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秋高氣爽,不甚強烈的陽光照的人暖融融的,樹上的綠葉褪成了黃,喪失了生命脫落到地面上,很快便落了一片,黃燦燦的葉子堆積成厚厚的一沓,人踩在上面時,不時的發出咔咔咔的碎裂聲。 張丑人身后跟著氣喘吁吁的呂媛,前面是給他們領路的村里人,是個矍鑠老者。 老者步伐穩健,氣息平穩,時不時的停下來等一等張丑人與呂媛,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兩位可快些啊,這鳳凰山的天氣可是做不得準,一會兒下起雨來,山路泥濘就難走了?!?/br> 呂媛叉著腰緩了口氣,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滿臉不信,“這么大的太陽,會下雨?老人家,你騙我們玩呢……” 張丑人歉意的對著老者一笑,沖呂媛咳嗽了兩聲,才給她遞了水。老者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好脾氣的與張丑人交談起來,兩人看起來毫無疲憊之感,興致勃勃的說起了這鳳凰山秋日的美景。 呂媛聽著聽著就認真的看了鳳凰山半晌,她并沒覺得哪里好看了,但看那老者臉上洋溢的笑漸漸有越來越夸張的趨勢,她算是明白了丑人哥哥的用心。 老者是被他們請來協同尋找鳳凰山靈石的領路人,相處的要是搞好了,或許事情會方便許多。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努力的尋找靈石,驟然間,天色就變了。 老者無奈的道:“鳳凰山的靈石難尋,這天色又這般暗沉,怕是大雨將至,雨中山路不好走,今日是找不著靈石了,我看兩位不如與我回村子里休憩一夜,明日再來吧,我明日不收銀子,為你們帶路,如何?” 呂媛面色不太好,她猶豫著想開口說些什么。 張丑人與呂媛畢竟鄰里鄰近的相處了三年了,看她這模樣,也猜到她約莫是不想回去,他雖不清楚呂媛為什么非要尋到鳳凰山的靈石不可,但大概能猜的到是與呂偉有關。 張丑人與老者相處的還不錯,便厚著臉皮又向老者懇求了一通,老者只當他與呂媛是兩夫妻,找靈石是為了求子的,躊躇再三后,同意了。 老者道:“看這天大雨約至一個多時辰后降下,我再陪你們找半個時辰,如果還是找不到,老頭子我只有回去一途了?!?/br> 張丑人見老者都松了口了,忙不迭的答應了下來。 三人又繼續在鳳凰山里搜尋起來。 滿目的梧桐樹扎根在鳳凰山上,金黃的枯葉落了一地,遠遠的望去,顯的格外蒼涼蕭瑟。 鳳凰山的靈石靈驗一說是經人口口相傳起來的,但是靈石是有靈性的神物,有移形換位之能,聽說只有虔心的人才能尋得到它,你面對它誠心祈求,你所求的事就會成真。 事情是真是假尚不知曉,但是鳳凰山的靈石三百年來沒被人尋到卻是事實,后來人們再聽說這事,也只當是個傳說罷了。 然而,呂媛堅定的認為,靈石還在鳳凰山,硬是求著張丑人帶她來這里,問她原因,她不肯說。 眼看說好的半個時辰快到了,呂媛眼中的期冀也漸漸地消失了,她沉默的不再央求什么,只是回去的路上,她不停的回頭看,還希望著能找著。 不想三人還沒完全走出鳳凰山,天空轟然隆隆乍響,閃電如粗大蛟龍在昏暗的天邊噼嚦啪啦的興風作浪,狂風呼嘯而犀利,吹得四周的樹枝扭曲舞動。呂媛畢竟是個姑娘家,這種可怖的天氣她見所未見,害怕的抱住了一顆樹不敢走。 張丑人拉住她,叫她別抱著樹,怕被雷劈傷,但是這天氣實在是詭異的厲害,連老者都露出了有些恐懼的神情喃喃道:“不對不對,這天氣不對勁,我們得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br> 老者話音剛落,大雨便傾盆而下,立刻把三人淋成了個落湯雞。 雨幕遮去了視野,老者艱難的打量著四周,試圖尋找到熟悉的方向,但他年齡畢竟大了,白日亮堂的時候還好,如今濃云密布,大雨傾盆,雷聲閃電交織乍現,老者幾乎看不清路了。 后來老者憑著感覺選了一條路,招呼著張丑人和呂媛跟上,三人冒雨前進,老者走在前方領路,上山時排在最末尾的呂媛走在中間,張丑人則走在最后斷路。在大雨中行走,三人都失去了時間的感應,走了不知道多久,仍是沒找著避雨的地方,反而山路越走越窄,三人都得小心翼翼的行走。 呂媛身上的裙子全濕透了,梳好的發髻也都散亂了下來,有頭發被雨水沖刷在了眼睛上,呂媛不舒服的抬手抹開,卻不想提起裙子的手一放,那裙子恰巧被腳下絆到,呂媛整個人就歪著身向著山坡那邊栽去。 千均一發之際,張丑人及時扯住了她,可是自己卻是腳下一滑,朝著山坡下便是咕嚕咕嚕的滾了下去。 山坡上全是泥土,又沒什么樹木,偶爾混合的石頭硌人的厲害,張丑人暈頭轉向的停下來后,躺了許久才緩過勁。他身上沒受什么傷,就是暈眩的厲害,艱難的爬起來后,看到的就是一片陌生的地方。 借著偶爾閃電的光線,他看見了自己掉下來這個地方是個山澗,雨水砸落在澗水上激蕩起不小的水花,澗溪中亂石錯綜復雜,他摸著黑朝著澗邊走去,卻突然被一個物體絆倒在地。 張丑人回想著剛剛被絆倒時那東西的觸感,竟是十分的柔軟,像是一具身體。 他摸索著在剛剛那個位置尋找,摸到的先是一片冰涼的手,這雙手細長滑膩,毫無老繭,骨節格外突出,是雙養尊處優的男人的手掌。他順著這雙手掌慢慢的摸到了這人的肩,發現這人是趴著的,他不知這人是否還尚有呼吸,想了想便把這人翻了過來,然后才往這人的臉上摸去。 這里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張丑人費勁的找到了這人的鼻端處,將手探到了這人的鼻口。 閃電驟然而至,照亮了大半個鳳凰山,也讓張丑人看見了這人的模樣。 張丑人忙抽回了手,臉上也燒的厲害,他,她,是女子? 這人生有一副美麗的臉龐,雌雄莫辯,穿著紅衣,即使昏迷著,也掩不住那身風華絕代。 張丑人竭力的回想著剛剛看到的胸口那個位置,好像是平的,好像不是平的,但是那雙手摸起來確實是男子的手,張丑人有點迷茫了。 雨越下越大,澗溪的水逐漸漫延過了溪道開始向著其他地方流淌,再過一會兒,怕是要在這人昏迷的地方積起一灘水。 張丑人沒時間考慮太多,他回憶著剛剛看到的這人脖子的位置,抬手摸了上去,摸到一塊突出的喉結,他的心安定了下來。 是個男子。 張丑人把人扶起來背在背上,一步一步的向著林子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