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逢
邵靖遠頭痛欲裂地從床上坐起來,眼前矮幾上放的電子鐘顯示現在早上七點半。他將被子狠狠向上一拉遮住刺眼的陽光,混沌間幾乎又要睡過去,只剩腦子里模糊地轉著個念頭。 …昨天是怎么到酒店里來的? 好像是碰到了謝遙,然后—— 邵靖遠猛地坐起來往旁邊摸,另一側枕頭尚有余溫,他鬼使神差湊上去聞,卻怎么也嗅不到記憶里那股寡淡的甜味。 多半前男友還在用阻隔劑。 假性發情的后勁沒過去,他又是暈眩又是疲憊,拖著身體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服,自從畢業后被兄長拉走繼承家業,邵總還真少有這樣放縱的時刻,也基本沒有這樣一覺醒來omega走的比他還早的經歷。 謝遙其實沒有跟他玩提上褲子就走那一套,他站在浴室鏡子前刷牙,冷不防邵靖遠居然推開玻璃門擠了進來,謝遙滿口白沫地看著他拿走自己的手機,又拿著自己的手用指紋解鎖,最后一氣呵成地點開了綠色文字泡app互加好友。 謝遙:……? 邵靖遠加完了才很輕松地推門出去,還跟他說:“快點,不然打卡來不及了” 謝遙默默吐掉牙膏沫,檢查了一下手機發現對方還給他發來個小貓咪早安的表情包,邊漱口邊琢磨要不要過兩天刪了他,后來又覺得也罷,刪不刪都一樣。 邵靖遠在外間等謝遙洗漱,助理發現邵總有遲到的趨勢,如喪考妣給他發了數十條語音哀嚎:“您還有很多工作沒有完成!不能跟小邵總一樣掀攤子跑了?。?!” 小邵總指的是他弟弟。難怪助理懷疑他撂挑子不干,小邵總醉心藝術,曾經在邵氏供職三個月不堪壓力隔天就人間蒸發,于事業實在太不靠譜。邵靖遠安撫了一下助理的情緒,才不慌不忙給他指示:四十分鐘以后來接我。說罷發了個定位過去。 助理一看是某個酒店的地址更加眼前發黑:你去一夜情了?。?! 邵靖遠無語:你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 “別胡說八道,是謝遙。你記得他嗎?” 助理名為助理,其實是比邵靖遠矮兩屆的學弟,對他大學那點破事底里深情是知道的。邵靖遠看著助理反復顯示正在輸入中,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才非常謹慎地發過來一個: “記得” 邵總還想問他你吞吞吐吐的到底什么意思,謝遙從衛生間出來,繞過他匆匆收拾自己的東西。邵靖遠一直盯著他看,謝遙沖他微笑:“邵總再見?!?/br> 邵靖遠一把拉住他:“什么時候還能再見?” 謝遙也沒動,很認真的敷衍道:“既然我們和貴社有合作,大約很快就能再見” 邵靖遠聽罷才放開手。謝遙得以脫身,整理好了衣服又上班去了,他有上司,上班要簽到,邵靖遠可不用。正巧這時助理又小心翼翼組織好了語言彈消息問:“你們倆怎么回事?” 這事說來也很巧,邵靖遠甩了謝遙至今大約四年,再次見面居然是因為生意——他們公司在海外有個新項目,外聘的翻譯是謝遙。更巧的是新項目洽談期間一位omega雇員突然進入發情期,信息素的威力不容小覷,好在當時的alpha只有邵靖遠一個,omega被緊急送醫后他還是被勾出了假性發情期。 一眾面目模糊的beta幾乎也要把他架走,他看見了遠遠站在門口的謝遙,恍惚自己回到了學生時代,非常暴躁地推開眾人往謝遙身上撲。 ……有點太丟臉了。 助理聽他回憶到這里身心俱疲,替人尷尬的毛病基本也不會發作了,打了個方向把車開進主干道,麻木道:“A和O的生理吸引真了不起…我看您也不記得您昨天還抱著他喊人家老婆了?!?/br> 邵靖遠先開始難以置信,過了兩分鐘抓著安全帶又平靜下來:“跟他談戀愛的時候就是這么叫的,怎么了?” 助理為自己老板的厚臉皮不齒:“……您還真說得出口” 在大學時候邵靖遠的狐朋狗友就常對謝遙品頭論足:臉是沒得挑,好看的;性格也不錯,會照顧人;可惜家里太窮,最要命的是信息素味道太平淡,太沒勁了。 邵靖遠對此沒什么意見,不如說剛開始談戀愛的時候他也是這么看謝遙的。當時家里遭受了一些風波,跟他被父母指腹為婚又一直情投意合的那個omega毅然決然地跟他解除了婚約并且轉頭就出國留學,走得不可謂不干脆。 他為數不多剩下來的那幾個朋友都勸他:“不就omega嘛,你要是缺那點信息素就再找一個?!?/br> 那段日子太灰暗了,他似乎是隨手從人群里一撈,拉住了某人的衣擺問道:“和我談戀愛嗎?” 謝遙點了點頭,他們就在一起了。 愛這種感情像那種一擊必殺的大招,要蓄力很久才能積攢起來;可以驅散陰影,可以治愈傷痛—— 邵靖遠靠在廚房門上看謝遙做飯,心不在焉地想,要忘掉上一段不愉快的戀情的痛楚,再談一段戀愛果然有用,至少他現在覺得很平靜,看來那些傷痛已經治愈得差不多了。 謝遙以前剝皮切菜這種事做的也少,一刀一刀下得小心翼翼,努力卻依然顯出生疏和笨拙。邵靖遠覺得好笑,遠遠望著他不出聲。謝遙白得過分,低頭的時候就露出頸根一顆小小的痣來,聽說叫苦情痣,是代表這人被上一世心愛的人傷過,但過奈何橋時依舊不愿喝湯忘掉他。 “你來了怎么不說話?”切菜的似有所感突然回頭,嚇了自己一跳,嘟嘟囔囔想喂他一顆洗好的小番茄 ,嘴角還噙著笑。 “有話說”邵靖遠避開了。謝遙有點費解地甩甩濕淋淋地手指抽了張廚房紙擦一下,很關切地問他是什么事。 “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