    “情緒穩定劑?！彼固亓稚蠈⒂闷届o的口吻回復他，然后看向陌生雄子和安格爾，他們兩人分明沒有服用情緒穩定劑，但是先前激烈的情緒瞬間清零消失，一個眼角殘留著淚痕，另一個臉上帶著紅暈，對視著的目光已經不再充斥著怒意。

    “精神力標記和精神力攻擊同出一源，只是標記相對柔和，攻擊更為粗暴?！蹦吧圩优庀撕?，終于能夠以相對平和的態度跟安格爾解釋問題，“所以精神力攻擊不能濫用，如果你攻擊了一名雌子，又沒有殺死他，那么你們之間將形成強制標記，無法解除?！?/br>
    “我沒有濫用?！卑哺駹柕恼Z氣仍然不太好，但好歹沒有再繼續冷嘲熱諷把人氣得半死之余再自己委屈得要死要活，“第一次用是蓋爾出言不遜毀謗我和菲爾頓，第二次是因為菲爾頓威脅我要把我留在皇宮?！?/br>
    陌生雄子冰冷的目光落在菲爾頓身上，“強行殺死被標記者會造成足以致死的精神力傷害，就算及時進行第二次標記，你也會變得暴躁易怒失眠多夢，還可能伴隨幻聽幻視。如果你覺得可以忍受的話，我們就殺了他，扶持蓋爾登基?！?/br>
    “我不想讓他死，更不想看蓋爾登上皇位?！卑哺駹栆部聪蚍茽栴D，“當年我愿意留在帝星爭奪皇位，就是不愿意將自己的未來讓蓋爾親王掌控?！?/br>
    他本性并不是多么熱愛權力的人，比起帶著一群雌子忙這忙那爭奪權勢，他更愿意和雄子待在一起，所以面對菲爾頓的引誘毫不動心，但是菲爾頓最后還是成功說服了他，他的確可以不做皇帝，但下任皇帝絕不能和他結下死仇。

    “蓋爾是個好孩子，他知道你的身份后會好好待你，絕不會傷害你?！?/br>
    “我要皇位，我不能容忍自己依附于別人?！卑哺駹栆蛔忠活D地道，“我不是你，他們也不是雌父?！?/br>
    “安格爾，我并不如你想的那么美好?！毖劭凑勁邢萑虢┚?，斯特林上將開口道，“我的確對格洛克無限放縱，允許他暫時離開我的身邊，但那是因為我們之間有著精神力標記，情緒互通，喜怒哀樂與共，永遠無法分割?！?/br>
    他說到這里的時候菲爾頓要不是剛剛服下情緒穩定劑，簡直忍不住要狂喜狂悲了，他和安格爾之間同樣也存在著精神力標記，這也意味著，安格爾再也無法擺脫他。

    但，安格爾也曾標記過蓋爾親王。

    而依著陌生雄子的說法，殺死蓋爾親王會對安格爾造成致死的精神力傷害。

    那么，流放呢？囚禁呢？冰凍呢？

    “雌子本性冷酷殘忍，攻擊欲和占有欲同樣深重，因為我們生長的環境冷酷無情。你是希望我們以這樣的模樣站在你的面前，還是被惡劣的環境淘汰掉？”

    安格爾沒有開口。

    他當然不希望雌父和菲爾頓死去。

    “你不必喜歡，也不必接受，但必須理解，這樣你才能駕馭雌子?！?/br>
    斯特林上將說得很是緩慢，不只是說給安格爾，也是說給一旁的皇帝聽，“陛下能夠從血雨腥風之中奪得皇位，其心機手段自不用提，你和他本性雖然不合，但他既然愛慕于你，自會妥協退讓。你如果選擇了他，他會為你遮蔽風雨，讓你的皇位之路更為順暢?！?/br>
    “蓋爾親王如你一般，都是被雄子撫養長大，你們二人雖然不合，但為人處世頗多相似之處。你若是選擇了他，磨合之處必定會紛爭不斷，但我相信以你的聰慧，一定能夠找出合適的相處之道?！?/br>
    他看似公正地評點二人，但言辭之間不無偏向皇帝之意，菲爾頓當然不會以為斯特林上將是對自己有什么好感，不過是從兩個保護安格爾的工具之中，選擇更為強大的那個。但他也并無怨憤，對于雌子而言，為人利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任何價值。

    “我必須選擇其一嗎？”

    “精神力標記建立之后，標記著和被標記者會互相追逐吸引?！彼固亓稚蠈⑷缡堑?，“你若是不愿做出選擇，就順其自然，讓時間告訴你答案。但不論你最后選擇了誰，你都不能殺死另一個?！?/br>
    “如果……”安格爾心想菲爾頓也就罷了，他本來就不想殺他，可為什么要讓蓋爾那個討厭的家伙活下來礙自己的眼？早知道會是這樣，他昨天就該直接殺了蓋爾。

    “沒有如果?！蹦吧圩映料履榿?，“薩菲殿下只留下蓋爾一個孩子……”

    “你那么喜歡他，怎么不去做他的雄父??？”

    “你以為我想要你這個孩子！”

    情緒穩定劑的作用只持續了短短幾分鐘，爭吵又再度爆發，看著安格爾的淚珠已經在眼眶里打轉，菲爾頓想也不想就快步沖向陌生雄子，并掌如刀劈向他的側頸！

    陌生雄子雖然精神力強悍，但身體反應遠遠不及，看著他向自己襲來竟然一動不動，好在斯特林上將就在他的身側，當即伸手去擋菲爾頓的手臂，兩個人的手臂相撞，各自退后一步后，又立刻向前搶攻，拳打腳踢之間身體之上都有淡淡的光芒閃爍，隨時可能進入機甲化！

    “菲爾頓！”

    “維西！”

    雄子的驚呼聲先后響起，菲爾頓退后一步，身上已經籠罩上了純黑的機甲，斯特林上將卻并未選擇機甲化，而是形成了能量罩把自己和陌生雄子包了起來。

    “斯特林上將，您應該管好您的雄子?！狈茽栴D看著警戒中的斯特林上將，淡淡地警告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br>
    斯特林上將眉頭緊鎖，伸手扶住了陌生雄子，以保護的姿態將他拉到自己的身后，才沉聲道，“格洛克是安格爾的雄父?！?/br>
    他也不說什么不傷害雄子是雌子的共識了，直接扯出安格爾來，然而菲爾頓只是淡聲道，“所以我沒有殺他?！?/br>
    只是想把他打暈而已。

    斯特林上將立刻看向安格爾，“安格爾？”

    安格爾咬了咬唇，用一種極度心不甘情不愿的語氣道，，“菲爾頓，我不能接受你傷害任何一名雄子，你傷害他們，就等同傷害我?！?/br>
    “所以？”菲爾頓回頭看他，靜待他的下文。

    以他對安格爾的了解，并不覺得安格爾會放任別人辱罵傷害自己，哪怕那個人是他的雄父。

    “所以你可以把這筆賬記在蓋爾親王頭上?！卑哺駹柼质萌パ劢堑臏I珠，向著菲爾頓粲然一笑，“不殺他就不殺他，下次雄父再為他罵我，你就降他的爵位剝奪他的軍銜，把他流放到第七軍去?！?/br>
    “好?！?/br>
    格洛克從斯特林上將身后探出頭來，憤恨地盯著菲爾頓許久，最終伸手拉住斯特林上將的衣袖，“我們走！”

    等斯特林上將和格洛克離去后，菲爾頓才解除了機甲，走到床邊后看了勸慰安格爾的珈百璃一眼，等珈百璃繞到床的另一側后，他才側身坐在床邊，微笑道，“安格爾，你不喜歡蓋爾，我們把他凍起來好不好？”

    安格爾聞言眼睛便是一亮！

    他的眼睛原本生得極美，長睫水眸，晶瑩剔透宛如紫水晶一般，先前哭過一場，更覺水霧彌漫，霧蒙蒙的叫人憐惜不已，如今眼睛一亮，便如工匠妙手拭去了紫水晶上的水霧，又靜心打磨雕琢了每一個切面，綻放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來。

    “直接下手雄父肯定會生氣?！彼Ａ苏Ｑ劬?，長而柔軟的羽睫輕輕顫動，如羽毛輕觸菲爾頓的心，“不過我可以偽裝成意外，讓他昏迷不醒?！?/br>
    “不是我，是我們?！狈茽栴D伸手去拉他的手，“安格爾，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br>
    “我才不要呢！”安格爾這才想起自己還在生菲爾頓的氣，往床里縮了縮，，“我不喜歡你，也不會娶你了?！?/br>
    “你為什么不喜歡我？”

    “你不喜歡雄子！”

    事情又繞回原點，菲爾頓卻沒了之前的絕望，只伸手摸了摸安格爾的頭發，低聲下氣地道，“我的確不喜歡雄子，可你喜歡的話，我不會再傷害他們，也愿意幫你照顧他們?！?/br>
    “不行?！卑哺駹枔u了搖頭，慎重其事地道，“我知道你會讓我幫我，也知道選擇你會更輕松，可那是工具，不是伴侶?！?/br>
    工具只需要好用，伴侶必須投入感情，他怎么可能允許自己，喜歡上一個視雄子為玩物的人？那一瞬間的憐惜，到底撐不起長久的相伴。

    一時半會看來是說不通了。

    菲爾頓也并不在意，面對安格爾他從不缺乏耐心，于是笑了笑，“你不愿意娶我，難道要去娶蓋爾？”

    “我才不要，我要娶珈百璃！”安格爾把珈百璃拽過來，讓他擋在自己和菲爾頓之間，“珈百璃又溫柔又美麗，才是我理想中的丈夫?！?/br>
    也是自己應允他不會傷害雄子，他又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才敢這么干，菲爾頓想著之前安格爾把珈百璃護在身后的樣子，并不作答，只是含情脈脈地看著安格爾跟自己玩鬧。

    格洛克和斯特林上將來之后珈百璃現在已經不怎　么怕菲爾頓了，見著安格爾拉自己當擋箭牌也只是抿唇一笑，“可我已經嫁給羅伯特了啊，安?！?/br>
    “那我就娶艾德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