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不許親了
陶谷遵著宋雅的叮囑,吹完頭到客廳的時候,后者仍舊維持著半小時前的姿勢看手機。 因此,偶爾確實會生成葉衾說的“交友不慎被凍死”的錯覺。 少年顯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抬頭掃了眼人,“怎么不待在房間里看書了?” 陶谷撇撇嘴:“今天不想看了?!?/br> 宋雅點頭,視線沒再離開屏幕,“嗯,明天看?!?/br> “你不去洗澡嗎?”陶谷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沐浴液的香氣很好聞。 宋雅:“不急,等會?!?/br> 話題沒有辦法繼續,陶谷干脆脫了鞋坐地毯上,挪到在角落舔舐毛發的咪咪面前。 灰藍眼睛的貓貓模樣照舊,只因夜晚的緣故,瞳孔撐大了稍微有點神氣。它還是沒有名字的小貓,但有了家和主人。 陶谷把他虛摟進懷里,兩指順它腦門上的毛。 沒幾分鐘忽然開口,“咪咪,給你取個名字吧?” 叫咪咪不理睬他的小貓腦袋后撤,不給摸了。 陶谷興致不減:“叫狗不理怎么樣?” 這次一人一貓倒都是給了反應,他聽見宋雅一聲咳嗽,而懷里的小家伙喉管里“吭哧吭哧”的聚氣兒,很明顯不喜歡。 “那叫什么,你說,豬不理?羊不理?”他點貓貓的紅鼻子,被報復性的輕咬了兩口,“哼嗯,不準咬我?!?/br> 宋雅清了清嗓子:“它是母的?!?/br> “……女孩子怎么了,我起的不好聽嗎?嘶?!庇直回堌埲蚜艘幌?,“不喜歡就不喜歡,怎么還動手動腳呢,真壞!” 他一有情緒,語速就不自覺的提上來,說話燙嘴一樣。 宋雅看人賭氣似得背影,終究沒忍住收了手機,坐到人邊上去。 陶谷挪了挪屁股,往他那靠了點,“它咬我?!?/br> 青年的手指不長,但格外纖細,光下能清晰的看見青色血管。本是玩鬧一般的互動,卻偏偏給說出告狀的意味。 宋雅湊上去,吹了口氣,“疼嗎?” 陶谷:…… 他只是想找他說說話,這么一弄,反被搞得不好意思了。于是眨巴了幾下眼睛,默默收回了手,“給它取個名字吧?!?/br> “嗯?!?/br> 陶谷:“你覺得叫什么好?” 宋雅:“別帶不理就都挺好的?!?/br> 陶谷覷了人一眼,“跟沒說一樣,我想想,女孩子的話叫疊詞吧,總覺得可愛點?!?/br> 正打著貓貓拳的小家伙忽然往后跳了一下,耳朵尖尖抖了抖。 陶谷想到什么,視線在少年和貓貓之間游移,啟唇。 “桃桃?!?/br> 他一口氣沒順上來,被宋雅的兩個字眼兒堵上,下意識歪腦袋,“???” 宋雅盯著面前的人,重復道:“桃桃,它的名字?!?/br> “哦哦,那行,挺好的?!蹦X袋里已經放空的人不斷點頭,迷糊又遲鈍的樣子沒半點剛剛告狀時的壞心眼。 軟塌塌的額發自然下垂,幾綹落在鼻梁上。他的角度,能把陶谷從頭到腳的打量,那抵著他膝蓋的腳掌,瘦而白皙,漂亮的足弓曲線勾著,連腳趾的指甲都修的圓而齊整。 他瘋狂的喜歡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少年收回視線,冷不丁的站起身,“我說的是桃子的桃?!?/br> “你去干嘛?”陶谷仰頭。 “洗澡?!?/br> “你別去?!?/br> 宋雅不動聲色的盯著他。 陶谷縮了縮腦袋,被看的壓迫感太強,但他還是大著膽子開口,“還早,你陪我和桃桃玩一會兒,好不好?” 又是這種柔軟的一塌糊涂的語氣,宋雅最受不了的。 眼見人重新坐下來,陶谷唇角微勾,笑得像只得逞的狐貍,“沒想到你和桃桃關系這么好呀?!?/br> 宋雅作勢又要起身。 哪里是和桃桃關系好,小家伙自打和少年的第一眼起,就和他不對付,平時更是處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就是陶谷這樣遲鈍的人,也早看出來了。 “你說,桃桃怎么就不喜歡你呢?!彼兄堌埳眢w往少年腿上放。 桃桃一副臭臉,喉嚨里“呼哧呼哧”,剛落地就跳開了。 宋雅:“不知道?!?/br> 陶谷折騰它就沒事,比如說現在,追著小家伙的腦袋摁,也只是被沒什么威懾性的瞪。 “你喜歡桃桃嗎?”他換了個思路,突然湊到少年面前。 宋雅:…… 陶谷:? “嗯?!?/br> 陶谷看人堪比戲劇性變化的神情,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彎成月牙兒的眼里是不加掩飾的放肆,唇角染上笑意勾上了天,“你也沒比它好到哪兒?!?/br> 四目相對的眼睛里,有兩只太亮了,燈光映進去都像星星墜入銀河。 宋雅:“別笑了?!?/br> 傻樂的人樂彎了腰,腦袋抵著人胸口晃。 他總這樣,像個毫無防備的小豬。 “你說什么?” 宋雅抿唇。 “我聽見了!你說我是小豬!” 淺色的眸子少有的被笑意浸透,少年滿臉寫著“沒忍住”。 “你還憋笑,我都看出來了,你別裝了,”他推開桃桃,覆身到宋雅身上,張牙舞爪的亂搓他的頭發,“你才是小豬,不,你是小狗??!” “那誰是小豬?”宋雅躲著,按住人的一只手腕。 “反正我不是?!?/br> “嗯?!?/br> 他哄他。 暖橙的光線下,溫暖的昏暗里,不知是誰先動作的,終究是兩具軀體緊貼在一起。 所有笑聲都淡去,唯有青年不正常的呼吸聲依然清晰。少年額頭抵著他,鼻息交疊處帶著燙人的熱度,指腹摩挲他耳后薄薄一層皮膚,動作輕緩,每一下都讓他一陣顫栗。 太舒服了。 最簡單的唇瓣相貼,卻傳達著過分親昵的隱晦心緒。 被人觸碰的每一處的都過分熱辣,陶谷不得不退后,中場暫停的階段他愛睜眼,看宋雅眼里壓抑著的濃烈煩躁的情緒。 然后由他主動,開啟新一輪的歡愉。 結束的時候,陶谷已經氣都喘不勻了,他把腦袋埋進宋雅的脖頸,感知對方的存在,“宋雅?!?/br> “嗯?” “你舒服嗎?” 少年不回答。 “我好舒服,我喜歡這樣?!奔绫潮凰窝诺奈逯赴矒嶂?,他停頓了一會兒,“以后不要躲了好嗎?” 他等不及答案,用熱烘烘的鼻尖和臉頰輕輕蹭他。 “真像小豬了?!?/br> 宋雅腹部挨了一腳。 挨了一腳也沒用,還得把懷里的祖宗抱回臥室。宋雅一只手托著人屁股,一只手拎著毛絨拖鞋,而陶谷就這么心安理得的掛在人身上。 他發現自己對少年身上的薄荷味愈發著迷。 “別蹭了,我還沒洗澡?!鄙倌甑穆曇艟驮诙?。 陶谷不聽,偏偏把臉埋得更深,在他頸彎里又拱又蹭。后果就是屁股被拍了一下。 他還傻呵呵直樂。 圈著人的手又緊了緊,宋雅腦袋稍側,在人還有些潮的發頂吻了吻。 當然,這一切陶谷都不會知道。 他瘋狂的近乎偏執的愛。 氤氳的浴室內,溫度偏高的水流沖過脊背,少年略微俯身,手中緊握件衣物。水珠從額頂淋下,落到顫抖的唇瓣,順著下巴最終低落到下半身動作的腕骨上。 他動作幅度大、力道重,對自己只有狠勁。 盯著白色T恤的眼神卻足以用柔軟形容。 rou刃在劇烈跳動之中射精,順著這刺激,宋雅仰頭沖臉,渾身像是被火燒過,整條手臂都發麻。他被滿目狼藉,被自己的骯臟和yin穢氣笑了。 最終把陶谷的衣服沖了又沖,卷進衣簍。 宋雅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陶谷正在床上“筑巢”,薄被卷了又卷把腦袋蒙住,一截腿卻在外頭晃蕩。 “宋雅?”他越來越愛直呼大名。 “嗯?!焙笳咦洗惭?,伸手探了探,涼颼颼的,“別受涼了?!?/br> 陶谷趴著,腿被人摸得亂踢,安撫過后又直往人身上貼,“好癢,你別摸了?!?/br> 宋雅看著貼著自己小腹的兩只腳丫子,懶得計較了。 他沒有吹頭的習慣,一般只用毛巾,陶谷閑的時候會幫他擦兩把。但今天不像有這個興致,一直縮在巢里摁手機。 “啊,你都不等我?!?/br> 青年回神的時候,發現人在自己擦頭,順勢就埋怨。 宋雅要起身,他腳丫子也不松,“還沒干呢?!庇谑菑谋蛔永飹瓿鰜?。 “你今天洗好久,我都快睡著了?!?/br> 宋雅:“困了就睡,不用等我?!?/br> “那怎么行?!卑霛竦拿矶言诓弊永?,陶谷爬到人面前,換個方向繼續擦,“你不抱著我能睡著嗎?” 宋雅笑了。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容易被陶谷逗開心,“能?!?/br> 腦袋被隔著毛巾拍了下,“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br> “睡著了也能抱著?!?/br> “那也不行,你抱我得征求我的意見?!?/br> 陶谷踩著他的鞋去廁所掛毛巾,回來的時候就摟著他腰,鼻子湊在人身上亂嗅一氣。 宋雅被他頭發弄的癢,也不好推開,“怎么了?” “嗯,你身上有股怪怪的味道?!?/br> 宋雅皺眉想了會兒,突然反應過來,“別聞了?!?/br> “嗯?” “不好聞就不聞了?!?/br> 陶谷歪了歪腦袋,沒懂人話里的意思,“沒有不好聞,你身上總是香香的?!?/br> “那也別聞了?!彼窝糯咚?。 陶谷這才安分,從人身上爬下來,但也沒老實到哪里去,“你是不是覺得我嫌棄你?” 宋雅不說話。 陶谷頂不喜歡他的沉默,但也沒說,想了想又開口,“我小時候身上也有味道,那個時候不愛洗澡,又留著很長很長的頭發?!彼葎澚艘幌?,大概到胸口的位置。 宋雅:“為什么不愛洗澡?” “我怕水?!彼麑πr候的記憶,好像只剩下了恐懼的事物,“怕火,怕苦,怕痛……” 宋雅撥了撥人的碎發,看到那道疤。 “現在呢?” “什么都不怕啦!”他沒忘記話題的中心,重新摟住人的腰,“所以我才不會嫌棄你?!?/br> 宋雅彎腰親了親人的后頸,“嗯?!?/br> 當晚少年又一次習慣性失眠的時候,沒再拿手機,而是就這么看著懷里人的睡顏,無數次在人發頂、額頭、眼皮上落吻。 到最后陶谷都有些睡不安穩了。 迷迷糊糊間睜開了眼睛,口氣兇巴巴的,“不許親了?!鄙踔赁D過身去。 但沒過幾分鐘,又重新埋進宋雅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