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宮城決戰
江秋冥見行蹤已然暴露,當下飛身掠出,劍光如赤練,與楊宮弦的紫芒雙劍同出,一左一右朝金蟬齋主殺了過去。 齋主身上銀飾叮當作響,眸中兇光大作,譏諷道:“這位可不就是正道有名的婊子仙君么,原來還是有幾分本事的?!?/br> 她驅使蟲蛇,那黑蛇化作黑氣,朝二人的劍氣撞去,殿中頓時炸開絢麗奪目的光浪。 太極殿本就受魔門幾人侵擾龍氣,如今受了氣浪影響,更是搖搖欲墜,立時便要倒塌。 黑氣如同跗骨之蛆,沿著氣浪迎面撲來,江秋冥暗道不好,便與楊宮弦共同跳出殿內躲避黑氣。 殿外無數弟子正顫抖不休,更無法注意到那莫名黑氣,離得近的,突覺心痛無比,瞬間蜷縮在地,指甲幾乎要將衣袍撕碎,臉色黑紫扭曲,瞬間呈現出森森白骨。 “這南疆術法也太過陰毒,師弟還在殿內……”江秋冥橫下心來,定要將蕭空緋救出。 正當他打算再度沖入殿中時,卻聽東南方傳來一聲巨響,一道人影驟然飛出,所到之處劍氣縱橫,周遭弟子無不受其影響,紛紛重傷吐血。 那人正是福王蕭靜諶,他之所以未能來太極殿,也是因了原孤白牽制。 楊宮弦似乎察覺到他的為難,當下道:“師尊去殿中營救師叔,我去助師伯一臂之力!”說完化作光影朝遠處的宮室飛去。 江秋冥不容多想,當下重新掠入殿中,劍光如月光灑落,將正要對蕭空緋下殺手的金蟬齋主攔住。 女子嬌軀在劍光中曼妙無比,笑道:“仙君還真是情深義重?!?/br> 只見她號角一收,纖指在空中輕拂,竟是生出一把白玉琴來。 驟然寒風呼嘯,將這炎炎夏日化作陰司地府,仙君頓覺呼吸一窒,仿佛身上都結了一層冰。 這是南疆四大邪術之一,驅使至陰至寒真氣化作寒毒,一旦被侵入心肺,輕則全身癱瘓,重則結冰僵死。仙君心下不敢有絲毫怠慢,見蕭空緋陷入苦戰之中,自己亦是凝神戒備。 只不知,已坍塌了大半的太極殿中,還有一雙滿是邪氣的眼眸,在冥冥中窺探著一切…… 苦斗良久,江秋冥感覺自身也逐漸被寒氣入侵,更不知楊宮弦那邊戰況如何,展梅顏重等人是否已趕來支援,反倒宮外魔門弟子們源源不絕,無數士兵慘死在他們手下。 “差不多也玩夠了,太虛老兒,你竟連個小輩也斗不過,還得要姑奶奶我出手!”女子琴聲越發急促,真氣暴漲數倍,想是要瞬時解決江秋冥。 太虛坊主也未想到蕭空緋竟會如此難纏,自己幾百年的功力在他面前竟絲毫占不了上風,當下聽聞此言,也笑道:“齋主誤會了,這小子不過強弩之末,再等我一盞茶時間,咱們便可將那玉冊取出!”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江秋冥悶哼一聲,白袍上沾滿鮮血,筆直從空中墜下,落入太極殿的廢墟中。 蕭空緋大驚失色,手中出招愈發急切。所謂關心則亂,這一下便讓太虛坊主瞧出了破綻,電光一閃,當下便要將他劈成兩段! 他就算吸收了蘇沉淵的功力,可對比太虛坊主這等修行七八百年的魔門老妖來說還是稚嫩了些,此刻卻如對方所言,早已力竭,只恨方才僅僅殺了神龍教主一人…… 電光火石之間,一點紅梅如血,驟然在空中綻放開來,打在太虛坊主的劍上。 蕭空緋只覺這招式分外眼熟,下意識朝來人方向看去,只見那人面容冷肅,正是江秋冥大徒弟展梅! 援軍已至,蕭空緋松了口氣,大聲道:“不必管我,先看你師尊安危!” 展梅臉色驟變,低頭朝廢墟望去,卻見江秋冥滿身是血地倒在其中,不知生死。 正要掠下查看,一人卻擋在他身前,咯咯嬌笑:“仙君的徒兒倒是個頂個的好看,難怪說是在收男寵呢?!毖粤T,白玉琴音再起,陰寒之氣朝展梅打去。 這廂兩人纏斗在一處,另一頭的蕭空緋卻已再支撐不了,太虛坊主桀桀怪笑聲中,一股難以想象的氣浪當胸襲來,蕭空緋氣血翻涌,頓時整個人飛了出去,骨骼盡碎,鮮血狂噴。 那老頭仰天長笑,走上前道:“神龍教主,我這也算是替你報了仇了?!辈蝗菔捒站p掙扎,當下便要一劍洞穿胸口。 “哪里來的老妖怪!”一聲高喝,龍氣隨之而來。太虛坊主此時真元也已消耗大半,未想正道還有此等高手趕來,當下只覺雙手一陣劇痛,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雙手竟是被來人砍下。 老者慘呼不已,雙目凸起,死死地瞪著來人:“東海龍族……你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顏重以龍氣暫且封住蕭空緋奇經八脈,森然道:“想知道我的名姓,你也配?” 當下左手一揚,趁這太虛坊主無力抵抗之際,無數道龍氣將他身體穿透,瞬間千瘡百孔,一代魔門巨擘,就此暴死當場。 金蟬齋主見他如此慘狀,心下駭然,已然打起了退堂鼓。這突然冒出來的小子,只怕得要福王才能奈何得了,自己恐怕也并非他敵手。 她恨恨地瞧了一眼仍在綠色光柱中的玉冊,素手翻飛,瞬時便翻出太極殿外。 沒了她的阻撓,展梅與顏重二人忙去看江秋冥的狀況,誰想廢墟之中除了血跡之外再無他物! 眼角掃處,卻見一個俊美少年紅袍飛舞,將重傷的仙君抱在懷中,與金蟬齋主一同朝東南方的宮殿飛去…… 宮城內的血戰稍歇,分不清是誰的尸體血流成河。 福王坐在龍椅上,看著到來的晏輕游和金蟬齋主,一動不動。 緊跟著趕來的是一聲龍吟,宮城上方驟然被一道金光凌空撕裂。 福王巋然不動,眼中稍稍露出詫異之色:“龍神竟也大駕光臨此地?!?/br> 顏重冷冷地踏入殿中,旋即神色微變,如風般掠到地上躺著的幾人面前:“三師兄,四師兄!” 楊明光早已昏死過去,楊宮弦聽到他的聲音,微微睜開眼睛:“你們來了?!?/br> 展梅過去查探了原孤白的傷口,發現他神識已閉,全身竟無一處是完整的,所有經脈都被福王斬斷,不由駭然。 福王抬起眼睛,雙眸如同煉獄業火:“我記得他是那冤家最得意的弟子,未想竟是如此不堪一擊,還不如前朝太子有骨氣?!?/br> 他一瞥站在場中的顏重,輕笑道:“昔年歸墟之淵下,我曾見過龍神本相。今日大駕光臨,還請指教?!敝灰娨欢滂步鹕徳谒种芯従徥㈤_,福王神情肅穆,儼然讓人生出一種佛光普照的錯覺來。 “蓮華宮本就傳承至佛門妙法蓮華,道佛魔,不過三生一體?!?/br> 他坐在龍椅上,也不見出手,便讓人感覺到無形的壓迫力從天而降。 而處于壓力中心的顏重,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福王所造成的壓迫感,是他從未經歷過的。就算融合了龍神萬年來的記憶,能造成如此感覺的人也是屈指可數。 福王的招式如同凌駕于九天之上的神明,即便能讓四海八荒跪拜的龍神,在他眼里也只如同一只泥土中的蚯蚓。 恍惚間,顏重竟來不及出招抵抗,他感覺自己仿佛處于茫然星河之中,隨著無數星辰的碎片殘骸,埋葬在世間不知名的地方。全身骨骼似乎都被擠壓著,血液已經不再屬于自身,朝某一個方向奔騰而去。 而觀看這場戰斗的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展梅只看見顏重站在原地,然后重重地摔了出去。如同秋風卷落葉,飄零至此。 整個大殿一片死寂,楊宮弦胸口劇烈起伏著,緊緊抓著展梅的手:“他……他在何處?” 無人應答,福王也在等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心心念念的那人究竟在何處。 展梅斬釘截鐵地答道:“他已在殿中?!?/br> 整個宮殿已被他的劍氣所籠罩,無人可逃出他的掌心。福王的視線從每一個的身上掃過,晏輕游,金蟬齋主……已經躺在地上的原孤白,江秋冥,楊明光…… 是誰,究竟是誰?還有誰在他視線所不能及的地方? 還有一個人! 那人猛然睜眼,無邊的殺氣從他灰白的眸中怒放,幾乎刺穿福王的眼睛。這幾十年來無法以真面目示人的苦痛,全都在目光中表露無疑。 福王目光一沉,瞬間便恢復了冰冷。 “徐同殊,我等你這一招,已經等了百年?!?/br> 炫目的光芒爆炸開來,整個京師仿佛都被撼動,伴隨著九天之上的雷鳴,惶惶不安。 徐同殊站在福王身前,黑袍被鮮血浸透,劍尖停在福王胸口一寸的地方。 晏輕游這才看清,原來徐同殊正是福王形影不離的隨從啞奴! 福王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似怨似喜:“徐同殊,你我糾纏一生,最后終于是我占了上風!” 他的手直直朝徐同殊心口掏去,他要親手挖出他的心臟來。 徐同殊只覺得心口一陣劇痛,guntang的鮮血流過他的身體,而他只是皺了皺眉,并沒有對這個結局有多少意外。只是輕輕地,對福王笑了一下。 傳說中佛陀頓悟之時,也是這般拈花微笑。 福王一怔,他甚至已經感受到男人那脆弱的心臟在掌心跳動,可他還是遲疑了。正是這片刻的遲疑,讓他心中對男人未死的愛意瘋狂生長,愛恨交織讓福王心煩意亂。 徐同殊嘴唇微動,說了四個字,篤定無比。 福王臉色大變,厲聲高喝:“住口!你住口!這不可能!” 徐同殊無力支撐,只能跪在龍椅前勉力說道:“你其實……早該認出我來的,在找到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