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葉葉為多情
季天蓼不想理會,只想趕快清理掉大腿上的污跡。 可是從洗手間隔間出來的時候,盛啟澤就站在外面。 “小蓼?!?/br> 季天蓼在涂手部抑菌劑:“好久不見?!?/br> 盛啟澤看鏡子里的他:“和你說正事?!?/br> 季天蓼這才掀眼,又看四周,單挑高一條眉毛:“有什么正事,非要在廁所里堵著說?” 看他今天便裝打扮,似乎有意掩人耳目。又想到新聞上說,盛氏集團要轉換成輕資產的企業,董事會做出了一些具有“前瞻性”的決議。 季天蓼抱著手臂,笑了笑:“明白了,今天是來實地考察,準備瘋狂大甩賣了。外頭不方便,因為不少記者跟你吧?” 這影城的確姓盛。但是季天蓼擁有強大的情緒調節中樞,從來就不會耽溺于任何負面情緒,大腦分區運作,保證永遠高專注、高效率。所以離家近就來了,哪里在乎這是前男友的產業,一點不膈應。 盛啟澤不置可否。 教養不允許落井下石。季天蓼擦著手,客觀地說:“我沒有媒體資源,找我也無濟于事。而且你年報業績水分本來就大,收賬款余額高賬齡長,早和你說過了凈現比低,遲早帶崩現金流,趕快降價脫手是對的,減減負?!?/br> 轉身要出去,盛啟澤卻在身后叫住他:“小蓼,你非要把事情做得這么絕?!?/br> “?” 季天蓼頭頂巨大問號,回過頭,從上到下掃描盛啟澤,對方好像真的極少表露這樣學養不足的神情。 “你知道我們在做炒單加杠桿,你就做我對家,阻擊加大杠桿,我做多,你做空,我做空,你做多,不惜一切代價只為讓我損失,資金鏈斷裂?!?/br> “?” 這聽上去似乎是個帥氣cao作。資金對賭,經濟制裁讓對方倒貼到破產,但這僅限于門外漢的認知,季天蓼第一反應是:“So what,你平倉鎖倉不行?” 盛啟澤點了一根煙:“已經停止cao作了,但我知道是你,除了你不會有別人?!?/br> “你覺得我在搞你?我往死里加杠桿,我cao盤影響市場?” 期貨并不是兩個人的游戲和角斗場,遇上交易量大的時候,砸幾十億美金進去也是石沉大海,蜉蝣撼大樹,這太異想天開了。 季天蓼聽笑了:“我是哪路神仙啊,我有那個本事那個錢,索羅斯聽了流淚,巴菲特聽了要沉默。你能不能學點小學金融知識,別一天到晚凈聽你金融團隊胡掰扯,聽不懂就多聽,聽了皮毛還聽風就是雨,拎勿拎得清???” 盛啟澤還在看他,季天蓼把紙巾團巴團巴扔進紙簍:“戲臺還沒搭好你就戲癮大發,被害妄想趕緊看醫生?!?/br> 盛啟澤呼一口煙圈:“好了,不說這些事,我今天找你是為了談合作?!?/br> 季天蓼剪斷他的話:“可以,整理好書面材料,發我助理?!?/br> 盛啟澤已徑自說了下去:“我旗下一個生物科技公司在C輪融資,我想你社會資源非?;钴S,和很多生物醫藥投資人的關系都很好。特別是何之瑯先生,他是伯母的老師,從前就很關愛你,把你當成他的親孫子?!?/br> 簡單點說就是拉皮條的生意。季天蓼聽著聽著,舉手把五指張開,笑笑示意他。 盛啟澤笑著微微點頭:“五百萬沒有問題?!?/br> 而季天蓼瞇著眼看他:“不是數字,是百分點?!?/br> 盛啟澤眉頭一下子蹙緊,但依舊掛著笑:“融資額的5%…小蓼,你這有些獅子大張口了?!?/br> 季天蓼笑著伸出一指,駕輕就熟搖了搖:“Nope.” “我知道盛總賬面緊張,所以體諒體諒你,我是說每年營業額的5%,嗯,也不是毛利潤?!?/br> 盛啟澤把煙頭摁滅說:“我沒有辦法才來麻煩你,講點情分吧小蓼,我知道你不是坐地起價的人?!?/br> “講情分?”季天蓼很少笑得這么真切,都是淺笑或者眼睛瞇一下,“不好意思,我只講商業的本質?!?/br> 過了足足一分鐘,盛啟澤才說成交。 季天蓼一邊走出去,一邊說:“明天我會讓我的律師過去走合同,哦,別忘了還有預付款?!?/br> 卻被盛啟澤攔在身前。 季天蓼身高和氣場都很足,從來沒怵過哪一個alpha,抬眼平靜直視他:“嫌我價要低了?” 距離不遠不近,盛啟澤問他:“你一個人來的嗎?” 季天蓼覺得好笑,話里話外雙關他道:“那盛總有幾個人?” 盛啟澤聞到他身上有股冷霜香,純正的花油,看著他黑緞般的頭發,用甜蜜的語調低聲細語:“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個人,你怎么會不知道?!?/br> 季天蓼惡心到嘴角都要抽搐,正要脫身出去,盛啟澤卻往前進了數步,讓他不得不退到水池的邊沿。 季天蓼其實沒一絲慌亂,不擔心對方上演任何驚心動魄的戲碼。因為一般alpha還真打不過他,更別提這種養尊處優的公子哥,一腳若是踹到下腹,那力度絕對可以讓他斷子絕孫。 盛啟澤細細看他面頰上一顆淡褐色的痣,然后緩緩移到鼻梁、雙目、美人尖。 什么樣的omega沒見過,但他無疑始終是最喜歡這張臉的,喜歡它的俏麗、驕矜,特別是從內而外的高傲,通體灑過金粉,呼吸空氣都是上層,任何事情都不能挫折它的銳氣。 最尤是那一雙精致大閃蝶似得絨睫毛,太抓人了,流淚的時候愈發美麗,淚珠像珠母的鑲嵌,令它即便一心爬向權勢和金錢,也只會顯得更加可愛,更想讓他冷漠的臉上,露出屬于自己的笑。 看他瓷釉般的脖子又細又嫩,就像剛抽條的柳枝,上面卻滿是別的男人的犬牙印。 心妒冷到徹骨,竟然沒有在這副rou體上留下轍印,這世上找不出比他更愚蠢的人。是寵得太過了,把人養得太周周到到,不知好歹。 猛然扣住手腕,壓到洗手臺上。 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