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終章/徽州大水案四/進入新世界(內附彩蛋)
情安早晨穿上廠服,來到祭祀臺位于杭州的行所、 與他想象中不同,言素煙比先前在皇宮時看起來面色蒼白了不少,眼下淡淡烏黑竟是顯得人憔悴不堪。 不,與其說是憔悴,不如說是一種不似活人的氣息。 只不過在祭祀臺里,他的職位倒是步步高升,而且升得不合規制,也太快了些。系統調出詭異能量波動后查清,是言素煙利用自己的能量調控了好幾次星像,故而被祭祀臺斷定將言素煙收歸祭祀臺對大業國運有增益之效。 為了在祭祀臺里能說得上話,言素煙是竭盡全力,也傷了元氣。但是事情沒有想象中順利,他本應該早就利用神使身份接近并且蠱惑皇帝,但是敬瀟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在劇本中暗改的劇情是他從前日早晨便借著公務緣由被敬瀟看中,隨后歡愛一整晚上,等到第二天上殿,他便可以提出情安被賜予大將軍,懷疑東廠有二心之事,在皇帝心頭埋下懷疑。 可誰知道,敬瀟竟匆匆離去,就像寢宮里有什么要急的事情一般,連他逐漸繁殖情蠱病毒的時間都沒有。 言素煙安插的眼線告訴他,那天皇帝召見了從將軍府覲見的情安,情安被臨幸了一整天,就連他在殿里聽見的聲響,也是兩人歡愛的聲音。 言素煙聽完震怒,將桌面上的茶碗都捏碎了,可是手上明明被深深嵌入陶瓷碎片,卻沒有任何血液流出。一旁服侍的宮女好奇多看了一眼,就被言素煙一掌拍上天靈蓋,汲走了神志。 “不愧是世界原本的主角,看來主神創造的世界比我想象中要厲害?!毖运責熰哉Z,只是他想不通,按照之前了解情安的性格,應該抵死不愿回皇宮,更何況是仍然深受皇帝寵愛呢? 不同于言素煙身上的瀕死之氣,情安日夜受男人滋養疼愛,看起來面若桃花,也更添柔媚蠱惑。 “想問東廠的書信往來可做處理?”言素煙拿起桌面上的圖紙,鋪平攤開,上面的星象分析徽州一帶有異動。 這是偽造的證據,這個世界的人從上到下都迷信玄學,若是祭祀臺放出暗指徽州有劫難,百姓對于官府貪污受賄一案必定群情憤懣。 “已準備好了,目前杭州太守已將賄銀送到徽州,廠公可以前往徽州了?!?/br> “這書信……” “自然是由東廠保管?!鼻榘裁鏌o表情將書信收回袖中,眼睛冷冷盯著言素煙,開口問:“不知神使有沒有算出此事會碰見什么阻礙嗎?” 言素煙先是皺眉不語,看起來在思索計算,等到鬼面內衛的出現才恰好說出:“大將軍榮德,目前還在府內吧?!?/br> “我們的眼線沒有發現異樣,將軍在京城外圍練兵?!鼻榘擦⒖滩煊X到榮德這次不合情理的出行,怕是言素煙做了什么動作。 “我們也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一切依照詔喻行事?!碧煊右哺f到。 情安想到戲本里,言素煙勾引了天佑,讓內衛化作自己的眼線,幫助自己完成復國大業。只不過如今,自己搶先了一步。 他故意臨行出門前,用手肘輕觸了一下天佑的腰間,再用嗔怪眼神撩了一眼天佑。天佑自然做出了回應,偷偷用手一抓情安屁股柔軟的臀rou。 兩人竟是一邊談事情,一邊調起了情,絲毫沒有顧忌言素煙的在場。 你一個小小祭祀臺的神使,鄰國質子,怎么比得上他皇宮東廠廠公。言素煙看出了情安的敵意,也發現自己的計劃遭到對方的截礙。 劇本上可沒寫這些! 言素煙敢怒不敢言,這可能是因為自己改動劇情線而造成的異樣,東廠和內衛兩個相互撕咬的狗,如今竟然狼狽為jian。 沒關系,還有一場災禍等著他呢。 言素煙面色絲毫不顯異色,送情安和天佑離開。 腦海里的系統顯得高興:“太好了,言素煙在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實權,沒有辦法興風作浪?!?/br> 情安告別了天佑,先一步去往徽州。 只是眼前徽州慘不忍睹、民不聊生的情形,讓他心頭起了極大的疑慮——若是真的引了洪澇進來,會死多少人。今年秋收歉收是因為夏季干旱導致,成群結隊的災民組成了漫長的隊伍,去周邊的州尋求庇護和接濟。 他想起了小時候,自己也跟著阿爹阿娘走在隊里,在烈日下漫無目的尋找口糧。 自己幸運,被輾轉幾次被東廠的公公看中,又因為是個雙性,也不用被閹割。如今在宮里享受了榮華富貴,又深受皇帝喜愛,自己還有什么不甘心呢? 情安不忍多看,只是這些日子以來都渾渾噩噩地處理公事,不敢多去細想,此事一成,手上是要沾了多少鮮血。系統也反復勸誡,讓情安不要多生事端。 出發前的某日,敬瀟在床上親吻情安的玉背,一個又一個的吻順著伸展的蝴蝶骨直到指尖。 “陛下可知臣是哪里人?” “這點朕倒是不知道?!?/br> “臣是徽州濂縣人,我是在十五年前的饑荒里被賣到宮里來的。宮里的公公說,我這種賤民,入了宮便是麻雀飛上枝頭,入宮來享福的?!?/br> 敬瀟愛撫著他的脊背,去感受情安的微顫與喘息,他繼續說:“陛下對我很好,只是我總是記得我的價格,一袋半的米,我從此之后再也沒有見過家里的人,也不記得他們長什么樣了?!?/br> 敬瀟心疼,想要去安慰他時,卻想到了些什么,寬慰說:“你現在是宮里的人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安安的家就在這里,等事成后朕除家宅外再給你賜姓如何?!?/br> 話里的意思,便是好好當這東廠廠公。 只是,恕情安難以從命了。 東廠掌握的杭州派系的布局以及何時破掉水閥的信件都在情安的手里,這也是皇帝有意而為之,這樣可以借機握住恒王的把柄。 聽聞徽州知府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故而先帝多次提拔他,并且他上任后徽州多年雖仍有災情侵擾,可從未再出過那樣大的事故。是個盡職盡責的父母官啊,情安如此下的結論。 若是恒王不破掉水閥硬是導洪澇轉入徽州,徽州在第二年春季便可重新播種,恢復民生。 “這是……”徽州知府震驚看著手里的信件,不敢相信恒王竟如此惡毒,視人命如糞土。為了不影響蘇杭一帶的產業,竟要趁徽州不備,讓洪澇全部泄于徽州。 “這不是天災,是人禍??!”徽州知府難以置信,隨后鄭重向情安致謝:“東廠廠公竟愿意阻止此事,我代徽州的百姓向您道謝啊?!?/br> “我以前也是徽州的災民之一,做此事,也不過是僅存的一點良心作祟罷了?!鼻榘矎男淅锬贸鱿惹皩懞玫男偶?,交給徽州知府:“此信請知府幫我轉交給榮德將軍?!?/br> 情安將中間皇帝參與此事的信件全部燒毀,將一切罪責推給恒王和杭州知府,背后的主謀只有一人,便是恒王。 徽州知府在恒王派王府軍意圖毀壞水閥一事被當場埋伏的官兵抓住,此案移交給天子處理。敬瀟自然也不會糊弄過去,他正是根基不穩之時,急需做下幾件大事立威,也彰顯皇恩。 恒王很快便因受不住從王爺變成階下囚一事,“自繳”于牢房之中。 鬼面從牢中一角的陰影處閃過,隨后出現在了情安住在徽州偏僻地方的屋中。 “你可知道背叛圣上,是什么下場嗎?!”天佑摘下面具,又繼續說道:“幸好你沒有把陛下也牽扯進去,否則你早就被抓進水牢里了?!?/br> “陛下還讓我回京城?”情安笑了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像是早就放下了一切。 “你回去和陛下認錯,還有轉機,皇帝的口諭便是如此?!?/br> 情安卻拿出三寸白綾,雙腳踏上椅凳,說:“我這輩子做了太多錯事,如今,已經不想再錯下去了?!?/br> 東廠廠公情安,畏罪自繳于徽州。 敬瀟發了瘋在宮里嘶喊,不敢相信他的情安已經成為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體,最后喘著氣,坐在地上,從此之后他真的成為了孤家寡人。 榮德也收到了信,信里好像情安還活在這個世上,叮囑他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回北方遠離京城權勢斗爭。 情安說很抱歉,他說了謊,他已經回不了頭了,也再也回不了京城了。 榮德穿上情安給他的婚服,到皇帝御前去求接情安回家,敬瀟看見榮德身上的婚服便明白了一切。從他下令把情安賜給榮德時,也把情安從此推開了。 那個幾年前和他共赴杭州,夜秉燭臺,一筆一劃在設計紙上描摹愛意的情安,很早就死了。從將軍府回來見他的情安,早就對他寒了心,只是他被龍椅上的權力遮了眼,什么也沒察覺到。 天佑又重新戴上了鬼面,之后再也沒摘下來過,他變回了冷血的皇宮內衛,在世間茍且偷生。 言素煙徹底失去了再介入劇情線的機會,首先是因為挑起榮家軍和皇帝之間芥蒂的徽州大水案徹底被情安的背叛所阻止,敬瀟也沒有給他再上位的機會,更別說那冷冰冰的鬼面,更是除了公務一句話也不多說。 榮德回了北方,被百姓譽為鎮守北方邊界的戰神。將軍終身未娶妻,留著一封信和婚服,最終在一次戰役中犧牲?;实圩贩鈽s德將軍乃是對國家大忠大義之人,按照將軍的意思埋在了北方,死后也駐守北方,守護百姓安寧。 情安的骨灰和榮德合棺,葬在了北方。 情安說,他不要回那壓抑的皇宮,他想去別處看看,他此生已經困在宮里夠久了,不想死后也被困在京城里。 “對不起,我沒有按照劇情線,但是病毒也因為沒有機會干擾世界離開了不是嗎?” 情安坐在一片星空下,系統空間里一片漆黑,地上也是玻璃材質的黑色地板,只有頭頂的星光照亮視野。 情安想,自己和系統的交易是要作廢了,但是出乎意料的,系統說:“不,宿主做得很好,通過了我們的考核?!?/br> 系統現出原身,是一個圓滾滾泛著金屬光澤的小球。 他解釋說,很多人會利用系統的能力實現私心,將穿越的世界擾亂,沒有對世界里的人存任何善念,因為在他們眼里,npc的是死是活一點關系都沒有。 這和病毒又有什么區別? “宿主保護了自己世界的npc,犧牲了自己,卻最大程度地保護了世界的運轉?!毕到y在空中轉了個圈圈:“我先前強調的任務不過是考驗宿主罷了?!?/br> 那么,你愿意和我們一起合作,去將那些被病毒干擾的世界都恢復穩定嗎? “好?!鼻榘查]上了眼睛,感受身體化作無數光點:“我想封存我前世的記憶情感,從此成為自由身?!?/br> “收到,歡迎進入現代世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