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停下發瘋，愣愣地看著滿臉著急無奈的程路，慢慢轉過頭，目光呆滯地看著顧闊，漆黑的眼珠子轉了轉，又開始尖銳大喊。

    程路趕緊伸手捂住程曉的嘴，有些無奈地看向顧闊，尷尬地說：“那個闊哥，你們能暫時回避一下嗎？”

    顧闊看著還在拼命搖晃腦袋的程曉，眼神微暗，轉身出去了，霍臻也跟著出去。

    迎著灑進來的明媚陽光，窗外蔚藍天空和枝繁葉茂的大樹，看著就生機勃勃。

    可站在窗內的顧闊感覺不到一丁點暖意，指尖都是涼的，目光怔怔地望著前方，直到有人來到旁邊，才開了口，聲音很輕很小。

    “我……我沒想到她會變成這樣……”

    “接受不了對嗎？”

    顧闊側過頭看著霍臻，沒說話，表情有點呆滯。

    見顧闊這般反應，霍臻抿緊嘴角，內心是有怒氣的，但他忍住不發，表情冷冰冰地說：“基地被一鍋端了的日期，你還記得嗎？”

    顧闊反應遲鈍了一下，點了點頭。

    “基地一鍋端前幾天晚上，是戚騫讓江火當眾強暴程曉，幾十雙眼睛都在看著她被糟蹋、被辱罵，讓她心理上受到很大的創傷，甚至出現幻覺誤傷人，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顧闊頓時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好像是跟他有關的……

    “你用生命來交換程曉的那個籌碼?！?/br>
    顧闊往后趔趄一大步，脊背無力地靠在墻壁上，表情如遭打擊般震驚和呆滯，就連內心驚駭不已。

    霍臻冷漠地看著顧闊，字里行間都帶著刀，仿佛在顧闊身上一刀刀凌遲著，很痛，卻無以為力去反駁。

    “當年你要找一個跟你身形相似的工作人員當替身去救程曉，被戚騫發現了，你為了保住程曉不被殺，你利用戚騫對你本就不一般的感情……”

    霍臻用力深呼吸一口氣，垂在身側的雙手攥緊了，手背上青筋暴突，忍著心口處傳來鉆心般痛和深深的不爽，“你提出跟戚騫共處一室的這個籌碼，程曉才僥幸躲過一劫?！?/br>
    “后來我帶你順利逃出基地之后，戚騫就開始對程曉下手了?！?/br>
    不等顧闊想說什么，霍臻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我為了滿足那些人的惡趣味和惡心事，我cao了程曉一個月多，他們就放過我了?！?/br>
    “你……”顧闊不可置信地瞪圓眼睛看著霍臻，后背發涼，“是你先讓程曉心理上有了問題，然后才是江火……”

    “我不是說過了嗎？只要是你cao過的人，我都得先驗驗貨再執行?！被粽槔渚哪樕先缤惲_般冷血無情，嘴角仍舊嘲諷的弧度。

    顧闊目眥盡裂，吼道：“你還是人嗎？你害死程家兄妹還不夠嗎？！”

    “別再挑戰我的底線，你是我的底線，你一旦跟了別人，睡了別人，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最好記住這點?！?/br>
    顧闊惡狠狠瞪著霍臻，恨得咬牙。

    事已至此，他已經無力改變什么，只能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他深吸了口氣，挺直背脊，心態和情緒恢復正常，很快發現被忽略的疑點，“既然是你強……程曉一個月多，按常理說，她非常極度害怕你才對，可從你進門的時候，她表現得太正常了，反而是對我發瘋大喊?！?/br>
    這太奇怪了，他進門前，是霍臻先推開門進去的，程曉不可能沒發現霍臻的存在，除非……

    顧闊神色一驚，“難道程曉在裝？”

    此話一出，很快被他否認了，“不可能，她這個樣子太逼真了，不像是假的?！?/br>
    霍臻臉上的肌rou有一點抽動，沒說什么，而是說：“這會兒她應該冷靜得差不多，闊兒，我需要你的幫忙?！?/br>
    顧闊看了他一眼，知道霍臻這話中意思。

    他很好奇，霍臻說的那個能擊垮戚騫的所謂證據。

    “你知道證據是什么？”

    “不知道?！?/br>
    顧闊一愣，震驚地瞪著霍臻，“你不知道，那你憑什么認為那個所謂證據能擊垮戚騫？憑空想象？”

    “我睡了她最后一天，她親口跟我說的，她為了讓我相信她說的是真話，我找了個地方藏起來，沒多久就親眼看到戚騫差點要掐死她?！?/br>
    霍臻冷笑一聲，“其實對我來說，那真不是什么天大秘密，但對于世人來說，那是很惡心很不齒，對于戚騫來說，那是幾乎扒光了他刻意隱藏起來的不堪的過去?！?/br>
    “那是什么？你倒是說??？別吊人胃口！”顧闊很暴躁。

    “他愛上他親哥親姐?！?/br>
    “什么？”

    霍臻沒再理會顧闊，腳下一轉，朝著病房的方向走去，獨留顧闊一個人呆在原地。

    顧闊很震驚甚至震碎三觀，霍臻說的那句話，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戚騫愛上他親哥親姐，跟血緣關系的兩個親人……？

    “顧闊別發愣了，過來?！?/br>
    顧闊飄忽的意識被叫得拉回現實，腳下虛浮似的慢慢走了過去。

    程曉的情緒已經穩定，顧闊深看著她半響，說：“你們都出去，我想單獨跟程曉聊會兒?！?/br>
    程路愣了下，立馬反對，“不行闊哥，我怕姐會傷到你，我在的話還能幫忙擋一下?！?/br>
    “出去?！?/br>
    程路還想說什么，見霍臻轉身出去了，猶豫片刻，走到病床邊叮囑程曉不要做出傷害無辜者的事后，便出去了，病房門也關上了。

    顧闊看著正玩著懷里枕頭的程曉，過去坐在病床邊，伸手握住她的手，“對不起?！?/br>
    雖然聲音很低，但程曉還是聽到了，抬頭傻傻地看著顧闊，露出單純天真的笑，抬手往顧闊臉上亂摸亂捏。

    “好看，想玩?！?/br>
    顧闊難得很有耐心，脾氣好得沒話說，任憑程曉在自己臉上作亂，又重復那三個字，“對不起?！?/br>
    “都是我害了你們兄妹倆?！?/br>
    程曉蹙起眉，似乎很煩顧闊說那三個字，掙脫開被顧闊握住的手，往后退了退，轉過身繼續玩著枕頭，給自己找樂子，時不時發出愉悅笑聲。

    顧闊看著程曉的背影，放軟了語氣，“程曉，我聽霍臻說，你手里掌握了能擊垮戚騫的證據?！?/br>
    程曉仿佛沒聽見一樣，自娛自樂起來。

    “相信你應該聽說了，戚騫越獄了，程曉，戚騫是我們這些受害者共同的仇人，他在外的每一天，就多危險的一天?！?/br>
    “難道你想眼睜睜看著更多的無辜者被抓去當性奴隸一樣受盡折磨嗎？想想曾經我們是怎么被折磨的?！?/br>
    見程曉漸漸停下玩枕頭的動作，那瘦弱纖細的背脊慢慢僵硬，顧闊不再說那些話，換了個話題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你在裝，你曾經告訴過我，你很喜歡演戲，我第一次進門的時候差點就信了?！?/br>
    就在剛才，本就懷疑到否認猜測的他看見程曉那細微的動作，他知道他猜對了，霍臻也早就知道了，只是看穿不戳破。

    顧闊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背對自己的程曉，“我走了，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險，考慮好了就跟霍臻說?！?/br>
    微頓了一下，說：“放心，我會警告霍臻，不讓他傷到你?！?/br>
    他伸出手，輕輕落在程曉那披散凌亂的頭發上摸了摸。

    程曉那厚薄適中又好看的唇抿了抿，聽到關門聲，低下頭，長發遮住臉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繼續玩枕頭。

    程路見顧闊出來了，他有很多話想跟顧闊說，又害怕霍臻會報復，小心翼翼地瞄了眼霍臻，猶豫不決。

    “跟我走吧，你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他不會對你怎么樣?！?/br>
    程路聞言，又看了一眼霍臻，便跟上顧闊。

    霍臻進去時帶上門關了，慢慢靠近病床邊，慢慢彎下腰，兩手撐著床單，眼神漆黑深邃卻冷酷到極點，臉湊近程曉耳邊，薄唇輕啟。

    “我帶顧闊過來看望你，已經做出最大的讓步了，別不識好歹，程曉?！?/br>
    “顧闊不是任何人的，他是我的，而你，頂多只配泄欲工具而已?！?/br>
    程曉瘦弱的背脊再次僵硬繃直。

    霍臻直起身，冷笑一聲，嘲諷之意極重，帶著滔天怒火，但還是忍住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顧闊住在同一間房相處一個星期的真正目的?！?/br>
    程曉面容蒼白，咬緊青白的唇。

    “是你自找受罪，基地里有錢人少爺那么多，非要找上顧闊，嘁?！?/br>
    霍臻走了，病房里回歸寂靜無聲，過了不知多久，程曉下床，走至窗前望著蔚藍天空，有只小鳥一閃而過。

    被長發遮住的臉暴露在明媚的陽光之中，那雙再也沒了剛才呆滯空洞的眼睛，反而清明犀利，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冷笑。

    “闊哥，看見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br>
    程路把人送到醫院門口，如是這般說。

    “程路?！鳖欓熁仡^叫了他的名字。

    程路應了聲，凝視著顧闊，貪婪地多看一眼那張英俊好看的臉，在心里開始描摹起來。

    “等一切都結束以后，到此為止?！?/br>
    程路的美夢被打碎了，愣愣地看著顧闊，他聽不懂顧闊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我不想再來一次害你和程曉，就這樣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