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啊,你們不要再打啦
“我……我這是流口水了?” 次日一早,林簡一覺醒來,盯著枕巾上地圖狀的濕痕,難以置信道。他面紅耳赤,連忙從床上爬起來,抓起枕巾去毀尸滅跡。 流水從水龍頭里噴出來,飛濺到他的手上,修長的手指搓洗著一條枕巾,指節被冷水冰得泛紅,指甲蓋上盈著光澤,手臂上的皮rou白皙而完整,沒有一絲血痕。林簡這才留意到,昨天折騰了一天,身上一點不適也沒有,各處的傷似乎也消失了。 【系統,我的傷怎么都愈合了】他疑惑地戳了戳系統。 【怕你傷口感染,給你套了個小buff,幫你治好了】系統干巴巴地解釋??偛荒苷f昨晚他被某個不可名狀的存在干了一頓,離開之前對方還把他的負面狀態全清掉了。 【!謝謝】 白嫖了個療傷buff,林簡快樂起來了,渾然忘掉了那團可疑的濕痕,拿起書包高高興興地跑去上自習。 這日是周二,林簡課表上沒什么課,大多時間都在圖書館里找題做,只有下午最后一節有神學選修。他選修課的論文大作業已經完成,現在只需要混一混出勤,把平時分刷滿就夠了。所以上課的時候他干脆坐到教室后排,一邊寫物理題一邊找系統聊天。 【哇塞,柏驛的進度怎么自己漲了5%,我可什么也沒干啊】 林簡看了眼進度,吃了一驚,旋即沾沾自喜?,F在他攻略進度已經達到了25%了,完成任務指日可待。不愧是新手副本,感覺真的很水! 他全然沒有茶了別人一臉的自覺,更沒共情到柏驛此刻內心的糾結。林簡關掉系統頁面,拿起筆埋頭苦學,又寫滿了七八張草稿紙,一抬眼,發覺下課了。他正準備離開教室,忽爾發現桌子上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盒治療外傷的藥,上面還貼了個便利貼,特意指明是送給他的。想到柏驛自己給自己漲的攻略值,林簡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把藥扔進了垃圾桶。 然后攻略值又往上浮了5%,像是在映照攻略對象本人心中愛痛交織的苦楚。 林簡沒再管,他收拾了收拾書,背上書包,跟著人群走出了教室。 此時正是黃昏,外面下起了小雨,蒙蒙地籠住了天幕,日光黯淡,濕氣很重。林簡沒帶傘,感覺肚子也不是很餓,于是便又折回了教學樓,準備找一間空教室呆一會兒寫寫題,等雨停了再出來。 教學樓里的人基本都離開了,有很多教室空著。林簡在二樓隨便找了一間沒人的教室,剛走進去,忽然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林簡!” 林簡轉過頭去,眼皮一跳。叫住他的人居然是楚斯,那位把他綁起來踩肚子的公子哥。 楚斯看上去好像熬了一宿的夜,臉色很差,眼底有些青色,聲音也很啞,張口來了一句:“對不起?!?/br> “?” 林簡露出怔愣的表情。對方往他手里塞了一個yingying的東西,他一低頭,發現是一把匕首:“你如果還生氣就捅我吧?!?/br> 林簡這下是真的驚了,不是裝的。顏色淺淡的嘴唇下意識地抿起,因為用力而泛白。 “是我的錯,我不該那么對你,不該擅自誤會你,把你綁起來關到玻璃箱里,你如果想打我,想捅我,想報復我,怎么都可以,沒人會找你麻煩的?!?/br> ——這是在干什么…… 林簡愕然地丟開匕首,后退一步,可惜沒掙開,還被楚斯用力抵在了墻上,只得道:“我、我不怪你的?!?/br> 楚斯一怔,眼睛里露出驚喜:“你不怪我嗎?真的嗎?” 林簡打量著他的神色,緩緩搖了搖頭,然后頓了一秒,醞釀眼淚。 ——攻略一個也是攻略,兩個也是攻略,他為什么不能多攻略幾個,攢攢積分值呢。 他眼睫一眨,一顆眼淚吧嗒一聲掉下來:“我真的不怪你,只要你們別再欺負我就行了,我對顧小姐沒有意思……你們千萬不要因為我生氣?!?/br> 像瓷器一樣冰白的皮膚上掛上了水珠,圓潤的鼻尖也沾了點粉。那滴淚浸濕了烏黑濃密的眼睫,沿著淚溝淌下去,停留在小巧的下頷上。 楚斯呼吸微頓,壓著他的力道松了松。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尖點上對方下頷的皮膚,輕輕拂去了那滴眼淚。他默了一會兒,突然道:“我和她昨天下午就分手了?!?/br> 分了?林簡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楚斯低頭看他,眼神漸漸熾熱。他忽然發現,林簡的耳朵有點尖,加上皮膚細膩,像那種傳說里蹦出來的活精靈。那對漂亮的眼睛里冒著水,微微睜圓了些許,下眼瞼里還盈著淚,水紅水紅的,讓人想親一親那點水色。 “其實我們兩個沒什么感情,早就該分了。她想跟你好,你不要答應她,她也會欺負你,你不會想知道是哪種欺負……你知道嗎,我們學校里很多人都想弄你,包括那個柏驛,他心思可壞了,要不、要不你和我在一起吧,我保證,以后絕對不會再對你做任何不好的事了……” 楚斯顛三倒四地說著,心情亂七八糟的。他昨天一夜沒睡,腦子全是林簡那張濕漉漉的小臉和貓兒似的哭聲。他頭一次痛恨自己的施暴行為,甚至特意找來了林簡的課表跑來堵他給他道歉,像是被下了蠱似的。 他覺得自己已經不正常了,而林簡似乎也被他嚇到了。他心知自己百分之百會被拒絕,不顧一切地傾身上前,用嘴唇貼上了林簡含著淚的眼睛。與此同時,林簡聽見了系統的提示音:【攻略對象楚斯,攻略值+10%,目前總攻略值20%,積分+2~】 加多少?兩分?他沒聽錯吧。林簡刷積分的心立刻死了,想推開楚斯,卻聽見一聲暴怒的吼叫:“楚斯你他媽在干什么!” 林簡嚇得魂飛魄散,心想這種副本里也有抓早戀的教導主任么。只聽沉悶的rou體碰撞聲響起,身前的人被一腳踹了出去,直直飛了四五米,撞翻了一個垃圾桶。 林簡目瞪口呆。 柏驛是真的想踹死楚斯。被林簡扔了藥后,他心里本就難受到了極致,看林簡下課之后又去自習了,他本想在外面抽根煙散散心,只一眼沒盯住就看到林簡被楚斯按在墻上強吻。林簡還一副很害怕的樣子,眼睛濕濕的,連反抗都不敢,被高大的男生壓著親來親去。 “cao你媽的柏驛,你有病吧!” 楚斯被這一腳踹的骨頭都要斷了,美人當前遭此大辱,這口氣他怎么可能忍得下,他扶著墻站起來,怒吼一聲,揮拳迎了上去。 他們兩個之前雖然面上維持著酒rou朋友的關系,實則積怨已久,楚斯因為身家地位不如人,一直只能在柏驛面前低著頭,心下早有不快,柏驛更是因楚斯昨天把林簡綁走而窩火不已,本就計劃著找找他的麻煩,不打一頓簡直對不起送上門來的楚斯自己。 于是兩人就這么扭打在了一起。柏驛避開楚斯的拳頭,反手給了他一肘子,將他砸在了地上。楚斯粗喘著爬起來,又朝柏驛撞過去。 在極端的怒火下,兩人下手都不遺余力,揮出的攻擊里蘊含了極大的力道,拳拳到rou,一聽就很痛。滿室的桌椅隨之掀翻,嘩啦啦倒了一地。林簡不由得有點心疼,這些桌子椅子都是黑胡桃木做的,工藝細膩精湛,這么一搞肯定撞壞了。他心里一緊,下意識地叫道:“……住手啊,你們不要再打了?!?/br> 兩人聽了他的話,似乎打得更激烈了。楚斯的鼻梁上又挨了重重一拳,鼻血都噴到了領口上。林簡張開的嘴又合了起來,縮到角落里看柏驛全方位虐打楚斯。 如果他們的血條和攻略條一樣能顯示出來,那柏驛頭頂的就是“-1”“-1”,楚斯恐怕就是“-99999”。柏驛身高將近一米九,一身腱子rou,非常之頂,并不是楚斯這種斯文敗類招架得住的。那天如果踩林簡肚子的人不是楚斯是柏驛,恐怕林簡人已經沒了。 楚斯人挺頑強,還在不屈不撓地和柏驛搏斗,一邊咆哮一邊扼柏驛的脖子,下巴上又挨了一記重擊,骨頭都快被干碎了。不出一分鐘,勝負已分,楚斯被柏驛壓在身下猛捶,眼眶變得烏紫烏紫的,嘴角也帶了點血。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狠狠地辱罵了柏家十八代祖宗,拖著一點殘血連滾帶爬地消失在了教室里。 柏驛懶得再追,隨手扯開了襯衫最上面的一顆扣子,沾了汗水的額發垂下來遮住眼睛,看上去陰沉而危險,像一頭捕獵歸來的野狼。他拿脫下來的制服外套擦了擦汗,抬起眼,壓抑的眸子對上林簡圓圓的眼睛,里面隱隱有跳動的火。教室內陷入死一樣的沉寂,只聽見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林簡咽了咽口水,感覺自己似乎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