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紫羅蘭火炬旗
林祿安醒很早,魏穎的胳膊搭在他的身上,還有一條厚重的被子壓著他們,他被壓得想吐,全身的毛孔好像被侵犯過一遍,捂了一晚被子的身體散發出一股性愛后的濃烈氣息。 沙發很窄,魏穎圈著他跟著窗外的雨敲了他一晚上,他的手腕上有深刻的抓痕,被視線盯梢后隱隱作疼,林祿安把被子都搭魏穎身上,挪開結實的手臂起身穿衣服。 他還站不直,一條腿重一條腿空,端起桌子上的隔夜茶水大口喝,干澀的喉嚨得到緩解后他的呼吸也變得流暢。 林祿安上樓洗了個澡,他刻意掠過門口的鏡子,將水流開到最大,坐到板凳上讓熱水沖洗他的身體,原本紅腫的地方被水過了一遍后有轉青紫的跡象,眼睛又疼又澀,腦子熱得要漲開了。 別墅的院子里有一片游泳池,夏天還沒完全過去,菲傭們已經開始沖洗泳池底了,林祿安換上他來時的那套衣服去院子里坐著。 路過的兩名菲傭看他的眼神有毫不掩飾的笑意,她們拿著水管和刷子在池子邊說話,聲音很輕但是笑音很重,林祿安不是很想知道她們的聊天內容,他站在陰影里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菲傭驚訝地捂住嘴,笑著搖搖頭,“不用了您去休息吧,辛苦了?!?/br> “……” 林祿安冷不丁冒出她們是從他走姿這里還是從沙發上裸睡的魏穎那里看出什么東西的想法,他的臉色霎白,想用泳池里的水淹死自己。 他一直在秋千上坐著,一坐就是一上午,肚子空空也沒什么胃口,直到別墅的防盜門打開,頂著一頭炸毛的魏穎趿拉著拖鞋向他走來,beastman面色自若,目光盯住林祿安不放,險些讓水管絆倒。 許是逼裝毀了,魏穎徹底不要面子了,他快步走過來坐到秋千上,撞得秋千左右晃,林祿安看他一眼,垂下被磕麻的胳膊肘。 從魏穎的角度往下看,林祿安褲管下的rou感的大腿合在一起,雙手放在膝蓋上緊張地攥著,被頭發半遮的側臉擁有柔和的線條,林祿安嘴巴微張,露出潔白的牙齒,他無由地覺得艷情。 林祿安本想問他吃飯了沒,但是看見靠近的腦袋,話在嘴里轉一圈就變了味,“能不能把手機還我,我想給助理和家人打個電話?!?/br> “嗯?!?/br> 魏穎點頭,蹭蹭他的臉,把他的肩膀攬住湊過去親他的嘴,響亮的親吻聲在水流聲停止時突發,林祿安倏地后仰,晃蕩的秋千帶著他的腦袋撞到魏穎的臉上,撞的正好是昨晚咬的那一片。 “Damn……” 魏穎吐音未發散重新含住,他深吸一口氣捂住臉,攬著林祿安的肩膀沒有放開,“走,吃飯?!?/br> “我做嗎?家里沒菜?!?/br> 林祿安沒事找事地開口,說出聲他自己愣兩秒,控制住扇自己嘴巴子的手。魏穎看他兩眼,從短褲口袋里掏出墨鏡戴上,銳利的視線被擋住后氣質柔和大半。 “做什么做,出去吃?!?/br> “這樣出去嗎?” 林祿安指指自己的臉,魏穎詫異地捂住自己的左臉,冷傲的表情中出現了裂縫,“我沒照鏡子,很嚴重?” “你自己看看?!?/br> “Damnit!” 魏穎抄起林祿安的胳膊往屋里走,林祿安腿根骨頭哪哪都疼,經不起他的拉拽,再這樣下去最好的結果就是吃消炎藥。 鏡子里魏穎臉色很差,他皮膚很白,米國人的快樂美黑計劃在他身上發揮不到多大作用,左臉下方赫然躺著一個張揚的牙印,還有剛剛撞上的紅腫,青紫交加,和依德的調色盤沒什么兩樣。 林祿安在旁邊想理由想得腦子都疼了,以為這條瘋狗看見他美麗的俊臉留了這么大的瑕疵要發癲,但他只是摸摸傷口拐出衛生間,片刻又拐回來,身上帶了新東西。 林祿安驚得收不住下巴,魏穎憤憤瞥他,自顧自整理針織頭套,藍盈盈罩在腦袋上,只露出一雙碧藍的眼睛和幾根翹起的碎發,他邊整理邊嘴碎,“要不是你咬我,你老公這么帥的臉拿出去多給你爭面子?!?/br> “……你這樣也很帥?!?/br> 林祿安干笑兩聲,其實并不,如果不是身架子好看,妥妥像賊。 “他媽的餓死了,不整了?!?/br> 魏穎忽然逼近他,彎腰猛地把他打橫抱起,一路送到主臥里,林祿安對這間臥室有心理陰影,魏穎把他放到床邊,自己鉆到柜子里找衣服,丟出來的全是沒拆標簽的無明顯logo的衣物。 林祿安大致看了一下,這些衣服不太像平時魏穎穿的風格,他熱愛潮牌,穿得多是休閑艷色的服飾,而這些衣服要正經多,像是手工定制的產物。 不用他問魏穎就嘟嘟囔囔吐槽開了,“英國佬給我訂的,土死了?!?/br> “不啊,我覺得很好看?!?/br> “真的?”魏穎捧住他的臉吃他嘴,末了回味到不對勁,“你說英國佬眼光好?” “你腦回路暴發戶呀?!?/br> 林祿安從一堆衣服里拎出一件淡色的衛衣丟給他,魏穎嘴上不情不愿,拿著衣服開始換,換了衣服后他拉過林祿安比對袖子,嗤嗤笑,“看顏色多像?!?/br> 他絲毫看不出粉色和淺藍色哪里像,林祿安思考兩秒還是點點頭,“像?!?/br> 今天或許是星期五,魏穎邊翻手機找柯諾的電話邊嘴巴不干不凈輸出著,他踹一腳離報廢不遠的超跑,死活想不起昨晚怎么回的家。 話筒里柯諾的聲音像沒睡醒,魏穎管他怎么樣,狂轟濫炸一通,“你他媽咋把車開回來的,撞得稀巴爛!” 柯諾被吼懵了,回憶兩秒,眼前全是魏穎坐在欄桿后的畫面,他登時怒了,“d,”憋了兩秒說不出trash talk,“車是你自己開回來的?!?/br> “……” 魏穎把話筒按住,手指在鍵盤上飛速cao作,調出的監控時間切到昨晚夜里,一輛紅色的跑車飛速沖破圍欄,停在門口漂移停止,駕駛座被大力拍開,魏穎看見自己從車里滾出來,然后副駕駛的柯諾把他從地上拎起。 他關掉視頻松開話筒,清清嗓子,“看錯了看錯了?!?/br> “下次再沒搞清楚就來抱怨試試看?!?/br> 柯諾溫和的聲音里頗有咬牙切齒之意,林祿安托著下巴聽,得虧是好脾氣的加國人,換作他小叔,估計要拿手杖掄他。 魏穎打開車門試圖啟動,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林祿安閑著沒事左右繞了兩圈,車壁底盤受損厲害,但是車的性能擺在那里也不至于無法啟動。 “別看了,蓄電池虧電,我昨晚沒關大燈?!?/br> 魏穎讓他在原地等一會兒,徑自去地下室,半晌聲浪從下面傳來,鋼琴黑的鷗翼SLS停在他的面前,不意外的車身受損嚴重,車鳴聲夾雜嘈雜的噪音,想來待修已久。 估計是魏穎現下唯一一輛恪盡職守的車了,其他的死的死傷的傷,魏穎催他上車,查看油箱所剩無幾的油量,語氣發悶,“開不了多久,必須放4s店維修?!?/br> “可以坐地鐵?!?/br> “相信我你不會想坐NYC的地鐵,還是公交吧?!?/br> 林祿安嘴邊徘徊著我坐過被他壓回去,魏穎心情不太好,掰轉方向盤的動作粗魯大力,簡單一個s彎被他轉出山路十八彎的架勢,本就飽受風霜的車輪在道路上留下烏黑的壓痕。 Carmanager親自開車把他們送到臨近的公交站,如果不是林祿安不好意思,魏穎大爺能一路坐到目的地。 manager走時表情很精彩,點根煙堵住自己的嘴,或許打Uber的建議要比bus好。 魏穎被拉下車透露著些許不快,他從manager手里接過Metro card遞給林祿安,查了一下餐廳的大致位置,估算出要坐哪路bus,他一低頭,正對林祿安微挑的眼睛,清麗的眉眼含著寧靜的神色。 “你是第一次坐公交車嗎?Puss” “嗯?!?/br> “跟著我吧,公子哥?!?/br> 林祿安挽住他的小臂,把card攥在手里,魏穎盯著烏黑的后腦勺看,這么熱的天,黑色吸熱,兔子得多熱。他低頭在發漩處親親,還好,不燙。 公交來得很及時,林祿安刷了card之后發覺司機和其他乘客防備地看著他們,眼光之暴露就差打給不良少年管教處舉報。 “……” 林祿安的頭很疼,他看戴著頭套的魏穎一眼,鉆到后座把頭抵在前座上。 魏穎眼睛一定,三步并作兩步到最后方,小高峰期車間人流眾多,他一會兒鉆空隙一會兒扒拉人,好不容易擠到最后面,得來一路怨聲載道。 本以為看見他身邊沒有空位金毛瘋子會放棄,但是沒有。魏穎與戴著耳機沉浸在自我世界里手舞足蹈的黑人小男生面面相覷,小男生rou眼可見動作僵硬,許是為自己不看黃歷出門自哀。 黑人小男孩選了后門站好,余光瞥著他們,林祿安歉意地笑笑,心里嘆的氣可以送魏穎離開美麗的陽間。 魏穎的胳膊和他的手臂貼在一起,車內異味的涼氣被他阻擋,年輕人的荷爾蒙和過高的體溫隔著一層布料都阻擋不住溫熱的傳導。 他突然碰碰林祿安的腦袋,用靠遠的那只胳膊點點耳朵。林祿安以為他指的太陽xue,心說這人是發現自己腦子有病了嗎? “!” 眼睜睜看著魏穎手心里變出有線耳機,林祿安覺得十分,非常,特別眼熟。這不是他媽的黑人小男孩的嗎。 他的表情由麻木轉為抽搐。這就是歐美精英教育,祖傳手藝嗎。 “你干什么?!?/br> 林祿安嘴唇有點發抖,別說不吃嗟來之食,搶來之食更不能吃啊。 魏穎不以為意,挑起一邊眉,動作熟練地給左耳戴上,借著顛簸的車輛撞撞身邊人的肩膀,然后趁人轉頭把另一只耳機別到他右耳。 拜托這是做什么,為什么不能相近的兩只耳戴啊。林祿安在心里狂罵,面上依舊職業病地假笑。 有限的距離導致他們不得不靠近,魏穎的肩膀在他脖子附近,只要一個急剎車他的太陽xue就能被堅實的肩關節磕爆。 耳機里的歌是魏穎一如既往的品味,一會兒鄉村民調一會兒百大隨機播放,沒有固定風格,大都是情歌,跟他嚼著口香糖發呆的狀態倒是挺配。 下車前林祿安把耳機還給小男孩,沒等他道歉,男孩就瞪大眼睛跑下車了,一回頭,魏穎伸著懶腰,手撐在門的擋板上,露出的一雙眼睛又兇又凌厲。 針織帽下面的腮幫子一動一動,見林祿安看他,又低下頭在他耳邊彰顯流氓本質地吹一聲口哨。 停車點離東村不遠,魏穎貼住林祿安的頰rou捏捏,不知道他愛吃什么,“你想吃什么?中餐?” “可以啊,吃川菜,你能吃辣嗎?” 魏穎點點頭,露出的兩只眼睛在林祿安背后掃視一圈,他的手在林祿安小腹重重壓一下,“等我,不要亂跑?!?/br> 不等林祿安回應,他快速閃到彩裝雜貨店門口,破舊的門鈴叫了兩聲,矮小的玻璃門裝不下他的身量,鉆進去后就看不見人影了。 林祿安無所事事地在街頭兜圈子,東村的年輕人居多,來往多是紐大學生,東亞的面孔在這里數不勝數,他的眼睛在每個人臉上挪動,或許可以去法拉盛一趟。 身后有隱隱笑聲,玻璃門開合的動靜很大,一個深發色的西歐面孔男人朝他看來,男人的瞳色很淺,被午日的陽光照得近乎透明。 “這是你養的四腳羊?” 男人的話語中夾雜著澳洲俚語,林祿安錯開他的視線尋找魏穎的蹤影,魏穎推開男人從門后走出,他的語氣不好,“不是?!?/br> 男人笑兩聲,把一張深紫色的胸牌丟向林祿安,林祿安嚇了一跳,胸牌擦過他的指尖,堪堪勾住吊繩。 “走了,莫里?!?/br> 魏穎擺擺手,拉住林祿安的肘袖往西邊走,林祿安又回頭看看淺瞳男人,莫里對著他笑笑,做手勢指指牌匾。 胸牌是NYU的IDcard,年份日期上方的寸照是臉很臭的金發少年,林祿安把胸牌拿起來和身邊人比對一下,短短一年,魏穎的成長速度快得驚人。 頭套的怪誕程度在紐市見怪不怪,甚至比上不足比下也有余不到哪里,魏穎摘了頭套,傷口顏色更深了,他氣惱地戴上從雜貨店順走的口罩,摟住林祿安腰的手緊了緊,氣急敗壞的,“不許咬臉了!” “那咬別的地方?” “noway!”他想到什么,口風一變,“有一個地方可以?!?/br> 溫熱的吐息噴薄在耳后,林祿安把眼前的頭發撩到耳后,裸露的耳根被遮住,他斜覷魏穎一眼,用胳膊肘把他懟開。 川菜館沒找到,一路逛到一家馬來西亞的小攤邊,玻璃柜下都是彩色的粘牙糕點,餐盤上碼列著黃金糕提拉米蘇蛋糕卷,價牌別在餐盤前,價格不等,多在十美刀以下。 魏穎突然暫停在攤前,林祿安撞在他的背上,摸著磕疼的額角問道:“想吃?” 魏穎點頭,一只手包住他的額角,一只手在櫥窗外比比劃劃,店員跟著他的手勢打包,還沒吃到正餐,餐前甜點就花到一定數額了。 詢問糕點店員后,林祿安得出附近有一家川菜館的結果,距離上一次進食超過十二小時,他憑借靈敏的鼻子大致能找到餐館位置。 魏穎摘下口罩吃糕點,其余的一大包掛在林祿安手上,兔子敏捷地在街頭左躥右找,粉色的殘影晃出出竅的靈魂,他的眼皮一跳,趕緊把人喊住,“你跑哪去?” “少爺,我餓死了?!?/br> 林祿安往回走兩步,魏穎握住他伸出的手,涼絲絲的比冰棍還消暑。魏穎攥住他的手,向右偏偏頭, “在那,你的辣椒店?!?/br> 林祿安眼睛一亮,迫不及待扯著他往里鉆,這個點多數餐館即將打烊,他們踩點進來,沒幾樣菜品可以選了。 都怪魏穎吃什么馬拉糕,林祿安翻著菜單,手指在所剩的菜品上依次停留,“都要?!?/br> 服務生接過菜單離開,魏穎摘下墨鏡,眉間蹙出一道淺淺的細紋,“你不問我想吃什么嗎?” “你都說辣椒店了,吃辣椒唄,小辣椒魔鬼椒青椒你喜歡哪個?” “……” 魏穎向他伸出手,林祿安不解地望他,幾秒后拍開他的手,把糕點的紙袋子放到身后。林祿安也學他把手伸出來,偏小的手蓋在魏穎的掌心上,不屈不撓地晃晃,“給我?!?/br> “你也想吃,非得吃我吃過的?” 魏穎把沒剩多少的彩虹色娘惹糕放他手心,林祿安捏緊包裝袋,皮笑rou不笑,“少裝傻,手機?!?/br> “啊我忘了,在家?!?/br> 魏穎浮夸地聳肩攤手,重新戴上墨鏡回味糕點的黏甜,就是不理林祿安燒灼成形的視線。 “給,我?!?/br> 林祿安一把扯住他的衣領,不大的空間里魏穎身后就是墻,他被拽得靠前,半張桌子被他抱到懷里,眼底就是林祿安氣吁吁的臉。 脾氣越來越差了,魏穎笑兩聲,掠過桌子的隔閡把他抱住。魏穎壓下墨鏡看他,兩雙眼睛對上誰也不服誰,直到上菜的桌子滿了才有新的動靜,林祿安的嘴角垂下,眼簾也一點點耷落。 這是難過了,魏穎不逗他了,把人圈在懷里貼著他的背拆刀叉,林祿安是餓急了,這種姿勢也不反抗。 “吃完了給你。來,讓我們吃辣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