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入亂春苑(戒尺)
和瑞五年,剛過年關。 前幾日,人們敲鑼打鼓慶著開春,天卻還似冬日里一般冷。這不,昨夜里又下了一層霜,金陵城里的人還須得穿冬日里的厚襖,一個個敦實似城門口的石墩。樹枝上殘了雪,一只喜鵲方跳上去,像是被凍著爪子,撲棱棱飛遠了。 “咚咚咚?!眮y春苑的大門從外頭被人敲響,一開始還只是很小心地敲幾下。久不見有人過來開門,干脆就拍起門,擾得人不得安生。 龜奴被擾煩了,縮著膀子過來,口中罵道?!斑@是哪個鳥人?大清早來擾人清夢,見過哪個青樓這個時辰進人嗎?” 開了門,外頭站著一個老仆,手里拎著一個小子。龜奴一瞧,這老仆可是面熟得很,是梁王府里最得寵的紅人陳老四。雖說是狗仗人勢的東西,但有主人家撐腰,也是一條富貴犬。 見是陳老四上門,龜奴笑得諂媚,讓開一條道,直將人往里頭迎。陳老四此來分明是要幫王爺辦事的,有些事情自然不好開口??申惱纤牡降讉€不老實的,明明人還立在外頭,眼還不住往苑里瞅。 龜奴一看,樂了,都是男人,誰不知道誰心里那點小九九??搓惱纤哪歉蹦?,分明就是饞了。這時候娉娉婷婷下來一個小倌兒,指不定會鬧出什么惡犬撲食的笑話。 只是可惜了,陳老四在亂春苑里坐了半晌,連活物都沒有幾個,更不談什么溫香軟玉了。平白受了窩囊氣,陳老四呸出一口茶沫子。只見他轉身扔下手里的小子,就又回梁王府里伺候貴人去了。 正巧,陳老四剛出了大門,樓上便下來了人。角落里的小子,眼睛亮亮的,他見龜奴恭恭敬敬叫了一聲“徐掌事”,想必是個管事的人。 說來徐玉也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一看便知是個什么事。定是這小子得罪了梁王府里頭的什么人,被打發到這兒來,干些花下柳棉事。 “你叫什么名兒?今年多大了?”徐玉劈頭蓋臉問下來一堆話,有心要試試這個小子。 笑話,真就以為他這里是什么人都能進的嗎?還沒問過他的意,就平白扔了個人來。 “我是沈知儀,剛過了十五的生辰?!毙∽硬换挪幻?,一一細答。徐玉見過太多進了苑就嚇得屁滾尿流的人,沈知儀這樣的還真是不多見。 徐玉眉頭蹙起,圍著沈知儀轉了一圈。面前的人身形樣貌都不錯,倒是個好苗子。只是這時候才進苑,年歲上有些勉強。而且良駒難馴,他連一聲奴才也不愿自稱,日后不知要吃多大的苦頭。 “先留著吧,過會兒要進一批小子,你和他們一塊兒吧?!毙煊翊笫忠粨],反正這小子也算亂春苑白撿的,不過是賠一口糧食?!百n你個名兒,就叫紅香吧?!?/br> 聞言,沈知儀抿了抿嘴,“懇請掌事的換名兒?!?/br> 徐玉一聽,火起,將沈知儀踹倒在地上,“你算是什么東西,不識好歹,進了亂春苑里還想挑名字嘛?”說完,沈知儀的臉就被一塊從天而降的抹布蓋住,又聽見身邊有人大步流星出了苑。 說來大概也是沈知儀趕巧了,一來便同新人們入了苑。他們一行攏共八人,沈知儀年歲最長,個頭最高,一眼望去倒有些出挑。 徐玉領了人進后堂,轉身坐上正中的太師椅。 “你們都是奴籍,本就是伺候人的勞碌命,有些事兒大概天生就知道?!毙煊衩蛄艘豢谲浘d的鐵觀音,吐出來的話卻是毫不留情?!斑M了這道門還能出去的,我就見過兩種。一是裹一張草席子,橫著出去;二是穿金戴銀,花轎子抬出去?!?/br> “以后如何,你們自個兒都掂量清楚?!毙煊穹畔虏璞K,慢悠悠掃了一眼,“身為奴才,總要有些自知之明。在這兒,最重的就是規矩,明白嗎?” “明白了?!鄙蛑獌x不敢耽誤,混在人群里齊齊念一聲。 瞧見徐玉輕拍幾下桌子,沈知儀平白慌亂起來。他往門口看去。那里齊刷刷來了八個龜奴,像柱子一樣立在后頭。 “脫吧?!毙煊穸酥璞K,緩緩翹起一只腳,一副要看好戲的模樣。 無儀禮,毋寧死,這便是知儀。 沈知儀瞧見同行的小子一個個把自己脫得光條條,龜奴們圍著少年轉了一圈,時不時伸手掐上幾下。 脫嗎? 沈知儀站在后堂的中央,一動不動。 正發愣,他忽然感到胳膊一痛,抬頭是徐玉已經走到了他面前,似笑非笑看著他。 “來人,給這小子緊緊皮rou?!?/br> 話音剛落,一個龜奴就把他按在桌上,伸手扒了褲子。 “方才說過,亂春苑里最要緊的是什么?”徐玉一手抬起他的下巴,叫沈知儀不得不仰起頭。 “規矩?!痹缇吐犅剚y春苑家法嚴,沈知儀知曉左右今日怕是逃不過這頓打,索性老老實實答了話。 不多會兒,他便感到有人沖他臀上潑了一瓢水,這數九寒冬里,屁PG股像是被埋進雪里。隨后龜奴端來銅鏡,直沖他的后頭。銅鏡里,他看著龜奴打量那兩團rou,眼神好似東市買豬rou的王大爺,正尋思著沖哪一塊rou先下手。 一只樹皮般癩的手掌附上來,沒來由的,沈知儀顫了一顫。 “啪——” 沈知儀努力咬著嘴唇,盡量讓自己不要太丟人。這手掌并不太痛,只是又密又急,叫人有些麻。他看著面前的鏡子,羞得無地自容。 鏡中,沈知儀臀上紅紅,像是宴上的壽桃,十足喜慶。 “掌事,rou已經熱好,可以請規矩了?!饼斉Ь吹赝说揭贿?,將徐玉迎上來。 徐玉站在后頭,瞥一眼那兩團發燙的rou,“念他剛進苑,江哥過會兒沒準還要賞規矩,就罰他十五戒尺吧!” 沈知儀往日在梁王府也挨過家法,知道這是輕罰,悄悄松了口氣。 龜奴兩手捧來一把戒尺,物件不大,三指寬一尺長。 “慢著,既是輕罰,便由一處受著?!毙煊癫惠p不重撂下了話,便出了后堂。 臀上傳來涼意,龜奴將戒尺壓在了兩團rou上,沈知儀抖了三抖,又很快站穩。 “啪--”只是痛了一瞬,沈知儀呼出氣,受著四面而來的目光。 “報數?!?/br> 龜奴的聲音自身后響起,沈知儀趕忙數了“一”。 “啪--”臀上不大,可也夠戒尺打個遍??墒悄墙涑邊s像是長了眼睛,偏向那一處打去。 “二”,兩下都挨在一個地方,傷處像許多螞蟻,撿著一處噬咬。 沈知儀如今總算是明白了徐玉臨走時那一句“有一處受著”是什么意思,即刻便苦了臉??墒巧砗蟮陌遄舆€沒有停。 緊接著是連在一塊兒的五下,又快又狠。龜奴手法極好,即便是這般急的板子,也半分不偏。沈知儀在銅鏡中,見著自己臀峰那一條紅棱,分外鮮艷。 剩下還有八下,身后的板子悠哉悠哉。沈知儀覺著那處疼一點一點滲進rou里,性得兩邊尚且白嫩的rou也一并疼的緊。 等到十五下板子一并打完,那處紅棱已經高高腫起,艷若朱砂色。沈知儀瞧了銅鏡,莫名想起幼時習得的一句詩,“可愛深紅愛淺紅”。 感到龜奴的大手不再按在他的腰上,沈知儀理了理衣衫,假裝聽不見龜奴的那聲“晾臀”,提上褲子,神態自若地與旁的小子跪在一處。 無儀禮,毋寧死。即便沈知儀方才在人前已經被扒光了,可若要叫他自己裸露于人前,天王老子大約也做不到。 龜奴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只是悄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