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新聞
“各位聽眾晚上好,這里是小鎮電臺,我是你們喜愛的播報員吉諾?!?/br> ——紙張被輕輕翻動。 “昨日,熒光海岸發生了一起慘案,一名男子突然襲擊同行女伴,咬斷對方喉嚨并試圖拖拽尸體進入海中。聽到動靜后,在不遠處遛狗的約翰先生迅速上前,順利阻止了行兇者,而警方也在數分鐘后趕到?!?/br> ——幾乎不被察覺的咳嗽。 “據悉,該名男子是報社職員,先前沒有精神病史與吸食成癮藥物的經歷,因此警方不能確定他的瘋狂是否與最近海潮的異常翻涌有關。男子的同事告訴記者,他曾聽對方在上班時自言自語,說有什么東西從海底爬上來了,甚至對“海洋”、“游泳”或“流水”之類的詞匯表現出極度恐懼,所以他并不理解對方為什么決定前往熒光海岸游玩?!?/br> ——呼吸聲。 “目前受害女伴的尸體被送往警局進行解剖,法醫表示致命傷附近的皮膚散發出一股水藻的氣味,而且有深綠色粘稠物附著,暫時不清楚成分。如果有聽眾知道關于這宗案件的更多細節,請及時聯系小鎮電臺,吉諾等待著你們的消息……” 夜間八點,吉諾準時下班,走進了霧氣籠罩的街道,很奇怪,哪怕在這樣的環境下,他依然找到了常去的那家rou店。隨著夕陽落得越來越慢,店鋪打烊的時間也推遲了,在他到達時,柜臺上還陳列著幾條鮮魚和切成塊的牛rou。老板正是那天勇敢阻止行兇者的約翰先生,此時他小心翼翼用刀尖劃開魚腹,從里面掏出糾纏在一起的東西:“哦,吉諾,我聽到了你在新聞里稱贊我!” “約翰先生,您的表現值得整個小鎮的贊美?!奔Z向他笑笑,目光很快轉到沾滿血的案板上,“魚骨也不要,拜托了?!?/br> 老板保證道:“沒問題,我是幾十年的熟手了!”說完,他手里刀尖一轉,把整條白生生的魚骨剔出,和那團不太像內臟的臟污一并推到下面的桶里。 除了魚rou,吉諾還挑選了一些牛rou,不過可惜的是,最受歡迎的黑豬rou早被銷售一空,畢竟海潮出現異動之后,人們下意識偏向陸地上的生物,尤其是經由本地人家喂養的牲畜,數量越少越貴。吉諾沒有嘆氣,趕著回家,再順路買了一包果脯,自從霧氣越發濃厚,這種需要烘干的小玩意就越來越少了。 當看見房子隱隱約約的輪廓時,吉諾偷吃的果脯也已經失去甜味,沿著喉嚨滑下。他加快步伐,連帶著等候在樓下的身影也進入了視線,令他分外高興:“你怎么出來了?” 那人湊近吻了吻他的額頭,說:“我想你?!?/br> “我也是,所以一結束電臺節目就馬上回家?!奔Z勾起唇角,騰出一只手和對方的牽著,掌心很快變得溫暖。 房子里燈火通明,吉諾放下食材,才有空打量嘗試幫忙下廚的對方——男人的臉很白,幾乎沒有血色,唯獨嘴唇是很艷麗的紅,招人啃咬。他暗暗吸了幾口氣,平復心緒,專注于料理這頓遲來的晚餐:“格森,讓我來就好了……” 但格森拒絕了,始終黏在他身旁,吉諾無奈地瞥了對方一眼,低下頭,繼續把變成薄片的魚rou按照審美疊放在碟中,旁邊點綴葡萄醋。據說這種搭配異常鮮美,不過吉諾更喜歡熟食,給自己燉了牛rou,里面放上許多辛辣味的香料。 于是他們邊閑聊,邊享受符合各自口味的美食,格森吃東西時速度很快,仿佛不需要咀嚼,偏偏顯得優雅又兇猛。他的手非常漂亮,修長白皙,因此吉諾從不允許對方切魚或切水果,害怕刀刃太過鋒利,會不慎破壞這種和諧的美感。然而,格森并沒有這樣的自覺,吞下最后一塊魚rou,順勢舔了舔沾到醬汁的指尖。 “如果魚皮經過炙烤,應該會有另一種風味?!奔Z隨口說道。 格森盯著他的食物,微笑了一下:“可我的胃不情愿,唔,你喜歡的話,我們可以買一支小小的噴槍?!?/br> 聞言,吉諾眨眨眼:“約翰先生也這么建議……我覺得必須再考慮幾天,上次買的攪拌機還沒拆封呢?!彼麄兘洺_動消費,或者說,是格森遷就他的各種愛好,從不勸阻,吉諾決定改變這種局面。 “好吧?!?/br> 接下來,他們談論起今天的小鎮電臺,從某個時點開始,古怪的事情發生得愈發頻繁,就像發瘋男子的同事所說,上周二,確實有人目睹黑影如同一群產卵的海龜悄悄爬上那片熒光海岸,并飛快消失在視線里。而更早前,海潮的波動逐漸不可預測,一些漁民說抓上來的魚蝦的味道也變了,連海藻都腥臭難聞。 “或許是什么污染?!奔Z不以為然,“大家很快就會習慣?!?/br> 格森附和道:“沒錯,我覺得魚rou依然是之前那般美味。至于潮涌,每當月球轉動的速度改變,它就會詭異起來。我們的鄰居,安女士,倒是對瘋子被海洋影響的說法深信不疑,整天喋喋不休?!?/br> “畢竟她上年紀了?!奔Z簡單總結。 雖然兩人都不是原住民,但小鎮上大多消息會在那些吵鬧且排外的圈子里流傳開來,為了小鎮電臺的選題,吉諾總會留一只耳朵,關注著人們熱議的話題。為此,格森也稍加留意,有時候還會用紙筆記錄下來。他并不了解電臺的工作,是的,格森擅長編寫枯燥的程序,然后賣給外面的公司,所以剛開始同居時吉諾會抱怨他沒有浪漫細胞。 整理完餐具,吉諾回到客廳,發現格森翻看了他的背包,掌心里攥著幾管藥膏模樣的東西。他一下子臉紅了,走上前去:“嘿,你又這樣!” “芭芭拉的新產品?”格森故意揚了揚手,“每次他們要打廣告,就會把樣品送到電臺?!蹦鞘且患以谛℃偵项H有名氣的藥店,不僅經營各類治療疾病的藥物,而且時不時開發情趣相關的商品,并為之買下了電臺最后的大部分廣告時間。 吉諾撲過去,試圖把潤滑劑搶回來,反而被抱住腰,動彈不得:“我沒打算……不行,至少別在沙發……” 聽了這話,格森喉結上下滑動幾次,笑意更濃:“那就去浴室?!?/br> 他們一路胡鬧,衣物隨便丟在地板,浴缸里的熱水也因為沖擊溢出來許多,浸濕了吉諾平常用于工作的襯衫。格森擠出大量潤滑劑,依稀記起說明上寫著是“誘人的玫瑰香味”,來不及多想,悉數涂抹在對方經過清洗的后xue:“放松,我的寶貝,你實在太緊了?!?/br> 吉諾趴在他身上,下半截發絲已經濕漉漉了,就像他的眼神,軟得快要冒出水:“都怪你——”猝不及防被揉弄到xue里敏感的地方,他的聲音被斷斷續續的呻吟替代,手臂也不由自主收緊,牢牢掛在格森的頸邊。 盡管平日總以溫和模樣示人,但格森在性愛上完全是一頭不知饜足的野獸,每回都會反復折騰吉諾,直到對方提不起力氣,連嗓子都啞掉。幸好吉諾體質不錯,恢復得極快,否則肯定會耽誤第二天的電臺播報。這回更由于多了助興的潤滑劑,格森抽插得十分激烈,每一下都頂入最深處,狠狠碾過禁不住快感的軟rou。吉諾感覺自己墜入了不安分的海中,沉沉浮浮,即將觸及高潮時,就會被立即拉回來,難過得要命。 “我們一起?!备裆蛱蛳麓?。 吉諾險些控制不住身體,手指在對方肩膀掐出深深淺淺的痕跡,最終,他尖叫著射精,眼球飛快轉動。格森也被柔軟、緊致到仿佛令他窒息的rou道絞出汁水,粗喘幾聲,伏在對方脖頸處笑了出來。許久,他才抬起頭,附到吉諾耳邊說:“抱歉,我們又要洗一次澡了?!?/br> 好不容易躺到床上,已經是凌晨,吉諾動了動腰身,暗想那里應該滿是愛欲的印記,又酸又軟。格森將窗戶關好,免得水汽將臥室弄得潮濕——距離下一次霧散還有好幾天。 “明早記得喊我起床?!奔Z懶洋洋地叮囑,“我打算去第二街區搜羅新聞,據說那里有幾家住戶忽然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br> 格森鉆進被子里,很自然地把人攬緊:“沒準只是鄰居夸大其詞。很多人嚷嚷要離開小鎮,太情緒化了,我認為這里挺好的?!敝耙灿腥讼胍嶙?,就在對面數過來第三家,墻壁涂了橙色的油漆,一天后他們全家就慌張地回來了,還賠了搬家公司一大筆錢。 “你說得對?!奔Z閉上眼睛。 在逐漸染上寒冷的空氣里,人們一個接一個安睡,外面的霧氣聚集在一起,濃重得什么都看不見了。偶爾從街道深處傳來狗叫聲,很快就停下,好像被什么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