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懲罰(上)(戒尺,竹條打里面)
四月中旬的金陵城總是泛著潮氣的,前些日子又變了天,那股子冷勁兒更是磨人,似是一縷一縷滲進骨子里一般。屋前的海棠捱不住冷,兀自垂了腦袋,等著飄零在北風中。 身處亂世,人人皆是浮萍,又能比海棠花好到了哪去兒。 蕙香看著海棠,攥著手里的瓷瓶兒,癡癡地笑了。他與它們不同,他是有根的。在這樣的世道中,兩個人拴在一塊兒,那些腥風血雨也沒什么了不得。 不過冷氣倒是實打實往袖口里鉆,蕙香把自個兒團成一團,窩到廊檐底下。江余今日惱了他,鐵定不愿給他開門。蕙香打好了算盤,候著江余出門,能見一面是一面。 只是蕙香沒留意,屋門漏了一道縫。江余自縫中看見蕙香縮在那處,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 想起方才那柄官刀,他還是不由得一陣后怕,以至于右手都有些發顫。面前的是一個字兒看不下去了,江余忍了好幾回才沒去開門。他曉得,若是這一回遷就了小郎君,日后便也管不得了。 “咚——” 屋里傳來細小的聲響,比耗子撞了門板還不如。饒是江余耳力好,也才虛虛聽見一點,于是又看向門縫。 門外,蕙香右手食指蜷起,正是敲門的形狀。他左手抱住右手,似是在埋怨自己的沖動。 江余沒忍住,“吱呀”一聲推開門。吸了一口氣,冷著臉叫人進屋。他指了指床,蕙香順著他的手勢,小心翼翼在床邊坐下,床板都挨不到半邊屁股。 “好好坐著,一會兒想坐也坐不住了?!?/br> 蕙香聞言低下腦袋,又往里頭坐坐。他偷偷去瞧江余,面前的人沒說話,蹲下身子幫他脫鞋。蕙香急忙收腳,卻被人握住腳腕擁進了被子里。 被子上的松竹依舊招眼,蕙香想起來兩個人夜里的纏綿,一時紅了臉。 江余沒理他,拉過蕙香的手腕,去拿他手里的瓷瓶。不料床上的人正發著愣,冷不防一個激靈,反而將瓷瓶兒攥得更緊了。 “過來?!苯鄧@一口氣,知道自己終是狠不下來心,索性溫了聲?!捌績憾荚谑掷锪?,也不知道上藥?!?/br> 少年人的脖頸細白,一道血痕便分外明顯。 那時候雖然事態緊急,江余也趁亂給蕙香看了傷。那時覺著沒什么大礙,他就放著蕙香在門口沒管,如今倒是有些后悔了。說到底,小郎君從小在煙雨的金陵城里長大,自然皮嬌,哪里比得他這樣上過戰場的人經得起折騰。 江余將藥膏搓熱,輕手撫上那處刀傷時。大約是被蟄了一下,江余聽見“嘶”一聲,跟貓叫似的,聲兒小得聽不見。 分明是這樣嬌氣的人,竟然還想去擋刀子,江余光是想想就氣不打一處來,不自覺又繃了嘴角。 蕙香見狀,知道江余這是生氣了,于是更加斂聲屏氣。 這傷本不重,只是江余顧著蕙香,磨磨蹭蹭了半個時辰才收拾好。 等到藥膏滲進去,江余仍舊沒說話,只是指尖輕顫。他沉著臉,將瓷瓶兒收拾好,正要拿進柜里當好,剛抬腿就被絆住了。 玄色衣袍上多出了一只手,手指纖細,正攥著江余的衣角。 “你罰我吧?!鞭ハ阏f話的時候將頭蒙進被子里,聲音悶悶的,“怎么罰都行?!?/br> “沈知儀……”江余話說了一半,沒再開口。他怕自己說話太重,傷了小郎君。 那口子還好不深,可到底是在脖子上。若是那官刀稍快一點,他現下怕是再生氣,也不能去問閻王爺要人。 蕙香久聽不見江余說話,慌了神。他一把掀開被子,解了下襦,跪在床邊。下身忽然著了風,蕙香連卻更紅,“我……我認打認罰,你……你別走?!?/br> “行,那先跪著吧?!?/br> 江余丟下話,轉身出了房門。他不是成心要折辱蕙香,只是在氣頭上,怕自己打得太重,所以出來降降火。 臨走時,江余拖過來一個爐子,煨上火,春日里的寒氣便丁點兒也不剩下了。 許是那火太旺,熏得蕙香眼睛酸澀?;剡^頭來想想,他也自責那時太過莽撞。蕙香偷偷揉了眼角,便聽見門開了。 江余進來,先是一愣,硬著聲兒,“趴好?!?/br> 面前的人得了令,像是歡欣一般,將屁股捧到江余手邊。 “我領罰?!鞭ハ銓⒑箢^兩團rou盡量撅高,想叫江余消氣。 “啪——”江余怕自己又心疼了,所以第一戒尺打得極重,橫在臀面中央。尺痕先是凹成一道白印,后來又變成紅杠高高攏起。 “??!” 才不過一戒尺,蕙香就覺著自己的兩團rou疼得要炸開。他沒忍住,叫了出來,一時沒跪住,滾到了床里頭。 蕙香揉了好一會兒屁股才緩過神來,于是哆哆嗦嗦又跪了回去。 “啪——”江余落尺仍重,只是比第一尺稍好些。 蕙香第一尺有了準備,只是縮了臀rou,怕江余罰他塞姜,又松了回去。 “這不是苑里的罰,也不是內齋的罰,是家法?!?/br> 家法的規矩,上回江余和他說過的,可以哭可以鬧,打疼了江余哄。只是不管多少,江余一定會打完。 挨打前,江余沒定下數,蕙香也知道他是生氣了,這頓戒尺必然不好捱。 好在江余一共只打了五下戒尺,一次比一次輕。蕙香險些要以為這一回就要這樣饒過去了。 “沈知儀,你曉得抓進牢里的小倌,官府都是怎么罰的嗎?”江余聲音壓著氣,卻輕笑了一聲,不再言語。 蕙香不敢往后看,只聽得柜門開了,有物什被拿了出來。 一個細細條條的東西頂在方才的尺痕上,蕙香冷不防往前一縮,屁股上便捱了一下。那物件兇得很,只是一下,蕙香便覺著自己的屁股被撕成了四瓣兒,火辣辣地疼。 那東西又點了上來,蕙香漲了教訓,一動也不敢動??赡俏锛焕蠈?,溜著他的臀縫滑進去,一點點伸進腿根。冰冰涼涼的,蕙香這時候才覺出是竹條。 “腿張開?!苯噍p輕敲了一下蕙香的大腿根,“這要是在牢里,就由不得你自己張腿了?!?/br> 江余話說得冷,可蕙香聽完更是渾身發抖。既然是侍候人的勞碌命兒,進了牢里,還不像是一塊rou扔進了老虎堆,哪里還能管rou自己愿意不愿意。 饒是上了床,蕙香還是羞,只稍稍分了一道縫。被江余又點了點腿縫,才又分出了一些。 “我這里罰十下,好好受著?!?/br> 蕙香還沒來得及點頭,就被竹條追了上來。竹條從臀縫撕進來,饜足而去,留下臀縫又紅又腫。蕙香沒挨過這里,當即疼得縮緊了臀rou,又擠著了腫痕,狼狽不堪。 后面三下是一塊來的,撕扯住才經了難的臀縫,里頭那道腫痕立刻腫得發亮了。 后頭一突一突地跳,那股子疼勁源源不斷往里頭滲,像有一條鉅子一下一下拉著臀縫。蕙香兩條腿疼得打顫,左腿一軟,滾到了一邊。 背過身子,蕙香看見江余手上拿著的竹條。那東西不足小指頭細,用紅線裹了尾處,看著微不足道,可偏偏就是這樣厲害的家伙。 他躲著江余,一下也不想再挨。 “沈知儀,我們聊聊?!苯嘧诖策?,那唬人的竹條被他擱在一旁,余威不減,“我那時候怎么和你說的,還記得嗎?” “你說,要去內齋看看,有什么事叫去喚你,別自己頂著?!鞭ハ阕灾硖?,說得甕聲甕氣。 “你呢?”江余捏了一下蕙香的耳垂,“我家小郎君長大了,想替我擋災,是不是?” 蕙香剛要點頭,卻感到耳垂一痛,捏著他耳垂的手變重了。 “我是亂春苑的苑主,又管著內齋。我都不敢站出來,我手下的人豈不是都信錯了人?!苯嗳嗳噢ハ惚荒蠹t的耳垂,“再說,以后呢?” 蕙香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江余說的以后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沒想過他們的以后,只是每次一想,都分外絕望。 他們哪里有什么以后。 江余是皇室的人,如今皇室衰微,江余這般厲害的人物,總有一日是要挑大任的,難道還能在身邊藏一個男子,留著供后人唾罵。他死了就是死了,史書上最好連一?;叶疾灰?。 “殿下是很好的人,以后會娶很好的姑……” “啪——”江余手大,一巴掌蓋住了以前的腫痕,讓蕙香疼懵了。 “沈知儀,你給我聽好了?!苯喾谵ハ愕亩?,聲音輕卻重,幾乎是一字一頓,“我這輩子就你一個,生同巢,死同xue。將來若是有幸寫進史書里,都要兩個人的名字挨在一塊兒?!?/br> 說完,江余俯下身子,輕輕咬了蕙香的唇角。趁著蕙香兩嘴張合時,深深吻進去,撬開身下人的牙關,長驅直入。 海棠落了一滴露,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