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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中年女人身穿深紫色緊身包臀裙,歲月并沒有留在她臉上,風韻猶存又風情萬種。 走近了,居高臨下看著顧行,勾唇一笑:“他們都以為你是唯一知情者,你要怎么辦?” 顧行眉微微一挑,“您好像并不擔心顧氏?” “都是你或小闊在負責,我擔心干啥?”姑姑從包包里掏出一個信封,隨手往茶幾上一扔,“我給你物色幾個不錯的女孩子,看看?” 顧行涼薄地說:“沒興趣,您就算給我物色幾個男的,我也沒興趣?!?/br> 姑姑瞪起眼睛:“男或女在你眼里,就只是泄欲工具?” 見顧行微微點頭,姑姑氣得叉腰罵:“你們兄弟倆啊,就知道氣我!” “許叔不是追您追了挺多年呢么,都一把年紀了,該找個伴兒好好過日子?!?/br> “顧行!” 轉眼間,已是仲夏六月,烈陽烤著大地,冒出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熱氣。 沿海城市里某條比較有年代感的破敗深港里,幾個社會青年混混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翻滾,疼得叫爹喊娘,唯獨有個男人毫發無傷地站在那。 他穿著一件薄薄的墨綠色襯衣,敞開一大片淺麥色皮膚,飽滿結實的胸肌和塊狀如磚頭的半邊腹肌,還有那一雙筆直修長的腿,無不彰顯力量感。 “找茬找我這頭上來了,你們是不是有病???” 混混頭兒忍著疼翻過身來,目光兇狠又畏懼地瞪著男人,大聲罵:“你早已不是顧氏顧總了,你就是一手下敗將,在這顯擺什么!”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被凌亂的劉海遮住眉眼,下巴冒出胡渣,整個人看起來頹廢落魄,但不妨礙別人覺得,他其實長得很出色。 跋扈飛揚的眉眼,線條冷硬凌厲的英俊容顏,嘴角總是掛著漫不經心的笑——正是傳聞所說的手下敗將顧總顧闊。 顧闊勾了一下嘴角,毫不在意地笑了聲,正要抬腳。 混混頭兒見狀,嚇得身子哆嗦,顧不上疼痛,立馬爬起來跑了,其他混混也跟著跑了。 空無一人的深港內,顧闊抬起頭左右活動兩下有點酸麻的脖頸,眉頭不由得蹙了一下。 從昨晚到現在,他睡得并不舒服,倒不是矯情,而是那個又硬又舊的破枕頭對脖子真的太不友好了。 身后傳來兩道腳步聲,顧闊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沒回頭,舌尖頂了頂腮幫子,眼神里閃過一抹精光。 “顧先生,我們主子說了,您可以投奔他那兒,當然也可以帶上您朋友?!币粋€保鏢面無表情地轉述自家主子的話。 顧闊轉過頭,嘴角一側邪邪地勾起,“如果我偏不呢?” “主子說了,如果您還不愿意投奔他那兒,會親自過來說服您?!北gS依然面無表情。 顧闊笑了,轉身往前走了幾步,從倆保鏢中間穿過去,準備走人。 “顧先生,請別為難我們?!?/br> “讓你們主子自己過來找我?!?/br> 丟了這句話,顧闊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外。 倆保鏢對視一眼,掏出手機撥通電話匯報。 顧闊剛走沒多久,面前駛過來的輛紅色寶馬,降下車窗探出腦袋,沖他拋個媚眼,飛個吻,“上車嗎顧哥?” 刻意加重“上車”字眼,讓路過這里的人紛紛朝這邊看過來,目光各異,但倆當事人并不在意。 顧闊過來鉆進車內,紅色寶馬駛入車流。 這一幕,被保鏢錄下來并發給他們主子。 在車內,顧闊舒展地靠在后座背上,瞥了一眼滿眼深情款款的男人,呵了一聲:“演戲演上癮啊薛同志?” 薛同志收起演戲,恢復冷漠嚴肅的臉,身子坐正了,并且主動遠離顧闊這等不明生物,貼著車窗不動了。 顧闊看得氣笑了,“至于么?” 搞得他跟瘟疫似的,離得這么遠,是怕他會吃了他? “至于,”薛同志很嚴肅認真地說:“我潔身自好,干凈還健康……” “行行行,您身上哪兒都最干凈了,非常健康,是個二十四孝的好男人?!鳖欓熓懿涣说刳s緊阻止。 薛同志愣了愣,想要辨解,被顧闊迅速轉移話題吸引了注意力,一時忘了為自己正名。 “他快上鉤了,差不多可以提前準備了?!鳖欓熉唤浶牡匦α?。 薛同志微頓,眉頭深蹙,猶猶豫豫地說:“你真的要去拉斯維加斯嗎?這對你來說很危險……” “薛天,”顧闊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說:“我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請你別那樣想我,我們是友好的合作伙伴,我給你提供情報,你只管放手一搏去做就好,行嗎?” 薛天眨眨眼,“啊,好的?!?/br> 車子停在一個比較舊的小區門口,顧闊側過臉看向薛天,“到這兒吧,你安心等我的消息?!?/br> 話落,拉開車門下來,往小區內走去。 薛天透過車窗,看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 “薛隊,他這是?”坐在駕駛座的男人滿眼疑惑地看向車窗外。 “走吧?!?/br> 由于小區比較舊,沒有安裝電梯,但對于他來說,區區十層樓不足以累到,權當鍛煉倒也不錯。 門沒鎖,推開進去一看,里面沒人,空氣中飄著一股飯菜香,往里走幾步,看見餐桌上放著一碗牛rou面的外賣,塑料蓋暈染一層白霧,是剛買不久,可他那個朋友卻不在家。 顧闊坐下來就開始吃了,面的溫度剛剛好,兩三口就吃完了,又喝了一大口湯汁兒。 手機鈴聲響了,掏出來看都不看一眼就接了。 “情況怎么樣?”是安隊關切的聲音。 “還行,快上鉤了?!鳖欓熯吔与娫?,邊繼續喝湯汁兒。 喝完了放下,顧闊突然笑了,“說吧,找我是有別的事吧?” 電話那端,安隊沉默了一秒說:“霍臻可能發現不對勁了?!?/br> 聽到這話,顧闊嘴角的笑逐漸消了下去,抬手抹了把臉,有些煩躁地說:“他找不到我不善罷甘休了是吧?!?/br> “誰讓你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死對頭?他了解你啊?!卑碴牨硎緪勰苤?。 “我已經做到最大盡力的隱瞞工作了,霍臻太敏銳了,到時候只能由你自己上了?!?/br> 掛斷電話,顧闊雙手捂住臉,深吸一口氣,微微挪開一點,看著前方廚房那扇半透明門發呆。 他是不是該暫時放下這邊的事,偷偷回去跟霍臻見個面? 不,這太冒險了,畢竟他被敵方人監控,一有不對勁,立刻采取行動。 那他的精心設計豈不是白費力氣了? 顧闊往后靠去,仰起頭,用手背搭在眼皮上,凸出的喉結輕輕滾了滾。 希望別來得那么快…… 公安局內,辦公室門被粗暴推開,發出一聲砰響,惹得外面的人無數道紛紛投過來的目光。 “把門關上?!卑碴狀^也不回地說了句,手上繼續刷刷刷地寫。 霍臻把門關了,快步上前,兩手啪地一聲撐著桌面,眉眼間染上一股森森冷意,盯著安隊沉聲說:“到現在還想繼續瞞著我嗎?” 安隊正在寫的動作一頓,索性放下筆,兩條手臂交疊一起放在桌上,抬起頭直視霍臻,“你是怎么發現不對勁的?” 他一直不明白,顧闊做事滴水不漏,連他都覺得差點就信了。 顧氏二少爺突然回國,奪權篡位,逐出顧氏,顧闊成了一無所有,因為抹不開面子,主動提出從顧氏族譜里除名,還離家出走。 就這一系列動作,屬于豪門圈內會發生的常事,誰也沒察覺哪里不對勁,本以為一切都順利進行下去。 可偏偏碰到釘子,而且還是個很難對付的鐵釘子。 他已經想了很多種法子瞞過去了,甚至都用上霍郁山,也沒能瞞得過直覺敏銳的霍臻,這讓他感到很頭疼。 霍臻拉開椅子坐下來,從褲兜里掏出手機,劃拉幾下放在桌上推了過去。 安隊垂眸看向推到手邊的手機,屏幕上是暫停播放的視頻,伸手按下,視頻內容開始播放。 那是他家樓下后方,顧闊遞給他東西的那天畫面。 安隊怎么也沒想到,他和顧闊明明很仔細地抹掉所有可能會留下痕跡的地方,連角落都沒放過,卻唯獨漏了后方那個地方…… 不對,他家樓下后方的攝像頭已經失修好多年了,怎么會有這個? 霍臻似是知道安隊心中的疑惑,耐心解釋:“我問過物業,這是去年維修過了,以防萬一有肇事者刻意隱瞞真相,才弄的?!?/br> “……”安隊沉默了,突然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就在這一刻,他竟然第一次覺得,太過于敏銳就是不好,有利也有弊。 安隊嘆了口氣:“除了這個呢?” “從你說找到更好的臥底可以替代我,讓我繼續正常生活那天起,再加上正好趕在顧闊出事的這幾天,我就懷疑了?!?/br> 安隊繼續沉默。 霍臻見他這樣,深蹙起眉:“安叔,希望您別太逼我,您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br> 安隊看著他,霍臻接著說:“段灑失蹤了,我雖然沒像秦丞往那方面去想,但不代表我不去想?!?/br> 頓了頓,瞇起眼睛看著安隊,一字一句開口:“他倆是合作伙伴,因為段灑聽力比一般人更敏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