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淵守在庭院外，抱劍倚柱，忽地，察覺有人正在步步靠近。

    景湛門前站定，手里拎著一只拳打腳踢的玄貓，頭上橫七豎八插著枯枝爛葉，臉上表情生無可戀。

    兩人之間，氣氛平靜而又微妙。

    “鳥被吃了，”景湛提起貓兒，“它干的，”指著自己:“我該怎么辦?！?/br>
    景淵挑眉，一只眼大一只眼小，不可思議。

    伸手為他推開門，側身讓行:“一路好走?！?/br>
    浴房內，云歸光裸全身站在水池里，用盡手段也解不開牢固的貞cao褲，側耳忽聞腳步聲，驚慌地轉過身，正對上李初潯玩忽輕佻的目光，身上穿了件單衫明衣，衣帶系得隨心所欲，席地坐在池邊，并指點了點身邊的青磚，示意他過來。

    云歸游了過去，替他攏好衣襟，然后沉進水里，只露了肩頭出來。

    李初潯左手撐著下頜，笑了聲“造作”，右手握拳伸到他面前，叫他猜猜里面是什么東西。

    云歸才不要上他的當，直接上手扒拉開來，李初潯也沒為難他，順意展開手掌，手心里躺著兩枚象牙制成的玲瓏骰子，點數鏤空，鑲進一粒相思豆，一擲出去，六面皆紅。

    這東西小巧玲瓏，云歸喜愛得緊，兩顆骰子全都拿走，然后親了親他的空空如也的手心。

    李初潯撫摸他的發頂，慢條斯理道：“歸兒，我們玩個游戲吧?！?/br>
    一聽便不是什么好事，可云歸拿人手短，只好含糊應下。

    “最簡單的賭術，擲骰子，猜大小?！彼痒恢淹屏诉^去，“贏了就給你解開貞cao褲?！?/br>
    云歸放下骰子，說道：“七點以下為小，七點以上為大，加起來恰好七個點，就不作數?！?/br>
    “好?！摈恢迅财渖?，李初潯說道：“你先來?！?/br>
    云歸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比開賭場的商戶還精明，“你會騙我嗎？比如說　，用內力竊聽，再比如，骰子本身就有問題?！?/br>
    “不會?！崩畛鯘∧盟麤]轍，自己在他心里就是頂壞的人么，無奈道：“既是賭局，耍手段有什么生趣。時也，運也，命也?！?/br>
    云歸搖定，眨著眼睛道：“你猜?！?/br>
    “我猜大?！崩畛鯘〔患偎妓?，“歸兒就喜歡大的?！?/br>
    云歸瞪他一眼，開盤還真就是最大的點數，搖出了兩個六，偶然之至。

    李初潯笑出了聲，“你看，我說什么來著，好手氣?！苯舆^骰盅，他搖了第二把，“猜猜？”

    “小，你??！”

    “不要意氣用事?！?/br>
    云歸趕在他開盅之前摁住了他的手，漂亮的桃花眼直直地盯著他。

    李初潯網開一面，“好吧，你可以反悔?！?/br>
    “嗯……”云歸犯愁，他最不好二選一，最討厭走岔路口，猶豫不決道：“大……吧……如果錯了，是你數奇哦?！彼沿熑瓮屏顺鋈?，雖說為了搏個口彩，但也是耍賴皮的行徑，非要看到李初潯點點頭，才肯放開他的手，讓他開盅驗明。

    “一個五，一個六，寶貝兒，你贏了?！?/br>
    云歸“嘩啦”一聲從水里站起身，臉上帶著久違的笑容，最是簡單純真。

    他撐著李初潯的腿向上漂浮，溫柔道：“謝謝你提醒我，準我反悔，下一局你也可以?！?/br>
    李初潯忍不住低頭親他，像在親吻一條懵懂不諳世事的小鮫魚，云歸唇上一軟，羞澀地回到水里，耳朵紅得透光。

    第二局李初潯點背猜錯一次，云歸又贏了，第三局他先猜，卻錯了，李初潯猜小，馬上就到一錘定音的時候，云歸小心翼翼揭開骰盅，是七個點。

    “再來一次吧?！崩畛鯘∽ブ氖?，一起搖了最后一回，“我猜是大?！?/br>
    云歸并未立刻揭曉答案，而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為何從不猶豫？”

    “單憑運氣的事情，猶豫有什么用?！?/br>
    “難道不正是因為沒有確定的答案，才更加猶豫不決嗎？”

    李初潯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回答自然不再囿于賭局，“是非成敗轉頭空，卷土重來未可知，不必糾結?！?/br>
    云歸伏在他膝頭，撥開骰盅，點數為四，是小。他贏了，卻沒有像先前那樣高興，幽幽嘆道：“我若是能像你一樣就好了?！?/br>
    “像我一樣什么？”

    “像你一樣心大?！?/br>
    “屁嘞。這叫豁達?！?/br>
    云歸在他盤起來的腿上滾了一圈，伸手要他抱出浴池，“快給我解開?！?/br>
    李初潯伸開兩條腿，浸在水里，小兒把尿似的將云歸抱在自己腿上，用鑰匙打開他腰間革帶上綴著的銀鎖，放出了飽受摧折的性器，云歸輕哼一聲，在他拔出xue里的玉珠時扭腰吟哦，花xue收縮數下，噴出一股sao水，滴滴答答淋落水中，蕩漾著一圈圈波紋。

    后xue玉祖插得太深，時間又長，云歸一直喊痛，李初潯小心旋轉著抽出，果不其然見了血。

    云貴眼眶一紅，李初潯只好抱著他哄，答應把骰子送他，想要什么都給他，云歸破涕為笑，從前他爹還說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送他，想著想著，又開始掉淚。

    “我只要這個?！痹茪w握緊兩顆骰子，只求抓住現有的幸福就好，“寓意美好，我很喜歡?！?/br>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br>
    字字珍重，脈脈含情。

    李初潯念詩的聲音讓云歸耳朵又癢又熱，整顆心兵荒馬亂，壓根不知房中何時多了一個人。

    “讓他站在外間，有什么就說什么?！?/br>
    李初潯吩咐前來通稟景湛之事的舜華。

    云歸以為他有正事要辦，便安分待在他懷里，一動不動，李初潯捉著他的右手，十指相扣，追逐親吻他的鼻尖。

    景湛身子僵直，習武之人視聽俱佳，一想到方才主子念詩時的溫柔沉靜，彷佛千鈞一發之際找到了一線生機，便順利流暢地講述了他是怎么進到北苑，又是怎么在沒人打理的荒園里找到鳥腿和堅喙，最終揪出那只貪吃的貓帶了回來。

    罪魁禍貓早已醒來，由于被捏住命運的后頸，發出了無辜且誘人的叫聲。

    李初潯對云遲道：“你覺得，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一個什么樣的道理？”

    “不知道唉?！?/br>
    “自由的代價是弱rou強食，小歸兒最好永遠不要想著離開我?！?/br>
    “……”

    景湛呆若木雞，云歸無語凝噎。

    李初潯自己先笑出了聲，拍著他的屁股，叫他去穿衣服。

    云歸走之前，故意附在他耳邊，嬌氣道：“你說得對，我永遠不會離開你?！?/br>
    “嘶……”李初潯反手就去抓他，叫他這么撩撥自己，真該摁在水里cao一頓。

    云歸早有準備，逃過一劫，李初潯撲了個空。

    “殿下要自己解決?！彼驹诎踩牡胤降兔紲\笑，歉疚道：“奴家流血了……怕疼?！?/br>
    小妖精，真會做戲。

    李初潯無奈，泡在池子里，仰面自嘲，輕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