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第二十九章 “你猜，”慕冬露出微笑，“我多少歲了？” “不清楚?！?/br> “唉，本來就夠無聊了?！?/br> “是不是覺得我看起來才十八。實話告訴你吧，我已經三十八了，不僅如此，我還是賀祈的爸爸——” 見你還是面無表情，他小聲道，“……逗你玩的?！?/br> “嗯?！蹦泓c點頭，“能把手機借我嗎？” 慕冬奇怪地看你。 “打個電話?！蹦憬忉尩?，“就只是打電話?！?/br> “打給誰??？” 你的聲音有些嘶啞，“你問這么多干什么？” “我怕你想不開?！蹦蕉Я艘豢谙锤蓛舻钠咸?，“賀祈這家伙，好不容易帶回來一個活人回來……” 燈光的映照下，慕冬的眼睛顏色被渲染得冷涼，他的語氣天真得可怕，“……平時，都是什么小貓、小狗之類的?！?/br> 他抬眼從上往下地打量你，“還養不了多長時間，最后都死掉了——死得也太快了吧?！?/br> 你說你不會想不開。慕冬還是搖頭，“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能有人找過來才奇怪了?！?/br> 聽到這番話，你有些糾結地皺了眉。 “原來，還真有人在找你啊?！蹦蕉托?，眼里的情緒像是嘲弄又像是無奈，“喏，全寫臉上了?！?/br> “……” 你不知道為什么他會那么親昵地叫你“折折”。 你也沒有詢問，這些東西似乎都沒有那么重要。 你只想回家——回歸正常人的社會，生活環境。 那套房子里還有很多東西，你太倒霉了，只是想回家拿東西再離開，便碰上了這種事情。生活總是戲劇化的。這句話原來也不是假話。那些東西都不要了，你現在還有窩囊回家找母親這一選擇——母親問起來的話，又該怎么回應才是正確的?？赡軙怀爸S、可能會被拒之門外——更可能會親眼目睹母親已經有了新的家庭、新的伴侶、新的生命。 她跟父親是相愛的，但人總要往前看——也有可能只是你在臆想、胡亂猜測。你意識到自己胡思亂想的次數越來越多，甚至不僅僅是局限在夢里，還有可能影響生活。 ……如果還能回去，還是去看看醫生吧。 慕冬當然猜不出你的想法，但他還是能多多少少看出來你的猶豫不決。 他說：“折折你不用這么緊張。你可以選擇信任我的?！?/br> 信任他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人，你覺得荒誕可笑。 你只是又重復了一遍：“能把手機借我嗎？” 慕冬沒再多言，將仍有掌心余溫的手機遞給了你。 “嘟……嘟……嘟……” 沒有人接。 你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早已滾瓜爛熟的手機號碼。 還是沒有人接。 有一瞬的茫然。 你感到非常失望，氣惱得口干舌燥。 慕冬看著你，又遞給了你一杯牛奶。 “沒人接嗎？”他詢問道，“好可憐?！?/br> 回應他的只有你仰頭喝下牛奶時發出的“咕?！甭?。 慕冬點了一支煙，熟稔地吞云吐霧起來。 他合上房門，背靠上墻，看著客廳另一邊不知道正在做什么的賀祈，“神經病，今天不去找你的‘jiejie’嗎？” 一片煙霧中，慕冬笑得開懷，“你看看自己——現在的臉是什么鬼樣子啊。丑東西、丑八怪、毛毛蟲……” “他看你的臉，不覺得反胃嗎？” 賀祈沒有生氣，也沒有回他的話，只是跟往常一樣，一臉無所謂的姿態，說道：“可能吧，不太清楚。不過——就算覺得反胃了，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吐我身上啊?！?/br> 慕冬收斂了笑意，“……是他把你的臉燒了?！?/br> “我知道?！辟R祈像是想起了什么高興的事情，“但他舔我臉上疤痕的樣子，我很喜歡?！?/br> “……” “你怎么忽然有空出來了？”賀祈打了個哈欠，“老朋友相見，不該干柴烈火戰斗到天明嗎？” 慕冬又吸了一口煙，神情寡淡。 “給他喝了牛奶，睡了?！?/br> “下了藥？” “安眠藥?！?/br> “哦?！辟R祈沒什么反應，“我還以為你想上他?！?/br> “……我跟你不一樣?！蹦蕉种更c了點太陽xue，“我指的是腦子，不會整天想這些黃色廢料?！?/br> “知道了——”賀祈摸了摸褲兜，“還有糖沒？” 一抓一大把，慕冬卻搖頭，“吃完了?！?/br> “沒勁?！辟R祈抬了抬眼瞼，“走了?！?/br> “白天記得回來做飯?！蹦蕉瑢χ箝T處喊道。 又安靜下來了。外面的雨卻沒完沒了，吸完一盒煙后便有些莫名的困意，又將房門打開，床上的人已經發出平穩的呼吸聲。有很多悄悄話想要說出來，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我很想你?！?/br> 慕冬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好rou麻。他覺得。經歷了一番究竟是一起睡床上還是睡地板的思想斗爭后，慕冬摸到床的邊緣，在黑暗中尋找對方的臉龐，再摸索著俯下身，輕輕吻住對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