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孩子終究還是沒了
世人都說,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愛別離,怨憎會,五陰熾盛。我這一生,唯有求不得,便足以讓我痛不欲生。 我從沒有想過,我那么貪戀的信息素,會是最讓我致命的毒藥。醫生說,麝香倒胎,而我不僅每天用著最大強度的麝香味信息素制作的安撫劑,再加上食用了Alpha精血,對孩子有了直接的致命的傷害。 醫生說,懷孕中的Omega本就是極為脆弱的群體,他們就像溫室里的花朵,要靜養,要呵護,不能經受一丁點的風吹雨打。尤其是在信息素安撫這方面,必須得到Alpha親自釋放出的溫柔溫馨溫和的安撫。 而我,不僅用的不是傅越聞親自釋放的信息素,我用的,還是極為強烈的,由傅越聞信息素和其他藥物合成的安撫劑。這對我的身體,構成了極大的損傷。孩子在我腹中,自然也是受到了連累。 我從手術室被推出來,被醫生安置在了會員病房。傅越聞在病床前陪我,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傷感,眼中的痛色讓我看著極為難受。 我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真的,也有想過跟我一樣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 我眼前突然有些模糊,有什么東西劃過我的臉頰。繼而被溫熱的手撫摸過,我知道傅越聞在為我擦眼淚。這個孩子來的那么突然,走的也這么意外。我甚至還沒來得及給他準備小衣服,沒來得及給他換尿不濕,沒來得及聽他叫我一聲爸爸,也沒來得及逗他笑一笑。 “小酥,我們還會有孩子的?!备翟铰劦穆曇艉茌p,像是害怕驚到我一般,我沒有去看他,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傅越聞說,“是我的錯,小酥,你打我罵我吧,我不該不問清就給你用那么強烈的安撫劑,也不該剛回來就對你發情?!闭f到最后,他的聲音也帶上了哽咽。 我聽的難受,捂住臉痛哭了起來。明明不是傅越聞的錯,是我主動要的安撫劑,是我主動勾引他的。都是因為我,我怎么可能去怪他。 傅越聞對我那么好,明明是我沒有保住我們的孩子,他卻把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我哭著說讓他不要說了,不是他的錯,可是傅越聞卻將我抱入懷中,說道,“就當是我的錯,小酥,你別難受,我們調理好身子,還會有孩子的,你相信我,聽話啊?!?/br> 我在他懷中痛哭,仿佛此刻只有眼淚能宣泄我心中的傷心。 我們不會再有孩子了,傅越聞要我陪他一年,一年過后腺體一挖,我們就結束了,現在,距離這個結束的時間,就只剩下不到三個月的時間。 經過一算,我這才發現,原來,我在傅越聞身邊,也已經這么久了。 我在醫院呆了一個星期,就跟傅越聞回家了。剛把我送回家,他就因為一個電話又離開了,說是讓周阿姨照顧我。我看他急沖沖離開的樣子,沒有在意。周阿姨得知我沒有保住孩子,開始為我做調養身子的食物,說只要把身子,以后還是會有和傅先生的孩子的。 我知道她也心疼我,從她關心我的眼神里就能看出來??墒?,我卻沒有心思,開始一覺睡到中午,無聊的時候坐在院子里看枯敗泛黃的花草。偶爾盯著那幾株臘梅,我就會忍不住想,為什么這么嚴寒的天,它卻那么堅韌,開那樣絢爛。我一呆就是一下午,老叔在我身邊陪我,偶爾跟我講傅越聞小時候的事。我最開始聽的心不在焉,時而敷衍兩句,后來咋一聽到傅越聞未婚妻的名字,我睫毛顫了顫。 我想起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少年,那個Omega,他是那樣的脆弱,讓人忍不住心疼。那是傅越聞的愛人,他正等著傅越聞拿我的腺體救治。 而我,也即將等著被貢獻。 我設想過很多種傅越聞告訴我期限到了,需要我上手術臺。比如在餐桌上,他溫和地對我提一句,再比如,他攬我入睡時告知我一聲,或者,早晨起來我也他打領帶時,他不經意間問我一句,那樣,我都會很平靜的接受,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我是在這種情況下被推上手術臺的。 元宵節,我在周阿姨的耐心教學下學會了滾湯圓。她說傅越聞喜歡吃黑芝麻餡的,我就做了許多芝麻餡的湯圓。因為做的多,所以一大部分都放進冰箱里來冷藏。煮的時候,我又涼拌了幾個涼菜,拍黃瓜,涼拌豆芽,豬耳朵。 我知道傅越聞喜歡吃這些,盡管心里還是會因為沒了小孩而難受,可是日子總是要過的。做完晚飯,我上樓去找傅越聞,他在書房不知道在忙什么,門虛掩著,估計是忘了關了,我剛要推門而入,就聽到了我的名字,“方酥身體還沒養好?!?/br> 莫名地,我手頓住了,不知道傅越聞在跟誰打電話,緊接著,我又聽到一句,“我讓你少加點藥,你非要加那么多!” 什么藥?我心中突然有些慌,仿佛下一秒會聽到我不想聽到的答案,我想轉身離開,可是腳步怎么也抬不起來。 “他現在的身體還不如懷孕前,你都給我干些什么事!言言已經醒過來了,本來再修養幾天就可以動手術,現在因為安撫劑藥量加重的后遺癥,方酥現在體內有大量的麝香沒有擴散,很有可能會感染腺體,你讓他怎么挖?” 我整個人如墜冰窖,遍體生寒,渾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起來。我不敢置信地看著縫隙中那寬厚的背影,他曾經給過我無數的依靠和溫柔,而如今,卻令我如墜深淵。 原來傅越聞早就知道麝香倒胎,原來是他讓人在安撫劑里加藥物的,原來,是他親手殺死我們的孩子的,可是,他卻又表現的那么傷心,而我還信了他。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回房間的,當我鎖上門,將自己縮進被窩里的時候,我發現我冷的渾身發抖。臉上有什么溫熱的東西流過,眼眶有些發燙,我揉了揉,手背濕了,眼眶也更加酸疼了。我抱著自己,我問自己哭什么?本就是錢貨兩訖的交易,本就是我不該不吃避孕藥,不該懷孕之后不選擇直接打掉,現在知道一切都是傅越聞做的有什么可難受的。明明,明明這一切都該理所當然。 傷心讓我更加思念薛戈,我一邊又一遍叫他名字,仿佛自己叫的多了,他就能出現在我身邊保護我。 我又昏睡了兩天,醒來的時候是醫院醫院潔白的天花板。我動了動手,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我看向周圍,竟然是最初那個給我體檢身體是否合格挖腺體的一聲。一個預感油然而生,果然,下一秒我看到了走過來的傅越聞。他今天穿著很休閑,沒了嚴肅正經的西裝,穿著普通的羽絨服和黑色褲子。 他就站在醫生的旁邊,我眼睛沒完全睜開,傅越聞可能沒注意到我,我聽見他說,“你確定注射了壓制劑就可以抑制他體內的麝香,不影響直接挖腺體?” 我心里一涼,緊接著就聽見那醫生笑了一聲,說道:“這么擔心言言換不上?方酥好歹還為你懷過小孩呢,你確定沒對他動過心?” 這一刻,我也期待著某種答案,然而,傅越聞卻不帶感情的說道,“不過是個包養的情人,喜歡是喜歡,但永遠也比不上言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