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
當失去相愛的伴侶時,一個人的痛苦值可以達到百分之百,是讓人類最痛苦的事。 那一天的記憶留在顧澤的腦海里持續著幾年,所有的歡聲笑語都在那扇門打開后戛然而止,夢幻中的新婚之樂破碎,留下的是再也無法查到此人。 一夜間,巨大的悲痛讓顧澤白了頭,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唐辭給予自己的報復,如果是,那他非常成功,自己快要因此心痛致死,整整一個月,顧澤無法正常進食,整天渾渾噩噩,宛若一具尸體。 之后顧家帶顧澤看了心理醫生,在醫生的幫助以及時間的轉逝,那一天痛苦的感覺慢慢減輕,雖然仍然是一根刺永遠扎在顧澤心里,但他已經能夠正常生活了,只是一頭白發很是扎眼。朋友勸他染個顏色,都被顧澤拒絕了,他愛不戴帽子,就愿頂著這樣一頭白發。 秋去冬來,不知又過了多少的春秋,周圍的事物都隨著時間不斷前進,李家的愛玩的兒子終于結婚了,莫家的小孫子都出生了,吵了二十年的曾家夫婦也不再鬧了。圈子不大不小,那一輩兒的人不再年少輕狂,收起滿是針尖的羽翼,老老實實過日子。 只剩下顧家的這個小兒子。 大哥勸過顧澤嘗試別人,可是顧澤都會笑著打哈哈。顧母很著急自己最疼愛的這個兒子的終生大事,她本來也不反對同性戀,甚至給顧澤介紹了男人的相親,可是顧澤幾乎不去,甚至有一次冷著對她說: 我這輩子都不會和別人結婚,除非那個人死了。 看著兒子嚴肅的樣子,顧母知道,他是真的愛極了那個男人。如果那個男人死了還好,可是他們甚至查不到關于這個人之后任何消息,就好像憑空消失。 久而久之,周圍人再也沒勸過顧澤。 “那個白頭發的,是顧家小少爺吧,誒呀那副模樣還真是遭罪,真不知道是哪個女人讓他這樣?!币粋€年輕男生偷偷打量著。 顧澤惹眼的外表經常是晚宴上的話題,他早已見怪不怪,漫不經心地喝著酒。 “你別怪他,剛從國外回來的小屁孩?!标愑砂泊舐晫δ猩浅猓骸霸趺茨械倪€這么對嘴啊,洋墨水讀少了?” 男生訕訕低頭,溜到一邊去。 時間太長了,長到顧澤和陳由安都放心彼此恩怨,成為了朋友。 “真虧你這么多年還守身如玉,太不像你了?!标愑砂补笮?,舉起酒瓶就往嘴里灌。 顧澤沒有回話,只是慢慢品著自己的酒。兩個人全聽著陳由安一個人在說話,他喝的有些醉,講起了自己在國外遇到的一個男孩,又大大咧咧地拍拍顧澤,說自己很羨慕他。 從前的少年老了,過往都成了喝酒時的談資。 晚宴結束,顧澤想往江邊走一走,拒絕了陳由安的好意一個人漫步在微風徐徐的江岸。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腦海里什么也沒想,他快回憶不起過去和那個人的過往,甚至又想過這是不是一場夢,其實根本沒有那個人全是自己幻想出來。 可是頭上的那一抹白又處處告訴他,他愛慘了他。 “呼~好冷…”遠處一個戴著帽兜的人,裹得緊緊的,不快不慢地走過來。 顧澤并沒有太注意,他望著江邊,只是瞥了一眼那個人。 那個人匆匆走過,快要經過顧澤的時候,一陣風襲來,吹開了那人的帽子,也吹起了顧澤俊逸的白發。 白色的發絲在路燈照耀下顯得格外美麗,搭配著顧澤那張越長越有味道的臉,像極了電影里的精靈。 “呀…” 吹開帽子的唐辭發出一聲很小的驚嘆,當他注意到自己盯著對方的時間有些長,急忙拉著帽子匆匆走開。 那張幾乎快要忘記的臉倏地出現在顧澤視線里,一瞬間他呼吸仿佛停頓了一樣,他愣愣地看著眼前要離遠的人。才意識到這是現實后,大步地跨上前去抱住了唐辭。 “!”什么情況??! 唐辭被緊緊地擁在顧澤懷里,他的力氣很大,似乎要揉碎自己,許久才發出聲音:“疼…” “顧……顧澤,你能不能放開我一點?!?/br> “你摟的太緊了,我有些疼?!?/br> 在唐辭好幾次的抗議下,顧澤終于松了胳膊,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唐辭。 “你,你怎么,你哭什么??!” 一頭白發的美人臉上掛著清淚,眼里滿是容忍克制,握住唐辭的雙手都止不住顫抖。 “顧澤?”唐辭下意識地撫了撫顧澤的背。 “別再走了,好嗎?!?/br> 顧澤張口,他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身體的每一寸都像被激活過來,停止的時間終于開始流動。 他又活過來了。 后來顧澤才知道,唐辭的腿不僅好了,還失去曾經最痛苦的那段時間的記憶,包括后來他們相遇的那幾個月。連唐辭自己也忘記了,顧澤沒有深究,他覺得這樣就剛剛好,有些時候事情就不應該深究,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又追回了唐辭,并給了他全部的愛。 往后的每一天,顧澤都不會遠離唐辭一步,晚上睡覺總愛摟著他。 唐辭也發現了,如果一做噩夢,顧澤就會喃喃說道:“不要走,不要走?!辈⑺麚У母o,唐辭不知道那些日子發生了什么,但是如今他那么愛自己,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