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渠在上海醫院住了4天，一行人回到兆城，蕭楚炎忙不失迭找到蕭強。

    偌大的總裁辦公室里裝潢前衛，“附庸風雅”的蕭總正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看外頭的車水馬龍，大有君臨天下之感。電梯一開他朗聲道：“來了呀，有什么事？”

    蕭楚炎直奔主題：“我想申請少接點節目通告，太累了，霖渠身體受不了?！?/br>
    玻璃窗透出他冷然的臉，蕭強兩手背在身后，冷笑著質問：“他累，他上節目什么都不干，甚至敢對著閉眼睡覺，他累什么？況且這個行業就這樣，忙到不吃不睡，身體出問題的大有人在，要想舒舒服服的就別進娛樂圈?！?/br>
    蕭強轉過身來，踱步向前，傲然凌厲：“而且我留你們不是吃白飯的，投入這么多好不容易能掙錢了你叫我別接活？霖渠和塔倫分成是6，公司讓利給他們，還不上節目，讓我一直倒貼錢嗎？”

    蕭楚炎不敢置信：“霖渠都住院了，你還不讓他休息？”

    蕭強沒說話，越過他給自己沖咖啡。蕭楚炎轉身看著他的背影，胃里沉甸甸，從頭涼到腳跟。說好的理想，說好的繼承極日衣缽原來全部都是虛的，最終也不過是向錢看齊。

    蒸汽繚繞，香飄四溢，蕭強將沖好的咖啡遞來，看到蕭楚炎失神頹唐，他臉上表情有點奇怪，嘴唇抖了抖，接著噗嗤笑出來。

    蕭楚炎眼神茫然，蕭強大步走到桌子后面，一屁股在真皮的老板椅上坐下，翻撿桌上的文件：“知道你霞姐干嘛去了嗎？你們有個活，有個大活?！?/br>
    他遞出文件，沖蕭楚炎抬下巴：“別干站著，坐一會兒”

    “這是中翔影業的企劃，三專他們想拍電影做成大ip，科幻大片。中翔要你的號召力，希望你寫劇本?！?/br>
    蕭楚炎坐下瀏覽文件，聞言大驚指著自己：“我寫劇本？我寫什么，我根本不會！”

    蕭強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我知道，霖渠會寫，你打下手，這個不要緊，你霞姐去跟人談了，靠譜就接?！?/br>
    蕭楚炎瞇眼：“什么意思，讓霖渠當搶手？”

    “你這人說話怎么這么難聽！哎，這事兒現在還沒影呢，到時候一堆專業編劇哪來的搶手。跟你說，成了這就是你們下一階段的工作重心，其他都不重要。霖渠非要在醫院窩著我也沒逼他，你自己上鏡多拿點績效不好嗎？”

    好是好，就是他雖然窮，但日常沒啥開銷，沒有非要在跟霖渠親熱的時候為那三瓜兩棗被楊平拖走的緊迫感，所以真的不想工作。

    說來霖渠已經住院兩周了，之前大傷小病的讓他去醫院死活不愿，現在進了醫院又死活不走，他就是不想上班才賴著。

    此時霖渠頭發亂糟糟，剛從床上起來，他穿著寬松的藍條病號褲和白色兜帽衛衣，站著窗口沉思。蕭楚炎走過去拉他松散的辮子，他隨著力道腦袋一點一點，頭發更亂了。

    這周剛回復正常飲食，霖渠吃得不多，體重掉得快，全靠一身腱子rou撐著。蕭楚炎從后面環住他格外緊實的腰身，臉頰蹭著光滑的脖頸，帶著奶香的溫暖氣息令他心潮澎湃，他吐著熱氣說：“你也差不多了，抽出一天去看看，小的們都盼著你呢?！?/br>
    霖渠皺眉，頭往旁邊躲，萎靡不振看著窗外搖曳的樹影：“離我遠點?！?/br>
    蕭楚炎一下炸了，抱著他發癲一樣搖：“你怎么說話呢！我是你男朋友，抱抱你不行嗎，親親你不行嗎！”

    “你在窗口不怕被人拍到……”

    蕭楚炎“刷”地拉上窗簾，掰過霖渠的腦袋堵住他的嘴。他瞬間進入狀態，動情地舔吻，牙齒啃咬飽滿的下唇，干燥的表皮很快被他撫平。只是舌尖在滑溜溜的牙齒上頂了半天，死活進不去。

    他眼睛睜開條縫，見霖渠臉皺成個大橘子，上面寫滿討厭，他都不知道該哭該笑。把人推到床上撲倒，撐起身睨了霖渠一會兒，撇著嘴不悅地用手指點他鼻尖：“你明明也喜歡我，干嘛皺眉，干嘛冷臉，干嘛不開心？所以下一場就要淘汰賽了，這次的命題作文他們全都怨聲載道的，你幫他們改改歌啊。我們組手氣太差了，指不定要淘汰好幾個，好歹去見他們最后一面……”

    正羅里吧嗦著，霖渠睛微微睜大，抓住他的衣服往外推：“你滾！你……”

    “知道了知道了……”蕭楚炎駕輕就熟把他手按在床上，膝蓋一跪從善如流撅起屁股，毛毛蟲一樣拱在霖渠身上抱住他，不耐煩地說：“好了，這樣行了吧，反應這么大干嘛，你沒那玩意嗎怎么這么不體諒人！”

    霖渠啞口無言。抱了一會兒，蕭楚炎累了，又起身坐在霖渠腿上狐疑地看著他：“你都不硬，不會是性冷淡吧？”

    霖渠面無表情地說：“沒錯，我不光性冷淡還陽痿?！?/br>
    “啊……”蕭楚炎緩緩張開嘴一臉驚媽，霖渠看他這傻樣樂了，伸手拍拍他的臉：“弟弟，怎么這么驚訝，難道我看起來很有性致？”

    “但你，你騙人……”蕭楚炎有點語塞，很快想起了什么，指著自己的眼下的小疤，“你覺得蕭蕭的腦袋沒有記憶是嗎？去年夏天，我差點瞎了那天……”

    “啊——”霖渠閉上眼捂住耳朵，“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不要提這個……”

    “那天你在我身上蹭啊蹭就邦邦硬?！?/br>
    霖渠迫不及待地說：“當時發燒頭暈體溫上升純屬意外，正常情況我就是硬不起來，軟地撒尿都費勁?！?/br>
    哪里這么著急強調自己性無能的？蕭楚炎無奈地看著他。

    ＊

    當天晚上，霖渠終于申請出院，第二天就跟著蕭楚炎前往上海來到節目創作營地。風格鮮明的巨大廠房分為生活區和創作區。

    創作區有四層，每位導師的組員各占一層，沒隊選手都有自己的錄音室供他們完成創作錄制，需要的設備主辦方也都會提供，條件是很好的。

    今天蕭楚炎和霖渠都沒化妝，穿的私服。霖渠運動服一身黑，比體育老師還體育老師。他臉色蒼白，人又瘦了，骨骼分明的面部輪廓非常有視覺沖擊力。

    旁邊的蕭楚炎作為一個小基佬原本也是很愛打扮的，結果跟著霖渠越來越樸素，不過他天生唇紅齒白，不管穿啥都很亮眼。

    他們在自己組的樓層，推開一間錄音室的門，里面是一夜沒睡的兩個姑娘，看到他倆哇得怪叫，連忙上躥下跳躲到窗簾后面。霖渠被嚇到了，也縮在門口不進去，兩邊仿佛在比賽誰更膽小誰更懦弱。

    蕭楚炎真是服了她們，站在中間說：“你們到底在干嘛，快點出來啊?！?/br>
    一個姑娘說：“我們好憔悴?！?/br>
    另一個姑娘說：“我們見不得人?！?/br>
    蕭楚炎指著霖渠：“你們有他憔悴嗎，吃流食瘦了七八斤，剛從醫院里出來。哎快點，沒關系的又不是直播，后期會給你們加濾鏡的?！?/br>
    兩個姑娘猶抱琵琶半遮面地把窗簾蒙在臉上，露出兩雙羞澀的眼，扭扭捏捏地看向霖渠。她們在乎的才不是鏡頭呢。

    霖渠忽然被她們萌到了，他笑起來，摘下兜帽進屋招手：“來讓我看看你們歌都做得怎么樣?！?/br>
    不一會兒，其他選手得到消息也都聚過來。比起第一次舞臺見面，現在他們一個個都跟被榨干了一樣臉色發黃眼圈發黑?？吹阶约旱膶熅拖駴]斷奶的娃兒看到媽，全都吱哇亂叫著圍上來。蕭楚炎驚了：“你們怎么難民一樣，不是吧，上鏡好歹化點妝啊?！?/br>
    沒人理他，選手都愁眉苦臉，捧著電腦拿著手機搶著讓霖渠幫忙看自己的歌曲。

    這次的規則，每隊選手分別抽簽歌名、主題和曲風，根據抽簽項進行歌曲創作，這就是蕭楚炎說的命題作文。

    這讓不少選手都感到崩潰，“命題作文”就算了，居然還規定曲風？大家都有自己的音樂風格和偏好，去搞自己不熟悉不擅長的領域那不是完蛋嗎？

    把在場的作品聽完后霖渠召集所有人一起開小會。他們找了間空曠的舞蹈排練室，大家往地上一坐，將霖渠和蕭楚炎圍在中間。

    蕭楚炎說：“你們所有人都有一個問題，就是太在意“曲風”了，規則不是這么玩的?？吹轿覀児澞康暮喗榱藛?？里面有一個詞——“融合”。Rock、jazz、jungle、dubstep這些都是你們可用的音樂元素，在創作中加入這種元素，不需要把自己抹掉去夠一個你們根本不熟的東西?！?/br>
    霖渠接話：“把規則看成是對自己的突破，做新的嘗試，甚至可以加入更多的風格元素。我建議大家互相幫助，抽到不擅長的去找擅長的成員幫忙。雖然是競爭對手，但把音樂做好，在節目上留下能被人記住的作品才是首要?！?/br>
    他說完大家紛紛鼓掌，霖渠莫名其妙：“你們干嘛？”

    一個男生舉手：“老師，你剛說了85個字?！?/br>
    蕭楚炎調侃：“沒見識，一會兒破百了你們全體起立歡慶一段?！?/br>
    “哈哈哈哈哈……”

    霖渠和玩音樂的在一塊，身心舒暢，連到處跟拍的攝像都不介意了。他們一直呆到入夜才離開，上了車他還眉開眼笑。蕭楚炎撞他一下：“開心了？明天還來嗎？”

    霖渠收起笑容，裝腔作勢地挑挑眉：“看情況吧?！?/br>
    前座的楊平扒著靠背轉過頭來，看看霖渠，又看看蕭楚炎，欲言又止。過了好一會兒，他拿起手機遞過來。

    晚上8點30，萬物揭起三專發布，同時放出錄音室聯合版MV，但沒能掀起水花，因為公眾的注意力全然被一篇長文爆料所占據。

    改文章的標題是：。

    開頭是這樣：

    先鋒如日中天的那年夏天，極日橫空出世，帶領云馳音樂異軍突起，這是決定先鋒命運的一年；三年后的夏天，極日黑料不斷、樂隊解散、云馳破產，這是先鋒背水一戰的一年。

    該文章詳細說明先鋒為了維持自己的行業地位，是如何制造把柄、cao縱輿論、把吳青和塔倫逼退，極日解散后趁虛收買云馳管理層，一舉侵吞云馳。

    ＊

    蕭楚炎滿臉傻笑地刷牙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這個頂光太丑了。把頭頂的照明燈關掉，打開柔和的環狀大燈，蕭楚炎看著鏡子里自己的面容……不得不控制一下表情，太傻了。

    但是他開心??！

    一開始很多人覺得光憑一片長文口說無憑，真相不明，持懷疑態度，等待先鋒回應和后續發酵。結果引發轟動后文章被刪除，文章作者被封號，之后很多網友又反應自己被刪評舉報。這樣直接給人捂嘴，反倒證實了文章所言。

    所以雖然還不能下定論，但是互聯網正在暴動！他開心啊，原本既定為事實的謊言被打破，大家重新開始尋找真相！

    霖渠打著哈欠頂著雞窩頭開門進來，把他擠到旁邊，拿起洗漱臺上的牙刷牙膏，從鏡子里撇著他：“你這什么表情，腦殘片磕多了？”

    蕭楚炎剛要開口，被嘴里的牙膏沫嗆到吞了兩口。嘔……真惡心。他吐出泡泡，漱口沖洗，滿臉水珠邊噴邊說：“你看你又欺負我又口頭損我，心情很好吧！”

    霖渠抬起胳膊擋著臉，又抽了毛巾捂到他臉上，不客氣地唾他：“你才心情很好呢！”

    早餐送來了，他倆和助理楊平坐下一起吃，三人誰都不搭理誰，全部咬著筷子低頭看手機。楊平突然驚叫：“我靠，這是什么！”

    他眼瞪地宛如牛眼，猛地放下筷子埋頭狂看：“警方通報先鋒集團法人，先鋒偷稅漏稅證據確鑿，被罰補繳19億，先鋒涉嫌壟斷，最高人民法院正在調查取證……”

    “啥，我怎么沒看到?！笔挸滓苫蟮販愡^去，霖渠抬頭看他們，手機里的俄羅斯方塊很快堆滿gameover。

    楊平說：“剛通報的，熱度還沒上來，我有獨家渠道，霞姐讓我也要盯著點……這還沒完呢，先鋒高層劉某某涉嫌性侵手下簽約藝人多大16人，還有童星，靠，好變態……”

    蕭楚炎激動地推他：“發給我發給我！”

    楊平沒空發給他：“這個更加勁爆，先鋒多名高層與旗下藝人被指集體性侵，警方已立案，即將介入調查！我去，太惡劣了，先鋒這回要倒臺了?！?/br>
    霖渠把游戲關掉，手機放進口袋里，隨手拿了兩個包子起身回房，蕭楚炎抬頭喊他：“你吃飽了？”

    霖渠回眸，淡淡地說：“胃不舒服，我去躺一會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