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一笑褰珠箔
上班十二個小時,季天蓼沒有一分鐘不在發火。 合伙人加塞進來的親戚小孩,實習表現一塌糊涂,可太子爺背景板太過強大,沒人敢迂回指責。辦砸了Global施壓,他也只能自己一頭頂著。帶項目如帶娃,幾月沒睡一個問心無愧的好覺。 項目經理們隔著玻璃門,看見總監的臉色太像風暴降臨的大海,誰也不敢進去找罵。 季天蓼指著皇太子的 PPT:“首先,這個分析還過得去,但是在我看來,這更像是‘mental masterbation’,精神上的手yin,你只顧著自己爽,沒有考慮過真正創造的價值在哪。你認為這是一個頂尖咨詢顧問該有的工作風格嗎?” 他從不可能劈頭蓋臉、唾罵橫飛地責問下屬,就只是簡單明白地剖析問題所在,但即便這樣,那種全身寫滿拒絕的氣場,也會讓人隨時起駭,總覺自己不小心就觸到了上司數不盡的精神或物理潔癖。 可是當季天蓼看見來電顯示時,他漂亮的眼睛一下子明光熠熠。 “小蓼,吃過飯了嗎?”是很有磁性的男性嗓音,笑著說,“應該在你辦公室放一個廚師智能機,錄一個我的語音包,每天督促你好好吃飯,小工作狂?!?/br> 現在是晚上八點鐘,而桌上只有涼透的早餐牛皮袋。季天蓼回報他一個苦笑,說:“盛總有錢還是送我一間禪室吧,心情好一點活得久?!?/br> 盛啟澤聽了擰眉:“怎么了?工作上又有煩心事了?” “啊……”季天蓼放松地往辦公椅一靠,罕見地帶了一些鼻音,“也沒有,和你說說話就好多了…” 盛啟澤輕輕笑了:“是我最近太忙了,給寶貝道歉。明天就回國了一定好好陪你,想出去玩嗎?喜歡什么禮物?” 季天蓼微微挑眉:“這種事還要問我?有沒有誠意?!?/br> “現在有沒有誠意?”盛啟澤補了幾枚吻,從善如流立刻道歉,然后富有深意地笑,“還有更有誠意的,想不想試試?我等很久了?!?/br> 作為一個二十八歲的婚前無性主義者,季天蓼聽到這種話也免不了有些躁動,但還是裝作鎮定自若:“…一天天就會想不正經的?!?/br> 盛啟澤就繼續笑他:“我的意思是和你一起挑結婚的禮服,你想歪哪里去了?” 但是他們的甜蜜通話很快中止,因為有下屬這時來敲門,棘手事件讓季天蓼又焦躁起來,把手機撂到旁邊。 “寶貝?你在聽嗎?” 盛啟澤皺眉等了一會,知道季天蓼肯定把他的麥克風摁滅了。這個Omega無時無刻不在維護自己的強勢,總是這樣。加上異國戀三年,很難說真的不累。 于是季天蓼重新接起來的時候,就聽見對方說:“你這樣太累了小蓼,我可以養你,十年前就告訴過你?!?/br> 季天蓼一下子烏云滿面,冷白的皮膚好像能把周圍的空氣凍出冰絮。 盛啟澤緩和了語氣說:“對天發誓,我絕對沒有歧視Omega的意思,而且我父母…我會和他們好好談談的,這些年你真的受委屈了。老人的思想都是這樣很傳統,但我們已經訂婚了,就證明他們很認可了不是嗎?我很有信心。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永遠有一條后路可以選擇,我很心疼你,知道嗎寶貝?嗯?” 不管他再怎么圓場,對話也終究不歡而散。盛啟澤每隔半小時撥電話,都被掐了。 季天蓼也不是沒理由的擰巴,他摸爬滾打到現在高位,經歷過多少職場性別歧視只有自知,而“我養你”那三個字,讓他的神經瞬間被無形的手指抽緊了。 把抑制劑夾在面包片里潦草吃了,強效濃縮款的。季天蓼把鑰匙插進車孔,一邊語音發訊息,和家里新換的阿姨強調:“洗澡水溫控制在40攝氏度以下,否則會破壞我的皮下組織。食材都去有機超市買,面包我只吃無麩質的否則全身過敏,代糖我不吃甜菊糖苷,用來烘焙很苦。杯子和碗都在我回家前重新高溫消毒一遍,下雨一股霉味,今天一天都想吐。完整的守則在廚房第二個柜子里,你千萬不要打開上面的那間,那是酒柜香味不能散,濕度也會壞?!?/br> 這是這個月請的第五個阿姨了。季天蓼有時希望一個人生活在真空里,這樣所有變量永遠都由他自己掌握,什么也不會失控。 本來晚上還預約了一節劍道課,但今天實在太累了??墒强炫R到家還是改變心意——人應該是要經常逼自己的。 但是轉方向盤回去,卻見到一只流浪貓橫躺路中間。他住郊區,這條小路夜深沒人,季天蓼趕忙下車,發現尸體已經冰冷,但是幾只小奶貓伏在母親身邊,嗚嗚哭叫著。 三九天,這些小生命離死神只有一步之遙。季天蓼急忙解了圍巾,把小貓裹了放到車里,又撿了些枯枝將母貓埋了。他心思一向密,忽想會不會還有別的小貓,便在附近繞了一段路。 可是一個拐角,卻看見山路上倒了一個十分高大的男人,地上一灘干涸的血跡,路欄桿被車輪沖破。 季天蓼驚呼,第一反應馬上叫救護車。正當他向醫院報位置的時候,卻聽見男人忽然咳了一聲。 男人的衣服破損嚴重,健碩的肌rou看著像是雇傭兵,這讓季天蓼有種直覺的忌憚。 所以他沒有立刻走近,可是對方裸露的傷口經不起冷風吹,便脫了大衣想替他蓋上。 但當男人嗅到他冷冽的信息素時,居然半睜開了眼睛。 “你還好嗎?”季天蓼微微俯了身,擔憂地問。 可是下一秒,男人說的是:“…季…天蓼…” 季天蓼頭腦宕機了一長秒,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怎么會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心揪住了。 大雪封了路,救護車今晚到不了了。季天蓼只能撐起男人的肩膀,扶他起來。他身材高挑,但和對方相比簡直老鷹與雛雞,男人絕對有一米九,光是骨量就可以把一個Omega壓垮。 還好,這人看上去皮rou傷不重,接回家住一晚,等雪停了送去醫院,再檢查內臟有沒有受傷。 季天蓼這么想著,將他安置在車后座上,正打算關上門的時候,卻被男人伸手一拉。 光下終于看清他的容貌——好像希臘神話中的光明與預言之神,微卷黛黑色的短發,墨綠眼睛下高挺的鼻子,他的英俊和那種威懾和雄武結合,讓人徹底忘記呼吸的一張臉。 車廂窄小,這樣一來,被冷空氣凍得若有若無的信息素突然馥郁。但是另一種暴烈兇狠的信息素瞬間制霸,占領季天蓼的口腔。 男人掐住肩膀將他按在身下,剛開始還只是吻唇。絕對的力量壓制讓季天蓼完全動彈不得,頭剛躲過去又是一記深重的強吻,男人還順勢把手鉆進他的毛衣,寬厚的手掌把季天蓼的腰撐起來舌吻。 “季…天蓼…季天蓼……”夢囈一般叫著他,男人不斷說,“好想你…我好想你……” 易感期… 這是一只易感期的Alpha! “唔…唔…嗯…!”季天蓼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他什么也說不出、做不了,屈腿去蹬男人的小腹,卻被像玩具一樣對折起來,甚至彎成一個M型,占有欲讓反抗變成了催情劑。 舌吻完全不拖泥帶水,呼吸,手撫摸的節奏,耳邊的情話和舌頭的角度竟然都把控得相當好,所有的節奏由對方一個人掌握。 高領衣服遮住了脆弱的腺體,白葡萄般透明、杏核般大的器官被男人粗糙的指腹反復揉捏,舔舐般揉捏。 季天蓼失聲尖叫,用盡力氣掙出桎梏,拔了車鑰匙向他后背刺去! 可是與此同時,男人的牙齒已經刺破腺體,信息素的射入讓結合熱迅速彌漫全身血管。 后頸紅得像大朵紫紅杜鵑花,像被雪壓彎的鮮艷紅果實,如同從土地中汲取的鮮血,聲音哀哀地在雪地上流淌。 未婚夫的來電恰時響起,像轟鳴的音樂侵占著季天蓼的全世界。 標記讓Omega的身體丟棄了所有反抗意志,五官被情熱熏出油彩畫一樣的鮮明,隱秘的部位現在是霪雨連綿的夏季。像失去意識逐漸停止呼吸的人一樣,兩條手臂直僵僵的垂在對方肩兩邊。 他最后看見月亮前方掠過大量的云朵,大腦只剩一片空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