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

    尹疏不知道從哪打聽到了林挽是大二金融系第一，熱衷于向他請教問題。

    每天學長長學長短，隔著兩層屏幕都能看到他的星星眼。

    林挽不認為自己的專業能力很突出，也并不覺得尹疏能從他這里學到什么。

    但尹疏的提問很專業，他一邊想著建議尹疏去找導師，一邊又被帶入新一輪的思考。

    問題這么多，可能導師都懶得回。

    下次再說吧，他想。

    在學校也時常能遇見尹疏，他應當是個社交達人，總是被簇擁著。

    眾星捧月。

    看見林挽也會遠遠地對他笑。

    很陽光，很帥氣。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林挽低頭推眼鏡，回避了視線。

    尹疏似乎選擇性無視了林挽的冷淡，依舊鍥而不舍地提問。

    其中夾雜著一些非學術性的私人問題。

    問得很淺，點到即止。

    他自來熟，又給人恰到好處的分寸感，在不讓人覺得冒犯的同時悄無聲息地接近。

    這樣的性格和教養應該很招人喜歡。

    至少讓林挽逐漸卸下了防備。

    于是兩人的聯系漸漸頻繁，真正意義上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聊天框里的大段文字變成了長條語音，多了許多語音通話記錄。

    那會兒林挽有時盯著那只薩摩耶頭像微愣。

    他有朋友了。

    他像是一捧高山上終年不化的雪，而此刻被陽光烤得微融。

    ·

    表白來得似乎很突兀，又好像水到渠成。

    這是他們認識的第三年，林挽得到保研名額，尹疏將要上大四。

    從圖書館出來時天已經黑盡。

    昏黃的路燈將他們籠罩，朦朧了視線。

    他看著眼前這個高他半頭的大男孩，突然有些恍惚。

    這個漂亮的男孩兒是他的學弟，是二十幾年來唯一不顧一切靠近他的人，是他唯一的朋友與知己。

    他們幾乎無話不談，他甚至一度認為自己還算了解對方。

    而現在他對這個判斷產生了懷疑。

    那一瞬間他想了很多。

    比如他也是一個男人，比如他長得并不好看，比如他對感情的漠然，比如他并不是一個好的戀愛對象。

    而且……

    “我性冷淡?！彼@么說。

    尹疏愣住，笑了。

    一個很溫柔的笑。

    “沒關系的，學長?！币璧皖^注視著他，眼里有細碎的光。

    世界在他眼前，而他好像只看到了這個人。

    他輕輕揉了揉林挽的頭，一個很親昵的動作。

    “不重要的，只要你喜歡我就夠了?！?/br>
    喜歡嗎。

    林挽不是很能體會喜歡這種感情，他自認是一個很冷漠的人。

    他不確定他對尹疏是不是這種感情，但尹疏對他而言是不同的，這不可否認。

    他推了下眼鏡。

    大腦像一臺年久失修的老設備，運行變得困難。

    胸膛左側傳來跳動，好吵。

    他說自己需要好好考慮，轉身快步離開了。

    就像鴕鳥將自己的腦袋埋進了沙坑。

    尹疏望著他略顯慌張的背影，有點想笑，也有幾分慶幸。

    還是莽撞了。

    ……但學長沒有拒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