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來投奔你了
一個月后。蒼北的樹全都綠了,又是層山疊嶂綠野千峰的樣子。春風里漸漸摻入了潮濕的水汽。經常在蒼北住的人知道,這是要下春雨了。春雨貴如油,淅淅瀝瀝者有,嘩嘩啦啦者有。唯一的缺憾是春雨沒有預兆,上學時晴空萬里,放學時雷電交加。不少家長都來接孩子,在校門口匯聚成一片一片的傘。好在雨和冬天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個把小時,有耐心的學生就可以頂著絨絨的夜雨漫步回家。 此刻的雨像白練一樣。白河景靠著教學樓門口的柱子,掏出手機,大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的臉,來來往往的同學都對他投以羨慕的目光。 流量很貴,而且上網不快,白河景無聊地翻著人人網。校園里漸漸靜下來,唯有夜雨沖刷花磚路,形成一片似有似無的白噪音。 身后有人在遲疑地接近,白河景敏銳地轉身,是陳銳。暗淡的雨光閃爍在他眼睛里。他看上去憔悴而悲傷。白河景舔了舔突然干涸的嘴唇,問:“哥,你怎么了?” 陳銳滿是委屈地低下頭,緩緩卷起校服袖子,袖子下什么都沒穿。三月底,春寒未凈,校服下面連一件長袖都沒有。露出的手臂上一片黑紅,仿佛腐爛。白河景猝不及防,嚇得心臟乓乓地跳,定睛一看,才發現不是腐爛的皮rou,是涂抹的碘酒。他驚疑不定地問:“怎么了?” 陳銳放下袖子,遲緩地掏出一張紙條,遞給他。白河景接過紙條,上面寫著「你之前說要收留我,是真的嗎?」 白河景從來沒說「收留」,他說的是「我養你啊」。但現在似乎不是一個糾正措辭的好時候。他點點頭。陳銳嘴角牽動。露出一個小小的、凄涼又感激的微笑,掏出便箋紙,四顧,蹲在教學樓門口的花壇邊上,白河景也跟著蹲在他身邊,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寫。 「我闖禍了。早上給彈珠燒開水洗澡,不小心燙到了他。我不是故意的,彈珠哇哇大哭,朱春月很生氣,端起開水潑到我手上。我爸沒在家,不能去醫院。樓下的鄰居給了我碘酒。想到回家,我很害怕。明天就是我生日了,我能去投奔你嗎?!?/br> “能?!卑缀泳安挥勺灾鞯卣f,“為什么不能。等一下,朱春月為什么叫你給彈珠燒開水洗澡。她自己呢?” 陳銳有些難堪地笑了笑,躊躇地寫了一個字「她——」 白河景等著,但陳銳不再寫了,就算手臂被繼母燙傷,他也不愿意對白河景說她的壞話。一陣風,裹著雨,橫著吹過來,陳銳瑟瑟發抖。白河景急忙擋在他面前,但他畢竟不是雨傘,不可能保護得那么周全。 “哥,我送你去醫院?!?/br> 他想幫陳銳拉下校服袖子,但手臂上的燙傷看著十分兇險。白河景尖著手指,試了兩次,均告放棄。他讓陳銳在門口等著,他頂著書包,跑到校門口去打車,很快攔下一輛出租車,又跑回來叫陳銳。白河景坐在前排和司機說話,陳銳坐在后排。白河景回頭看了他幾次,不知為何,陳銳的神色很古怪,也不愿意接觸他的目光。 兩人在醫院門診部下了車,白河景雖然沒來過醫院,但他跑前跑后,性格熱情,容貌俊朗,帶來的病人陳銳更是小王子般蒼白華貴。導診的護士親自把他們送到電梯,叮囑他們要去的樓層。晚上的電梯里沒有其他的病人,電梯里的燈是黃綠色,從頭頂落下,將陳銳眼底的陰影照得更加深刻。白河景想緩和氣氛,開一句關于太平間的玩笑,陳銳忽然拉了拉他衣角,遞給他一張紙條。 「對不起」 白河景疑惑:“怎么了?” 陳銳垂著眼睛,沒有進一步回答。這種黃綠色的頭頂光陰森森的,能將帥哥瞬間變成帥鬼。白河景打個寒噤,正不知說什么好,電梯到了。他拉著陳銳找到燒傷科。 醫生看了陳銳的手臂,問了一些情況,陳銳一一寫紙條回答。醫生很震撼地看看紙條,又看看陳銳,好像第一次看到寫紙條回答問題的病人。白河景討厭別人像看動物一樣看陳銳,補充:“他不會說話的?!?/br> 醫生點點頭,沒有過多評價,說陳銳的燙傷不嚴重,回去堅持涂藥膏就好;又叮囑陳銳需要注意的事項。白河景認真聽著,甚至在陳銳的紙條背面記了筆記。醫生再次震撼地注視著勤奮記錄的白河景,好像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景,問:“你們兩個什么關系?” “他……他是我哥。我表哥?!卑缀泳罢J真地說。 陳銳從濃密的睫毛下瞟了他一眼。白河景朝他鼓勵地微笑著。卻沒換來陳銳的笑容。白河景拿了醫生的處方,寫過一生,到藥物窗口繳費領藥。陳銳站在一邊,看白河景從錢包里掏錢,朝窗口里的護士燦爛微笑,一手交錢,一手接過藥膏,遞過來,猶豫著沒有伸手。白河景用藥膏敲敲大理石臺面,困惑地問:“怎么了?” 陳銳搖搖頭,更是心事重重。兩人走出醫院,雨已經停了,被夜雨洗滌過的空氣有著透徹心扉的清冷。醫院東門處一排出租車等著接人。白河景朝出租車一指,說:“走啊,哥?!?/br> 陳銳跟著他上車,這次兩人都坐在后排,白河景伸頭到駕駛座和副駕駛之間的縫隙,向司機說了目的地。出租車告訴他雨后路滑,不上山,白河景表示同意。車子駛過mama是霓虹燈的街道,碾碎無數水中的燈影,向四層小樓奔去。陳銳坐在他旁邊,大腿緊貼著白河景的大腿,身上還帶著雨后的絲絲甜意。白河景伸手捻一下他校服,擔心地說:“哥,回去你小心點洗個澡,別感冒了?!?/br> 陳銳點頭,鼓搗著去口袋里摸便箋本。白河景說:“有什么話,下車再說吧,在車上寫字容易暈車?!标愪J又點頭,將手抽了出來。 白河景眼睛看著窗外,手悄悄伸下去,勾住陳銳的手。陳銳沒有縮手,也沒有回握,他的手指又是冰冷的,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饑餓,但他的身體卻漸漸熱起來。 終于回到四層小樓,和陳銳一前一后走進客廳,仿佛新婚夫婦從蜜月機場回家。陳銳站在門口,陌生地打量著??蛷d自他離開后毫無變化,這一點反而讓他意外。白河景先去燒洗澡用的熱水,又去燒驅寒煮湯的開水,等他忙了一圈,離開廚房,看到陳銳還在客廳站著,在莫名其妙的同時又忍不住笑?!案?。你怎么了。這不是你自己家嗎?” 陳銳低著頭,遞給他一張便箋紙,大概是他趁白河景燒水時寫的。 「抱歉一直讓你破費了?!?/br> 白河景從紙條上抬起眼睛,陳銳不敢看他。 原來陳銳一路上煩惱的是這件事。白河景把紙條還給陳銳,說:“哥,你跟我客氣什么,買點藥而已。如果三叔知道,也會讓我給你花錢的啊。你要感激,就去感激三叔好了。你吃飯了嗎?” 陳銳咬著嘴唇。白河景嘆了口氣,說:“哥,為什么你總是不吃飯?先去洗澡吧。我看看有什么能給你吃的?!?/br> 他們為傷口怎么才能不沾到水費了一番功夫。最后決定在傷口上涂完藥膏后包上保鮮膜。陳銳去洗澡了。白河景雖不會做飯,但他會用微波爐熱東西。家政阿姨給他留的夜宵,用保鮮膜包上,放在冰箱里,此刻正好拿出來給陳銳吃。 等白河景熱完飯,陳銳也洗完澡,穿了白河景的珊瑚絨長袖睡衣。朱春月真是心狠,剛才陳銳一脫校服,下面就穿著一件薄薄的夏季短袖。沒有涂碘酒的地方凍得發青?,F在熱水讓陳銳的臉上多了一層粉撲撲的血色,像吸飽水的干枯綠植,又充盈著 白河景招呼陳銳吃飯。陳銳在餐桌前坐下,桌上有兩個瓷盤,一盤蝦餃,一盤蛋卷,另有一杯咖啡。白河景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說:“分量有點少。只有一個人的。你不介意吧?” 陳銳搖頭,拿過筷子,吃著吃著,眼眶漸漸紅了。白河景安慰地拍拍他肩膀,說:“哥,你在校門口跟我說的那個,是真的嗎?你明天過生日?” 陳銳點頭。 白河景咽了一口唾液,忽然嗓子發干。他盡量裝作不在意地說:“那,之前那件事呢?你決定了嗎?” 陳銳仿佛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事。白河景壓抑著狂跳的心,說:“就是我去找你那次,咱們商量的。你不會沒考慮過吧?!?/br> 陳銳的筷子停住了。他難以啟齒地垂下眼睛。眼看這件事要失敗,白河景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說:“不是吧。大姑父這么對待你,對你根本就不好。別說他沒在家,就算他在家,他會帶你去醫院嗎?他現在有了新老婆,有了新孩子,你對他來說,都快變成可有可無的人了。但是對我來說,你是不一樣的。我爸我媽都不在這里,老師也不喜歡我,同學跟我也不好,你不跟我一起,這里只剩下我一個。你要放棄我,選擇根本不關心你的人嗎?” 陳銳推開盤子。盤子里的食物只減少了1/3。他朝桌子上含糊地畫了一個圈,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胃口。白河景一怔:“你不吃了?你晚上吃飯了嗎?” 陳銳再次搖頭,捂著嘴打個哈欠,表示出很困的樣子。確實,已經凌晨兩點多了。第二天還要上早自習。而陳銳的房間里沒有被褥,他們只能擠在白河景的床上。幸好白河景的床夠大。陳銳先找個不會壓傷口的姿勢躺好,白河景才揭開被子,小心翼翼地躺在陳銳身邊。陳銳剛要挪動身體,給白河景騰出一點地方,白河景按住了他,說:“哥,你睡吧。別翻來翻去的了?!?/br> 陳銳乖乖地躺回原處,白河景得寸進尺地摟住陳銳的腰。陳銳終于回到了他身邊。一個月來,孤零零躺在床上的幻想成真了。想把手伸進陳銳的衣服里,撫摸他的胸口,撫摸他的小腹,順著內褲的縫隙伸手進去包覆陳銳的性器。但現在非常非常不是時候。因為陳銳拘謹地靠著他。白河景只能規規矩矩地抱著他,滿足地嘆了口氣,說:“哥,你要是能一直在這里就好了?!?/br> 陳銳身子一震,白河景又說:“我還想和你一起做題呢。如果我能考到年級前三百,是不是就能給教導主任狠狠一個耳光?讓他不同意我去你教室外面上自習。我最喜歡你了。你要是也能喜歡我就好了?!?/br> 他等著,等著,陳銳慢慢轉過身,受傷的手臂抱住他的肩膀,像個孩子一樣把臉埋進他的脖頸,不久,熾熱的眼淚沾濕了白河景的臉,耳邊聽到一種介于喘息和啜泣之間的聲音。 這聲音讓他熾熱地硬起來。 “哥?!卑缀泳吧硢〉卣f。 他知道這樣做不對,但他還是這樣做了。有時候,理智不能遏制沖動。白河景低下頭,在陳銳沾滿淚水的眼角親下去。一點一點,順著淚痕,吻向他的嘴邊。陳銳轉過頭,把臉埋進枕頭。白河景吻著陳銳的頭發,吻著他的耳朵,吻著他的脖頸。陳銳開始掙扎,于是白河景撫摸著陳銳的后背,慢慢從睡衣的下擺伸進手,直接觸摸著陳銳光裸的皮膚。 陳銳從忍耐的哭泣變為純正的喘息,性器鮮明地勃起了,guntang堅硬地頂著白河景的大腿。但他不愿意讓白河景脫下他的內褲。隔著內褲,白河景艱難地扣住他的性器,幅度微小地動作。陳銳一寸一寸地打開腿,性器在白河景掌心突突地跳動。他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清晰可聞的呻吟聲。這反應讓白河景充滿了成就感。他更加賣力,讓陳銳斷斷續續地倒抽冷氣。表哥的淚水又溢出來,濕熱地沾到他面頰上,外面的風搖動著山上的樹,瑟瑟聲如山如海,仿佛整座山上只剩下他們兩個。在黑暗和風聲的掩蓋下盡情偷歡。 陳銳射了,性器在白河景手里變軟了。兩人交疊在一起,癱軟地喘息著。陳銳要爬起來洗內褲,被白河景沉甸甸地壓在被子里。白河景含糊不清地說:“洗了還要收,幾點才能睡覺?扔地上好了。第二天放洗衣機?!?/br> 為了示范,他先把自己的內褲團成一個團,扔到距離床很遠的地上,片刻后,陳銳也窸窸窣窣動了起來。 內褲輕柔地落在地上。剛射完精的性器羞怯地貼上白河景赤裸的大腿。感覺到白河景又硬起來,陳銳想往后退,但被子和白河景的手臂纏著,讓他退無可退。白河景猴急又快樂地摩擦著陳銳的大腿,再次沾濕了被子。明早肯定要早點起來,將內褲和床單塞進洗衣機里毀尸滅跡?,F在的他幸??鞓?。如果能永遠和陳銳住在一起就好了。 陳銳似乎也這么想。等他的第二次喘息平復,他從被子里掙扎著伸出手,抓住了白河景的衣襟。 一整夜,陳銳都睡得不安穩,像孩子似的依偎在白河景懷里,握著一根無論如何不能舍棄的救命稻草般緊握著他的手。白河景每次想抽出手,都會把自己弄醒。睡睡醒醒間,白河景聽到窗外淅淅瀝瀝的雨。第一次,他比陳銳要先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