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溫歡想否認，可對上蘇延年如炬的目光，繼續欺騙也好，隱瞞也罷，任何語言都變得蒼白無力。

    這個人一直在懷疑他的嗎？那為什么這兩天還要裝作沒認出來呢。

    溫歡眼睛酸澀起來，腦子很混亂，他幾乎是下意識埋怨道：“為什么不一直裝下去，非要戳穿對你有什么好處？”

    蘇延年沉靜地看著他，抬手揉了揉溫歡發紅的眼尾：“因為聽到你說喜歡我?！?/br>
    溫歡頓覺呼吸困難，他眨了眨酸澀的眼睛。

    “蘇延年，你真的很討厭?！睖貧g看向墻上的紫羅蘭，就是不敢看蘇延年。

    “所以，你真去變性了嗎？”

    溫歡：“……”

    天！他該怎么解釋！溫歡垂下頭，更是不敢看蘇延年，地上要是有洞，他能立馬鉆進去躲起來！

    到底還是不想再欺騙，溫歡聲音細若蚊吶地道：“我……我其實就是男的啊，很久以前就告訴你，我是男的了……但你不信……”

    蘇延年捏住他脖頸：“你在說什么？聲音大點?！?/br>
    “啊，我要瘋了！”溫歡崩潰地道：“我一直是男的，就沒變過性，只不過以前是女孩子打扮！”

    蘇延年咬牙切齒道：“你的意思是，我跟你交往的時候，你就是男的嗎？”

    溫歡道：“我就是啊，我以前跟你說了的，你不信……我又不知道怎么解釋，怕你討厭我……”

    蘇延年掐住他面頰，惱怒道：“你長成這樣，你跟我說你是男生？！”

    蘇延年的聲音聽起來很憤怒，溫歡慌亂地道歉：“對不起！請原諒我，我也不想的……”

    “不想？我跟你交往了半年！你有的是機會告訴我真相！”

    溫歡被吼得頭暈眼花。

    “對不起……”

    蘇延年看著淚眼朦朧的溫歡，他對他人相貌向來不在意，眼前這張臉對比其他男人來說很清秀白凈，眉毛濃淡適宜，眼睛鈍圓、茶色的眼珠子顯得整個人更沒攻擊性，鼻梁不算高挺，嘴唇紅潤，五官算不得特別明艷，但組合起來就意外的順眼無害，先入為主的原因，他覺得面前的人長得就不像男人。

    “哈……真氣人?！碧K延年火氣很大地扶額。

    溫歡摸著被掐紅的面頰，眼角噙淚地道：“對不起，我會盡快離開不打擾你的生活……你要是氣不過，我隨便你揍，絕對不還手?！?/br>
    蘇延年從上往下地審視他，語氣有些冷：“又想跑哪里去？”

    溫歡低頭不說話。

    蘇延年哼笑一聲，不知道是自嘲還是調侃他：“好歹交往過，看你被其他男人纏著，能幫忙我還是會幫的，趕緊去收拾——”

    “不用了吧……”溫歡打斷蘇延年的話，萎靡地道：“不想給你添麻煩，我會找個——”

    “廢話別那么多?！碧K延年挑起他下頜：“是你欠我的，去我家當保姆還債?！?/br>
    溫歡：“……”

    黑色的跑車正駛向西郊錦云山莊，天色已經暗淡下來，路邊的街燈正在盡職的照明。

    溫歡坐在副駕駛，一直盡量貼著車窗，不敢直視蘇延年，只敢通過車窗鏡子偷偷打量。

    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蘇延年側過頭來恰好就在鏡子里對視，溫歡怔了怔，像個被抓包的賊，趕緊低下頭。

    暴露秘密后，蘇延年看起來很生氣，溫歡都不敢確認蘇延年能不能喜歡男人了，就這樣去蘇延年家真的好嗎？

    大概是被盯著難受，他管不住嘴巴，后知后覺地問：“你……你還喜歡我嗎？”

    這話一說出來，溫歡整張臉都紅了，完全背對蘇延年，整個人的姿勢別扭地快縮成一團。

    綠燈亮起，蘇延年打著方向盤，聲音清冷：“以前，你忽然消失，我想過無數個理由，是什么原因讓你這樣，我甚至想過你可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死了?！?/br>
    “這些年我一直忘不掉你，說是喜歡也好，愧疚也好，就是忘不掉?！碧K延年淡淡補充：“你要問我喜不喜歡男的，我能很肯定的回答不喜歡，但如果這個男人是你，我就不知道結果了，因為我從沒思考過這個可能性，也沒有機會去嘗試經歷，你也沒有給我這個機會?！?/br>
    溫歡：“對不起……”

    “呵，用不著對不起?！碧K延年目視前方，嘴角微勾：“別人欠我的，我總會討回來的?！?/br>
    溫歡：“……”

    待車開到西郊錦云山莊別墅區，這兒綠化蠻好，樹影婆娑映得燈火闌珊，從入口的排查跟過道上安置的攝像頭來看，這的安保設施還算不錯。

    溫歡等到車停了，才恇怯地問：“我來打擾真的好嘛？”

    “就我一個人住，有什么好怕的?！碧K延年解了安全帶。

    溫歡聞言更緊張了，就是因為沒有其他人，他才會多想??！

    蘇延年傾身靠近他，溫歡瞧著那漸漸逼近的臉，以為蘇延年要親他，他攥緊安全帶問：“我們現在算什么關系??？”

    “什么關系？”蘇延年瞇了瞇眼：“你覺得呢？”

    車內燈光昏暗，蘇延年幾乎遮擋了大半的光線，溫歡視野里盡是蘇延年的俊美無瑕的臉，他呼吸不禁輕了幾分：“你知道的……我還喜歡你，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要做令我誤會的事?！?/br>
    蘇延年不禁笑了，兩人貼得近，溫歡能輕易感知蘇延年的氣息，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他是這樣喜歡眼前的人，蘇延年的笑容迷惑了他的心智，他一時分不清現實跟記憶，不受控制地伸頸親了親蘇延年的面頰。

    等回過神來，他不禁叫了聲，撇開頭想躲，可他系著安全帶，車內空間狹窄，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蘇延年摸了摸臉，有些許意外：“你還挺主動?！?/br>
    溫歡面紅如霞，整個人像煮熟的蝦米，蘇延年身體一動，他緊張地顫了顫，然后聽到“咔——”得一聲，蘇延年幫他解了安全帶，嘴角帶著玩味的笑。

    “下車吧，小保姆?！?/br>
    啊，真把他當保姆嗎？

    溫歡跟著蘇延年在大門弄好虹膜識別，走進大院里，燈光自動亮起，將整個院子照得亮堂，院子里種著不少花，風格偏向歐式，花園正中央還有噴泉。

    蘇延年長身玉立的身影在前面走，溫歡緘默地跟著，思緒漂浮，蘇延年停下腳步都沒反應過來，他直接撞到蘇延年的背脊，不禁捂住鼻子，委屈地揉了揉，沒有說話。

    蘇延年無奈嘆氣，他回過身看著心不在焉的溫歡道：“我要是對你沒感覺，就不會接近你，更不會把你帶回來，至于能不能接受身為男人的你，我得試試才知道，明白了嗎？”

    溫歡捂著鼻子，眼睛映著燈火亮晶晶的，聲音軟糯：“那我們，這算交往嗎？”

    蘇延年被溫歡問得愣住了，半晌撇過頭，拎著行李往前走：“算是吧?！?/br>
    溫歡感覺太不可思議了，仿佛腳踩云端，跟著蘇延年走了一段，他又傻乎乎地問：“要怎么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