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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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云回自己的縹緲峰的路上,游世不由想起了之前師妹指了他笑他白日做夢的場景來,越想心里就越是冒起了深深的無奈感,便止不住的嘆了一口氣。 其實他騙了師妹,他根本就沒有喜歡上別人,正如師妹所諷罵的那般,他心里裝得的從來都是修仙練功,那些凡間兒女的私情與他差的是十萬八千里的遠! 游世的靈骨絕佳,天資聰慧的他從小便被白云門抱了回來,拜了門中的浮名上人為師。 作為了浮名上人的第一個入門弟子,他極受師父的鐘愛和重視,由師父親自手把手的教導領悟,半點沒有懈怠的照顧他長大,衣食住行皆是最好最上層,不得他一分委屈,因此白云門中不知是有多少弟子極其羨慕嫉妒他。 被師父這般疼愛長大的游世也極為爭氣,年紀輕輕就成為白云門中數千弟子中的佼佼者,成了弟子峰中人人敬畏的大人物,所有弟子見了他都要退避一旁恭恭敬敬的喊一聲大師兄,無人敢去違背他的意志。 到了今日地位更是尊貴,作為了白云門這數百年里最有可能登仙羽化的游世,師門上下盡對他敬崇有加,任予任求,甚至許多時候一旦他做了決定后,連了一門之主的掌門人都不能更改他的決定,權力位置達到了這個地步,可見一斑。 因此這般基本算是受盡了‘寵愛’長大的游世,理所當然的是眼光奇高,心無掛物,一心之中只掛念著師門和修仙,其他都是毫不掛身的無聊事。 所以問起游世為什么會突然向自家師妹討教情愛方面的事情,他只能說四個字——被逼無奈。 這已是重來的第三世了。 其實他早就死了,明化臨中三十二年立春,也就是大概七年后的一日,白云門忽逢大變,魔界一派舉界入侵白云門,門中弟子損傷大半,當時他為了迎接羽化飛仙一劫在閉關修煉,正是修煉到了最后關頭時候他察覺到洞外不對,只能強制破洞沖出去擊殺妖軍,庇護剩余的同門。 可他強行退出閉關導致身體受傷不輕,恰逢天雷一劫提前來臨,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毫不留情的劈下,他當即命喪當場,又在臨死前拉了一灣妖軍一同灰飛煙滅。 不想原本以為自己死了的游世,再一睜眼就回到了幾年前正與師妹白蝴蝶的一次對弈中,他當時就嚇得把一盤棋子掀翻在地。 那一世的他慌不擇路的四處告知師門眾人,多年后會有魔界入侵,白云門受重創,人間也會妖鬼橫行,需要提早警惕魔界動向! 可是無人信他,師門眾人皆是以為他練功入叉,修的走火入魔,越是他說的厲害,越是不肯信他,之后強行把他鎖入幻牢的深處嚴格關押,任他百般解釋都無人相信他的只字半語,他的師父浮名上人為此日日以淚洗面,白云門上下皆感嘆平白可惜了一個絕佳仙根。 短短五年時間,妖界的入侵提早了,師門依舊被破。 他被日日關押在不見天明的幻牢中,法力低微,精神脆弱,師門上下哀嚎一片時他無能為力,更是被沖進來的一個普通小卒一刀穿胸而過。 帶著滿心的遺憾,游世重生在了第二世,依舊是與師妹白蝴蝶的對弈時刻,這一次他平靜的與師妹下完了一盤棋。 經歷上一世他吸取了教訓,不像前世般的沖動魯莽,爭相宣告多年后的妖界入侵,也沒有緊日閉鎖山峰之上只顧修習法術。 他開始暗中調查魔界的一舉一動,在凡間魔界來回兜轉,想要調查出魔界怎會突然入襲白云門,妖魔們又怎會有那么大的能力直接與白云門這種等于修仙世門的大家族公然對抗! 調查到第四年,游世終于有了些許眉目——偶然得到的一本古書中說是南海大荒有奇花異草盛產于世,食之大增法力。 以為這或許與當初魔界能力大增有關,游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去那南海北荒仔細調查了一番,等到他確認無事回來時,白云門已被毀之一炬,弟子們的尸骨鋪滿了上山整條道路,血流成河! 游世一路失魂落魄的走到了山峰入口處,卻正好遇見幾名殘余的妖魔糾纏著一名尚未死去的弟子要行茍且之事,他氣的直接手刃了那幫畜生救起了那名弟子。 救起了那名弟子后,他才知道了這禍端的一切源頭,原來這弟子是從魔界拼命逃回來報信的。 他之前一次偶然救下一名魔人,兩人便經常來往,長久以往下去他竟是就愛上了那魔人,而那魔人卻是為了利用他,借著與他經常來往,把這白云門的道路密所摸得清楚后就把他擄了回去做練功爐鼎! 那弟子的身子已然是被掏空了,但他趁著魔界把守空缺的時候拼命逃了回來,想給師門報信要他們提早防備。 可惜等他到的時候為時已晚,而那些剩余負責善后的妖魔見他生的貌美,正要強迫他與之快活一場,偏就遇見了回來的游世。 解釋完的弟子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又似乎是心有不甘與悔恨自己的識人不明,眼角處留下了一滴血淚就死在了游世懷中。 得知了一切真相的游世神魂俱裂,自己辛苦奔波兩世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了一個普通弟子,內門出賊本就防不勝防,而這名弟子說到底也沒有做錯什么,他本身也是個受害者。 一時之間不知該去怪誰的游世抱著一個死人渾渾噩噩,神情恍惚,他沒注意到身后一名沒死透的妖兵慢慢的爬了起來,撿了地上還帶著血跡的鐵刀就迎空劈來。 游世只感覺到自己的頭頂一疼,最后他看見的場景,是自己帶血的一半臉。 昔日光輝榮耀不可一世的白云門,全門覆滅。 有了前兩次的死亡事例在前,第三次的重生就沒有多大的可驚訝成分了。 “大師兄,你的棋子再不走,就算是你輸了!” 面前的師妹一手執棋,一臉嬌俏的催促他快些走下一子。 一如之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恍若之前不過是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輪回夢。 一邊與師妹下著多次一模一樣的棋局,一邊想著這一世要怎么做才能把師門救出火海的辦法,游世盡力裝的外表是一副若無其事,事實上他內心中也沒有多大的波瀾。 既然他已是知道了禍端的源頭,要規避這個結果就輕而易舉了。 方法極其簡單,只需把那名弟子找出來,然后‘解決’掉那名魔人,后面的一連串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但找出了那名弟子后該怎么對付,這讓游世犯了難。 殺了固然不能,游世下不了那個狠手,說到底從始到終這個弟子都是被騙被利用的可憐人,且又是他同門,他再是為了師門著想也不能忍心傷害一個受害可憐的無辜者。 囚禁他也是同理。 左思右想下游世只想到了一個最不是辦法的辦法。 讓那名弟子喜歡上自己。 都說情之一字,難以自制,當初這人就是因為喜歡上了那魔人才會不由自主的受他蒙騙,任他利用還猶不自知,那只要他不喜歡上魔人,轉而是喜歡上了自己,那么他就可以好好的看著人,不讓兩人會有見面的機會,更不會讓魔人有機會出現在那人的面前,隨之后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再后來待他解決好魔人,他便漸漸的冷落這人,讓人主動的喪氣離開身邊,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兩人再無半點瓜葛! 既可以輕松解決了后事,又可以讓他成身而退,簡直就是個萬全之策,兩邊互補的絕佳法子! 得出了自以為最好結果的游世一向是個行動派,于是他厚著臉皮向自家師妹討教如何讓人喜歡上自己的法子。 于是就發生了后面師妹無情嘲笑他的一幕。 找師妹討教法子是行不通了,那他該去找誰呢?他還能去找誰呢?回去的路上,游世絞盡腦汁的回想了一遍自己在弟子峰中的人脈關系后,不禁大嘆了一口氣。 這弟子峰上真正能與他說上過幾句話的人,一只手都可以數的出來。 光是在這一事上,師妹指責他的話就證明沒有錯。 正在他搜索枯腸的想著還有什么辦法能坦誠無痕的接近那個弟子時,游世忽然余光瞥見了云下的一抹慢騰騰的下山身影。 那人穿了一身白云門弟子特有的服飾,青衣白袖,身形纖瘦細長,他的背上馱了一個明顯比他壯碩許多的紫衣男子,那一雙纖弱的胳膊努力的抱了背上人的兩條大腿,看起來頗為困難費勁,每一個腳步踏在了地上都十分的沉重,走一步都需要停歇了好一會兒,瞧著就令人不由自主的想去幫助他一把。 一向沒什么好心腸的游世從不屑去做助人為樂的好事,若是換了別人來,就算是累死在了路上他也不會去多看一眼,反倒會恥笑那人是個傻子,連多叫個人來幫自己減輕負擔都不會,活該是老牛推磨累個半死。 如果不是因為那弟子望著有些過分的眼熟的話,游世真會一眼不去多看,徑直的回了自己的縹緲峰去。 但當他瞧著那抹眼熟的身影,瞇著眼睛仔細的看了一會兒后,心下就是一陣奔騰不住的快意與恨意夾沖而來。 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要找的人雙雙主動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