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么回事兒啊……”

    賀老太太喝了口茶，她坐在賀聞祁和容樂對面，賀聞祁和容樂之間還能塞下兩個Chelly。

    賀老太太問：“上周末領的證？”

    賀聞祁點點頭。

    “你們現在，住一塊兒？”

    賀聞祁搖搖頭。

    賀老太太放下茶杯。

    “就是說，你們結了婚，然后我孫媳婦兒還在你的酒店里當客房服務生，你倆還沒住一起？”

    賀聞祁被奶奶話里的陰陽怪氣弄得一凜。他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戰戰兢兢回答：“這不得需要時間準備么?！?/br>
    “準備？你們下個月就要辦婚禮了，到時候新聞一發，媒體全都盯著你倆，再拍到你們根本沒住一起，賀少夫人還在酒店當服務生，說出去我們賀家都成了笑柄！”

    “您先消消氣，這事兒都怪我，是我沒考慮到位?！?/br>
    賀聞祁委屈巴巴，像一只被訓話的大狗狗。

    “我也不知道我們賀家的教育是出了什么問題，怎么把你教得連這點道理都不懂！是不是恒忠那臭小子教你的，要整那些什么三妻四妾的，看不起小容的出身，還想找個名門大小姐再明媒正娶？我今天就得找他說說去，要反了天了！”

    賀聞祁連忙攔住奶奶：“別別別，跟我爸沒關系，他沒這么說，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賀老太太嫌棄地揮開孫子的手，“行了不問你，我問小容，小容你好好告訴奶奶，賀聞祁這小崽子怎么欺負你的？今天奶奶就幫你主持公道！”

    正在思考如何把自己溺死在那壺茶里的容樂聞言抬頭。

    “……??？”

    “他是不是不愿意給你換工作，還不讓你搬過去和他一起??？”

    容樂老實搖頭：“沒，其實……是我自己不愿意換的?！?/br>
    他眨巴眨巴眼睛，“我就是覺得，有點太突然了……而且我覺得，雖然結了婚，但是想做什么工作，也是我的自由……”

    他被賀老太太盯得發毛，不敢繼續說了。

    “你覺得，你丈夫要幫你找個更好的工作，是在干涉你的自由？”

    賀老太太嘆了口氣。

    “孩子，我能明白你在想什么。我活了這么大歲數，也見過挺多你這樣的孩子。

    我之前還以為標記了我大孫兒的Omega是個一心想攀高枝的庸俗之輩，現在知道原來是個剛結婚就要和丈夫劃清界限的獨立主義者?！?/br>
    “但是你想沒想過，這是一種逃避呢。人生不可能一輩子都按照自己想要的模樣活著，總會發生意外。你標記了我大孫兒的事情已經成了事實，沒有人能改變這一點。你們將來是要過一輩子的，我也很清楚嫁進賀家之后你的生活會變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你會害怕，會不適應，很正常。但是希望你能先嘗試嘗試，也多給你們彼此一點耐心。奶奶就把話放在這里了，你們先相處個一年，如果這一年過去，你實在還是覺得接受不了，奶奶替你做主，讓你們離婚。到時候我大孫兒是去洗標記還是如何，也都認了。你看怎么樣？”

    賀老太太說的真誠，在自己親孫兒面前向著容樂說了這么多，容樂怎么可能不受一點觸動。

    “好了，工作這個事，讓聞祁先把你調到秘書處來，這樣面上也好看一些。具體之后換什么工作，你們夫婦兩個再私底下商量，至于搬家，這兩天就趕緊辦好了吧，還得準備婚禮，有的可忙呢。聞祁的事情會比較多，小容你就要犧牲一些，到時候讓聞祁的mama多跟你說說……”

    于是事情就這樣由賀老太太拍了板，容樂在秘書處有了自己的新位置。

    搬家這天Chelly來了，代替正在開會的賀聞祁。

    容樂把自己上學時候獲得的那些獎杯獎狀一點點收進紙箱里。

    “你還真是個學霸?！?/br>
    Chelly幫他把書架上的書拿下來，摞進整理箱。

    “青鳥幫扶計劃……溫凝？”

    Chelly注意到一個白色信封。

    溫凝是資助了容樂的好心人，容樂看Chelly的表情驚訝，問道：“怎么了，你認識這個人？”

    Chelly表情有些糾結，道：“我確實知道一個叫溫凝的人，不過不確定是不是這個人。說不定是重名?！?/br>
    容樂聳聳肩。不過他確實有段時間沒給對方寫信了，不知道對方還記不記得他……還想著等自己賺夠了錢，好好報答這位恩人呢。

    容樂住的地方不大，也就四五十平的小公寓，收拾起來也不花時間。穿著整齊制服的搬家工人一箱箱地把包裹和箱子搬下樓，Chelly說她在樓下等他，于是容樂一個人做最后的清掃。

    等他把每塊瓷磚都擦干凈，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就好像他曾經的生活即將一去不返，而前方還尚未可知。

    車子駛入市中心的一個高級住宅區。

    門衛穿著深灰色的長款制服，站的筆直。

    左右兩條寬闊的柏油路一直朝著遠方延伸，路旁種著高大的白樺樹。

    Chelly領著容樂進了公寓樓。

    容樂跟在Chelly身后，聽她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嗒嗒嗒”的聲響。

    Chelly拿出一張磁卡，刷開了電梯門。

    “這張卡是門禁卡，這張卡是房門卡?！?/br>
    出了電梯，Chelly拿出兩張不同顏色的卡，和容樂說明道，“你以后要隨時帶在身上?！?/br>
    Chelly打開門，容樂發現他的東西都已經放在客廳了。

    “這是客廳，這是廚房，這邊是客房，里面有一個獨立衛生間?！?/br>
    Chelly帶容樂熟悉環境。

    “最里面的房間是主臥，也就是賀聞祁的臥室。你的房間在隔壁?！?/br>
    她打開門，容樂看到一個足有他之前的家那么大的臥室。

    “有陽臺和獨立衛浴。但是沒裝電視，如果你想看，可以去客廳，或者跟你老公說?！?/br>
    容樂被那個詞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他還沒有適應自己的已婚身份。

    Chelly拍拍手：“我們開始收拾吧，希望能在賀聞祁回來吃晚飯之前解決?！?/br>
    賀聞祁回到家，就聞到了飯菜的香氣。

    “你回來了？”

    容樂從開放式廚房里伸出半個身體。他穿著有些寬大的棕色圍裙，袖子被挽到手肘，露出白皙的手腕。

    “已經收拾完了？”

    賀聞祁注意到家里新增加的細節，沙發旁邊有一個云朵形狀的落地燈，地毯上放著一個淺藍色的海豚抱枕。

    “Chelly幫了很多忙，我本來想留她吃飯，但是她說她養了貓，必須早點回去喂貓?！?/br>
    容樂繼續翻炒他的圓白菜絲。

    賀聞祁挑眉，他怎么不知道Chelly養了貓？

    容樂看著賀聞祁靠在流理臺邊，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

    “怎么了？”

    “沒有，我就是覺得，”賀聞祁摸了摸下巴，“這樣還挺有新婚夫妻的感覺的?！?/br>
    容樂飛快地回頭看他的菜，以掩飾自己微微發燙的臉頰?？上亩湟布t得很明顯。

    賀聞祁看著桌上的清燉牛rou、蒜蓉圓白菜絲、茄子燒排骨，問他面前的Omega：“這都是你一個人做的？”

    你還有什么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容樂點點頭，有點期待地看賀聞祁夾起一塊牛rou。

    牛rou入口即化，沒有加厚重的調味料，反而讓食材本身的味道發散出來。

    “很好吃?！?/br>
    賀聞祁毫不猶豫地給予評價。

    容樂開心地笑起來。

    他很少有機會做飯給別人吃，因此就算他很喜歡嘗試各種菜肴，也沒有可以分享的對象。

    “謝謝?！?/br>
    容樂覺得有人一起吃自己做的飯是一件很好的事。

    賀聞祁停下筷子。

    “我之前就想說?！?/br>
    “嗯？”

    “你不用跟我說謝謝?！?/br>
    賀聞祁看著容樂的眼睛，“這樣會顯得很生分?！?/br>
    容樂被盯得有點不自在，“對不起?！?/br>
    “對不起也不要?！?/br>
    賀聞祁用手指在自己嘴唇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裝作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對容樂說：“以后你跟我說一句謝謝或者對不起，就得受一次懲罰。至于是什么懲罰，我還沒想好?！?/br>
    他不會說他心里已經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