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渝習以為常，踢走腳邊的石頭，越過年級主任就往前走。

    “你給我回來！”

    年級主任抓著姜渝的胳膊，轉頭看向周瑾，見他校服皺皺巴巴，沾滿泥土，語氣緩和幾分，“過來，你是幾班的？”

    “一班?！?/br>
    下江高中按成績分班，能分到一班的，都是尖子中的尖子，主任頓時氣不打一出來。

    “他沒有打我……”周瑾妄圖解釋。

    “別怕，這小子慣犯，是不是他威脅你，讓你不許告訴老師？”年級主任擰著姜渝的耳朵，“我想起來了，你叫姜什么，上學期我沒逮著你打架！行啊，高三第一天，又給我整這出！”

    “別他媽碰我！”姜渝推開年級主任，走在前面，“走??！你不是要找班主任告狀去？！”

    主任記起姜渝，知道他家里的情況，只能憋著火氣，一路帶著兩人回了辦公室。

    周瑾三番五次想要解釋，卻被姜渝頻頻打斷，“嗶嗶什么，再叫喚放學等著！”

    “姜渝！”

    年級主任用力拍響桌子，將兩人隔開。

    很快，有老師進來領走周瑾。

    姜渝吊兒郎當站在墻角，滿不在乎地等著新班主任過來。

    劉敏一走，他壓抑的天性徹底解放。

    辦公室門被敲響，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推門走進來。

    主任有氣沒處撒，一股腦將火氣發泄在張政身上。

    “你怎么看的人？你的學生上課時間不在教室待著，跑出去把人家一班的好孩子堵在小樹林打架！”主任見張政年輕，想到他是新來的，不禁又對他生出幾分同情，“一會兒你把這刺頭帶走，好好管教！我不希望同樣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

    “您放心?！睆堈魅吸c頭示意，又叫姜渝出來。

    后者倚在墻角吹口哨，對張政的招呼無動于衷。

    “姜渝，過來?！睆堈曇舨淮?，卻帶著不容拒絕的魄力。

    “切?！苯逄翎叺氐闪藦堈谎?，這才看清新班主任的樣子。

    班主任就像剛畢業的大學生，看起來很年輕，比他高了多半頭，中短的頭發側分，鼻梁高挺，不戴眼鏡，深褐色的眼眸盯著他，彬彬有禮，卻又不怒自威。

    “這孩子！”主任拍了拍張政的肩，“以后有你愁的?！?/br>
    “主任，我先回去了?！?/br>
    “去吧?！?/br>
    張政退出辦公室，關好門，看向姜渝消失的拐角，抬腳跟過去。

    上課鈴已經響了，男廁所空著一排小便池，姜渝吹著口哨，扒下褲子開始小便。

    姜渝瞇著眼，突然感到一片陰影籠過來，一偏頭看到張政，差點兒沒尿手上。

    “我cao，你他媽是鬼魂嗎？！”

    張政解開腰帶卡扣，拉下褲鏈，云淡風輕道，“上廁所還需要敲門，你是大姑娘嗎？”

    新來的班主任和預想的不太一樣，姜渝翻了個白眼，視線瞄到張政某處，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年紀看著不大，那玩意倒是不小。

    姜渝臉不紅心不跳的抖了抖自己的，提上褲子，去水池洗手。

    “我相信你?！?/br>
    姜渝透過鏡子看向張政，“所以呢？”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睆堈叩剿磉?，擰開水龍頭，不緊不慢地洗著手，“見義勇為值得表彰，我會和主任解釋清楚，讓他向你道歉，并在班級里對你進行表彰?！?/br>
    姜渝愣了一瞬，不禁覺得好笑，“你就為和我說這個？討好我？”

    “這是你應得的?！睆堈曋?，“同時我要求你向三班的那幾個男同學道歉，不管怎樣，是你先打了他們?！?/br>
    “做夢?！?/br>
    姜渝朝張政比中指，將手上的水甩得滿天飛，扭頭走了。

    姜渝翹了一上午的課，自然錯過了劉敏最后的告別。

    從同學口中得知此事，姜渝氣不打一出來。

    當時他恰好在廁所遇見張政，這口鍋不知怎的就扣在了張政頭上。

    張政和劉敏一樣，教英語。

    姜渝偏偏逮著英語課睡覺，或者在班里扔紙團，故意給張政找不痛快。

    “姜渝，不要打擾其他同學?！?/br>
    張政沒有像其他科老師一樣氣急敗壞，讓他出去或者罰站，只是在他屢教不聽，行為極其過分的時候走過來，敲敲他的桌子。

    張政手指修長，粉筆灰附著在他的手指上，讓他的手顯得很白。

    偶爾課下，張政會讓姜渝跟他回辦公室。

    姜渝就沒去過，唯獨今天，張政叫住他，“想讓三班那幾個人和你道歉嗎？”

    姜渝頓住腳步，“騙人是小狗?！?/br>
    “騙人是小狗?！?/br>
    姜渝跟在張政身后不情不愿地進了辦公室，隔著老遠就看到蔫蔫的幾人。

    “垃圾?！苯迩复盗寺暱谏?，引起幾人注意。

    被姜渝壓在地上打的男生傷口還在隱隱作痛，看到罪魁禍首，撲上來就要報仇。

    拳頭就要揮到臉上，被張政攔住，“剛剛怎么說的，再犯就叫家長?！?/br>
    張政說著，作勢拿出手機打電話。

    “別！別讓我爸知道！我道歉！老師，對不起！”

    男生臉憋得通紅，生怕說晚了，張政一個電話告到他爸那，晚上他就別想回家了。

    “給他道歉?！睆堈钢?。

    姜渝看戲，挑釁地朝男生抬起下巴。

    男生氣得牙癢癢，礙于張政在場，只能甕聲甕氣地說了聲，“對不起?！?/br>
    “嘟嚕的什么，聽不見?！苯迩纷岬靥土颂投?。

    “對不起！”男生說完，剩下幾人也陸續道了歉。

    “滿意嗎？”張政問姜渝。

    “還行吧?！?/br>
    張政將幾名學生打發走，留下為首的男生。

    “姜渝，該你向人家道歉了?！?/br>
    姜渝恍然回過神，張政這是擺了他一道。

    男生洋洋得意，在張政背后朝他吐舌頭。

    姜渝捏著拳頭，笑著一字一頓，“對不起！”

    等著，渝哥下次揍不死你！

    “行了?！?/br>
    張政沒想著為難姜渝，還未來得及說出后半句，對方狠狠瞪了他一眼，奪門而出。

    放學時間，學生們三三兩兩離開校園。

    一想到明天就是周六，可以在現實中見到z先生，姜渝心頭的郁悶一掃而空，連帶著腳步變得輕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