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身陷險境
“我們是不是,又回到入口了?” 已在山谷中走了許久的眾人毫無頭緒,不得不停下休整。楊云庭在溫行遠身邊,輕聲地說出了自己的疑問,表情十分凝重。 溫行遠皺起了眉頭,顯然他也發覺了異樣。 “此處應當是個陣法,”他道:“難怪自從進來之后,外頭的傀儡不曾跟來?!?/br> 傀儡沒有思想和自主意識,應該并不懂得破陣之法。溫行遠抓了一個柳氏的弟子過來,問他先前柳氏眾人是如何逃到山洞,他們又如何得以走出陣法出谷求援。誰知那柳氏弟子給他這般嚴厲模樣嚇得撲通跪下,竟是一問三不知,其余柳家弟子結結巴巴道柳家并不鉆研陣法之道,他們實在也不清楚。 看來情況比想象的更加復雜,溫行遠的腦海中一瞬間想到了什么。這陣法,那些怪物也是進不來的,可他們卻追了進來,將柳家眾人圍困在山洞,那就說明柳氏長老帶弟子進來的時候陣法并未啟動,而在他們這些援兵到來之前,陣法卻已經被人開啟。這樣的安排,是想讓傀儡追進來屠殺柳氏眾人,還是想將自己這批人困在迷陣中困死? 溫行遠眼睛一轉,對柏靈鈞道:“岳丈,我記得柏氏對陣法之道有所研究,不知岳丈可能看出此處用的什么陣法?” 柏靈鈞怔了怔,苦笑道:“老夫愚鈍,竟看不出來,這陣法比想象的還要復雜,周遭又都是迷霧,要想破陣恐有難度啊?!?/br> 楊云庭看了看他,心中若有所思,但到底什么也沒說。 “不過按照老夫所學,或有幾種猜測,”柏靈鈞又道:“只是一種一種試過來恐怕耽誤許久?!?/br> “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溫行遠道:“不如就請岳丈試試?!?/br> 于是眾人按照柏靈鈞的指點前進,開頭先試了一種陣法,但并不正確,他們又回到了入口處的位置。此時時間已近中午,眾人都有些心灰意冷,溫行遠卻神色不變,讓大家就在此處休整片刻吃些干糧,填飽肚子再出發。 他們又試了一種陣法,這次失敗得很快,他們不得不再次嘗試。隊伍里已經沒有人再說話,所有人的腳步都變得沉重起來。 溫行遠轉過頭看看楊云庭的情況,卻見他臉色有點兒發白,像是不大舒服的樣子,連忙低聲問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楊云庭抿著嘴搖搖頭。 “我瞧你不大好,要是身體有問題一定要說?!睖匦羞h仍不放心,抓了他的手道。 “好?!睏钤仆サ恼菩挠悬c兒冷汗,給他干燥有力的手握住,覺著似乎安心了些。 又走了約莫一炷香時間,柏靈鈞回憶陣法,腦袋上已出了一層薄汗,然而忽見千篇一律的景色終于有所不同,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塊石頭。 他面上露出的喜色并未讓溫行遠忽略。 “是那處嗎?”溫行遠問道。 “如果沒錯,這石頭就是陣眼了?!卑仂`鈞擦了擦額上的汗水,仍帶著點兒謹慎道:“不過并無十成把握,還需小心?!?/br> “我來吧?!睖匦羞h是隊伍中武功最高的人,也不能讓長輩冒險,便小心地走上前去,按柏靈鈞所言,運起內力,將那塊不到半人高的大石頭順時針轉了半圈。 誰知就在此時,他腳下土地驀地塌陷出一個大洞,激起的塵土擋住了眾人視線,定神一看才發現他人已經消失了! “門主!”楊云庭大驚,想也不想便朝那個洞口縱身一躍。 “唉,別下去??!”柏靈鈞急得忙伸手去抓楊云庭:“陣法有誤!你們快拉住他!” 然而已經來不及,頃刻間那洞口竟又合上了。 “這可如何是好……”柏氏家主癱坐在大石前,頹然懊惱。 卻說那邊楊云庭自黑漆漆洞口落下,也是十分驚恐,慌亂間想要扒住什么減緩下落,觸手卻盡是光溜溜滑溜溜石壁,以他的內力根本不可能攀住,匆忙間只得先護住腦袋,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誰料落地那一瞬,想象中摔得頭破血流的場景并沒出現,反而是落在了一處十分厚軟的地方,除了落下去那一刻有些疼痛,緩了片刻便覺著至少渾身骨骼并沒受傷。他試探地爬起來,可這洞xue下頭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見,腳下又十分柔軟,踉蹌了一下沒爬起來,誰知卻給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 “……門主?”那只手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 “除了我還能是誰,”溫行遠有點兒無奈地嘆了口氣,將他慢慢拉起來,頗為溫柔地道:“你說你,陪我跳下來作甚?” 那語氣何止是溫柔,幾乎有點兒寵溺,教楊云庭在黑暗中情不自禁有點兒臉紅。他說不出話來,心里卻想,總不能放他一個人落入險境,也太沒道義了。雖然現在他倒有點兒懊惱,畢竟溫行遠并不需要他救,反而現如今兩個人一起摔下來,自己恐怕還得靠他救出去。 溫行遠輕笑一聲,似乎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一面牽著他的手摸索著在黑暗中找出路,一面道:“我若死了,你從此便自由了,不好么?” 楊云庭抿了抿唇,終于道:“那也不能見死不救……” “你真是好人?!睖匦羞h又輕輕笑了起來。 楊云庭被他拉著手,沒再說話。他們腳下的東西軟綿綿的,踩上去沙沙作響,不知是什么,但表面似乎鋪著一層樹葉。還好這地方并不大,兩個人小心地摸索前進,不多時便覺得腳下地面逐漸堅實起來,從下落的洞xue到了一處狹窄的小道之中,隱約能看見那一頭射過來的微光。 那邊兒一定是出口,雖然還不知道是否安全,但除了往前走也沒別的出路。原本拉著手是怕失散,可是此時洞窟中已有光線使他們能夠視物,但溫行遠仍沒放手,不由得教楊云庭心里頭有點兒癢癢的。 這段距離并不長,隨著光亮逐漸清晰,他們走出不到十丈便已到了出口之處。出口狹窄,溫行遠探出頭去,見外頭像是仍在山谷之間,卻已沒了迷霧,陽光斜斜地照在春日初發的綠草之上,瞧來比之前陰慘慘的光景寧靜祥和許多。他鉆出去,順著陡峭山壁小心落下,又伸手接住楊云庭。 “這里是……”楊云庭有點兒怔忡,伸手指著不遠處山石后頭露出的一角屋檐:“這山中怎會有房舍?” 溫行遠一時沒答言。這地方瞧著罕無人跡,但那個屋檐非但毫不破敗,反而嶄新得像剛剛蓋好,甚至瓦片顏色是白色——他從沒見過什么屋子會是白色的瓦片。 兩人誰也沒說話,朝著那地方走去。穿過草地,轉過山石,驀地一陣暈眩襲來。楊云庭悶哼一聲,只覺著身體撕裂似的疼痛,控制不住地倒在地上蜷縮起身體。好在這疼痛并未持續太久,他驚魂未定地喘息,緩緩睜開眼,驚訝地看見眼前的風景全然與先前相異。 他連忙呼喚道:“門主!” 溫行遠也從那種撕裂般的暈眩中醒來,一時也被這景象震撼,瞧著眼前的東西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里幾乎是一處仙境般的所在。他們落在一個院子里頭,轉過來的山石就是前院的影壁,院中生長許多奇花異草,都是見也沒見過的品種。院子后頭的房屋式樣也與世間一般的不同,并非四方的格局,而是由一個似乎亭子一般的建筑分割前后院,后院兩旁又有屋舍。屋子所用的石柱、檐瓦都是一瞧便知價格不菲的白色石材,縱然博學如溫行遠也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這里好像……沒人?”楊云庭微微皺眉,猶疑道。 溫行遠點點頭。四周十分寂靜,只有草木在微風中沙沙作響的聲音,竟是半點人聲也無。 他們穿過亭子來到后院,院中有一眼噴泉,被漂亮的白色石頭圍起來,水珠在陽光映照下清澈得幾乎夢幻。眼前一切都不是疏于打理的模樣,可這里頭又的確像是半個人也沒有。 走進院子后頭的屋里,只見里頭是一個套間,布置得十分清雅,進門處數張蒲團圍在一張矮幾中間,旁邊屏風隔斷,后頭竟是一張低矮但十分奢華的大床。屋內陳設數樣新鮮瓜果,都是新奇未見的品種,彌漫出的清新果香沁人心脾。 溫行遠卻沒什么心思欣賞這仙境般的景象,滿腦子想的都是這里頭的種種古怪。孰料此時,楊云庭握著他的手忽然一緊。 “我好像……不大舒服?!彼澛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