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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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禾鵲與喬銘歡好一晌,雙雙精疲力竭,昏睡過去,再醒來猶不知今夕何夕。木板漏下的光微弱如前,只夠他們勉強看清彼此五官。 林禾鵲睜眼后坐起調整一刻氣息,發現舊傷比起昨日有所好轉,體溫也降到他的正常水平。 難不成…… 林禾鵲強忍住破口大罵的沖動。 那叛徒盜走的果然是邪功吧! 不過眼前,辱罵叛徒的活兒還得向后稍稍。林禾鵲看著滿身滿地的狼藉,愁得頭有兩個大。 林禾鵲推了推還在酣睡的喬銘:“欸,醒醒?!?/br> 喬銘艱難地扯開眼皮:“有事?” 林禾鵲語塞:“這位英雄,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還在被人暗算呢?” 喬銘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沒忘啊,這不是也出不去嘛。又沒水又沒飯的,不多睡會兒養精蓄銳還能作甚?” 林禾鵲被喬銘一通歪理說服,忘了本想說的話。 林禾鵲剛坐下,兩人頭上木板突然被掀開。一個被油布包裹的盒子掉下來,木板又嘭地飛快合上。 “說曹cao曹cao到?!绷趾贴o解開油布,打開盒子,“喏,你要的吃的喝的?!?/br> 飯盒中有兩個饅頭,兩碗小菜,兩壺清水,兩雙筷子。燕子樓所供伙食顯然無法飽腹,但沒讓他們饑腸轆轆以手取食,亦稱得上體貼。 喬銘夾起一片菜葉聞了聞,笑道:“這燕子樓無怪乎被她們說小家子氣,太不講究,你看,這軟筋散的味兒也太大了,也不遮掩一下?!?/br> 林禾鵲瞥了一他眼,道:“不然,你以為我們是座上賓?” 喬銘幽幽道:“這黑店門口對聯明明白白書‘迎五湖客,接四海賓’,這待客之道,不妥,不妥?!?/br> “那要不要吃?”林禾鵲問。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誰知道這藥勁多大,還是餓著更保險些。但是水卻不得不喝?!眴蹄憞@道,擰開水壺蓋子,“燕樓主,還望你善良些?!?/br> “等等,”林禾鵲伸手蓋住壺口,“辦法并非沒有?!?/br> “愿聞其詳?!?/br> “這些食物飲水都由我來解決,你可以喝我的血?!?/br> 喬銘震驚失語:“……” “怎么,嫌棄?” “不是,”喬銘急忙道,“我只是不明白……這不好吧?” 林禾鵲手腕一翻,露出被燕苓傷了的小臂,上面已潔白光滑如初,像才從窯中燒好的瓷器?!暗稑尣蝗?,百毒不侵是謠言,但一點皮外傷和軟筋散,還放不倒我??梢詭湍慊謴托w力?!?/br> 喬銘蹙眉:“說不定,這正是她拿來試探你、試探我們的?!?/br> 林禾鵲道:“試探又如何?一力降十會,若你與她正面過招,鹿死誰手未可知。否則,她為何要多此一舉陰我們?” 喬銘猶豫道:“但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況且人畜有別,我……” 林禾鵲瞪他:“你罵我是畜生?” 喬銘辯解道:“絕無此意,只是啖人血rou乃蠻人畜生所為。雖然我幼時失恃失怙,卻也是受了華山派教養至今,要我做這等有悖人倫之事,恕難從命?!?/br> 林禾鵲聽得心頭火起:“本以為你不似那些老頭迂腐,沒想到你也是個抱殘守缺的?!?/br> 喬銘道:“原則問題,商量不得。一時不吃不喝也無妨,不如靜觀其變?!?/br> 林禾鵲冷笑一聲:“要是他們直接把我們晾三天、五天呢?” 喬銘搖搖頭道:“無論如何,我不同意。退一步說,血氣是根本,不可輕易喪失?!?/br> “我都不怕,你擔心什么?” “這不是你怕不怕的問題……” “那是什么問題?話說回來,我不信你們人倫綱常那一套,別想用這個理由游說我?!?/br> 喬銘無奈道:“總之,這是下下策,也要等迫不得已的時候再說?!?/br> 林禾鵲聳肩,不想與他再爭辯:“隨你?!?/br> 結果是林禾鵲吃掉了一些飯菜,喬銘為保存體力,一動不動閉目養神。 林禾鵲這時想起方才被喬銘打岔的話。他本意是與喬銘探討一番兩人污穢襤褸的衣服該如何處理。 但見喬銘神色倦怠,林禾鵲默默將其咽了回去。 算了。林禾鵲借著余下的水,把太明顯的污漬清洗掉。 他毫無困意,只是手腳經脈略有滯澀,以致有些發冷。含有軟筋散的食水對他影響甚微,但仍需時間完全克化。 這憑空增加的負擔全然因為腹內多出的胎兒。 林禾鵲對這尚未成形的孩子懷有極其復雜的心情。他近來一切幸運與不幸似乎都因它而起。 有時林禾鵲感覺它是個只知奪取他精力的邪惡寄生物,有時它又像某種護身符,讓他在走投無路時化險為夷。 林禾鵲不由自主地撫摸藏在寬大裙擺下的凸起。他又想起幾日前見到的那只山貓。 比起孕子的過程,他更害怕擔負養育之責。所以見到喬銘后,林禾鵲打的主意便是生下來后丟給他。 但他卻開始不那么堅定。 他真能毫不留戀地、像丟棄臟衣服一般離開它嗎? 墮胎是罪過。棄子亦是罪過。他出于自私拋棄親子,與經書中記載天主所要求的獻祭南轅北轍,無可饒恕。 林禾鵲不是沒預想過安頓后的計劃——前提是能安頓下來。而這些日子的逃亡生涯教給他最深刻的道理,是計劃永遠不及變化。 對未來的掌控是一種妄想。山重水復常有,柳暗花明難得。這是主給予的教誨。 難得有如此安靜放空的時刻,林禾鵲從如何與燕苓見面交涉一直想到孩子出生后該跟誰姓,仍然精神尚好。 見喬銘仍睡得熟,林禾鵲悄悄從坐姿改為跪立,雙手合十交叉默聲懺悔。 良久,林禾鵲聽見一聲清晰的“咕嚕?!?/br> 他撩開一只眼皮,見到喬銘已清醒,觸到他掃來的眼神,尷尬一笑。 “咕嚕?!?/br> 喬銘干咳一聲,指指頭上,問道:“有動靜嗎?” 林禾鵲與喬銘在假裝無事發生的自欺欺人之道顯得格外默契。 林禾鵲搖搖頭,重新盤腿坐下。 喬銘欲言又止。 林禾鵲:“有話直說?!?/br> 喬銘繼續問:“我就是有些好奇你適才是在做什么?”接著又加了一句,“不方便說也沒關系?!?/br> 林禾鵲伸手輕觸肩膀,行了個簡禮,才道:“你可以理解為,與神對話?!?/br> 喬銘一愣:“神?和他說話?” 林禾鵲點點頭。 喬銘不明白:“就這樣,他能聽見?他能回應?” 林禾鵲目露鄙夷,仿佛喬銘問了什么愚蠢的常識:“你在懷疑什么?” 這邪教還用懷疑?喬銘心下腹誹,但他識趣地委婉表達:“我見識少,勿怪。那你都和他說什么?他會說什么?” 林禾鵲此時心情尚佳,為喬銘這個不可教的孺子解釋道:“我向祂懺悔,祂會聽見,然后指路于我?!彼麘z憫地望著喬銘,“不過,你們這些非選民應該無法理解?!?/br> 喬銘對此迷茫而疑竇叢生,他理智地放棄追問,抓住林禾鵲話中的另一個線頭:“懺悔?你后悔什么?” 林禾鵲反問:“人生在世豈無遺憾?你沒有后悔的事么?” 喬銘道:“當然,只是沒想到,江湖傳言中瀟灑肆意的林大教主也有如此悔過之時?!?/br> 林禾鵲嗤笑一聲:“你還挺客氣?!?/br> 江湖傳言對魔教教主才不可能用這樣和善的描述。 喬銘見林禾鵲對此不想多談,只好按捺下求索的心情。 但他饑渴交加,如果不通過持續交談來轉移注意,實在有些難耐。 喬銘絞盡腦汁,希望找到一個能與林禾鵲和諧來往的話題。 不曾想林禾鵲率先開口:“很餓吧?” 喬銘警覺:“我以為我們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br> 林禾鵲道:“的確,但也快了?!?/br> “真不考慮?”林禾鵲聲音輕佻,“流點血而已,對我毫無影響?!?/br> “教主如斯熱情,讓我覺得有毒的不是水和飯?!?/br> 林禾鵲嘴角撇下:“我是怕你沒勁拿劍,我可不想死這么早?!?/br> 喬銘奇道:“這么信任我?” 林禾鵲伸了個懶腰:“廢話,老子的身家性命可全靠你了?!?/br> 林禾鵲學著蜀地方言自稱,說得怪腔怪調,喬銘沒忍住大笑出聲。 “很好笑么?” “失禮了?!眴蹄懙?。 “所以?” “那……”喬銘仍然躊躇了一番,才咬咬牙道,“那在下只得卻之不恭?!?/br> 林禾鵲輕哼一聲,拿一個干凈的碗,再抽出喬銘削金斷玉的劍,在腕間一劃。 喬銘不自覺皺了皺眉。 鮮血從林禾鵲手腕汩汩流下,大約到三寸的高度,林禾鵲按住傷口,再放到嘴邊嘬了幾下。 喬銘一臉猶疑:“就這樣?直接喝?能緩和饑餓感?” 林禾鵲“嗯”一聲。 喬銘一鼓作氣,捏著鼻子喝下。 林禾鵲悠悠道:“忘了說,人血的主要作用,是讓你惡心得吃不下飯。如何,現在不覺得餓了吧?” 喬銘面如土色:我真情實意地感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