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厭跪在地上，他穿著監獄服，胸口中間是一個血淋淋的洞。

    他無力的躺在地上，感覺眼前一切都在眼前慢放，生命最后之余，他毫無留戀的閉上眼睛。

    ……

    晚上的時候下了一場雪，月亮高高的掛著半空，窗外充斥著孩童玩鬧嬉戲的聲音。

    裴厭睜開眼睛，他好像過完了很痛苦的一生。

    “哥哥！”

    一個穿著紅色羽絨服的少年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看起來最多十二、三歲的樣子，他張開手臂抱住裴厭，笑得很燦爛，“哥哥，我們一起去堆雪人吧?！?/br>
    裴厭被帶著往前走，他往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干干凈凈，沒有惡心的血漬。

    沈眠帶了很多道具，小鏟子，小木桶，胡蘿卜等等，他抓住裴厭的手，撒了歡的往雪地上跑，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去堆雪人了。

    雪地上有很多人，幾乎都是家長帶著自家的小朋友出來玩。

    裴厭被沈眠拉著蹲下來，他的手上被塞了一個鏟子，小少年很認真的對他說，“哥哥要堆最大的！要讓別的小朋友都羨慕我的那種大雪人！”

    沈眠穿著正紅色的羽絨服，襯得他更加粉嫩可愛，他提著小木桶，將周圍的積雪全都鏟進里面，再拿裴厭身邊。

    看著忙成一個小陀螺的沈眠，裴厭還是跟著對方的動作，將地上的雪滾成一團雪球。

    裴厭有點茫然，他從來沒有堆過雪人，就算是在童年時期，也是在地下車庫度過的，沒人愿意接受一個小拖油瓶。

    雪球很丑，比其他小朋友堆得還要丑。

    裴厭看向旁邊的另一個小胖子，對方堆了一個很精致的雪人。他從來沒遇見過這么棘手的事情，即使是在被槍斃前，他依然能從森嚴的監獄里逃出去。

    小胖子扭頭，鄙夷的看了一眼裴厭手邊的丑東西，小聲嘟囔，“丑死了?！?/br>
    沈眠聽到了，他低頭，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搬回來的雪被堆成這副模樣。

    沈眠：“?。?！”

    裴厭繃緊嘴角，他剛抬頭就看見沈眠抿著小嘴，眼睛都紅了，憋成了荷包蛋眼。

    裴厭：……

    他真的不會。

    “哥哥是不是不想陪眠眠玩”，沈眠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淚，“哥哥去年給眠眠堆得雪人可大了，別的小朋友都很羨慕眠眠?！?/br>
    裴厭沉默，他不太擅長安慰這個愛哭的嬌氣包，便起身，趁那個小胖子不注意，將他的雪人順手拿了過來。

    沈眠沒看見，他只知道裴厭從背后變出來一個漂亮的小雪人。

    得到漂亮小雪人的沈眠瞬間又開心了，他捧著那個精致的雪人，笑盈盈的，“謝謝哥哥”，又問道，“哥哥做的小雪人真好看?！?/br>
    裴厭側身，遮住身后那個因為找不到雪人哭得天崩地裂的小胖墩，他忽然勾起一抹笑，“喜歡嗎？”

    沈眠笑容明媚，他乖乖回答，“眠眠很喜歡，謝謝哥哥?！?/br>
    他湊上來，很大聲的親在裴厭的側臉，一連串親了好幾下。

    裴厭愣在原地，他垂眸看向樂得傻兮兮的沈眠，忽然希望這不是個夢。

    ……

    裴厭睡得很沉，夢里他殺了很多人，直到后來被關進監獄。

    醒來后，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鼻尖傳來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裴厭睜開眼睛。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沒有受傷過的痕跡。

    手臂上傳來一陣酥麻感，裴厭側目，穿著紅色羽絨服的沈眠睜著荷包蛋眼，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看到裴厭醒來后，沒忍住嚎啕大哭，“哥哥、嗚，哥哥對不起！我不知道嗚嗚嗚，哥哥生病了我還要哥哥給我堆雪人，我、嗚嗚嗚，我是個壞孩子……”

    裴厭：……

    姜海宜剛推開門就看見哭得像小豬崽子一樣的沈眠，她走過去摸了摸沈眠的腦袋，安慰道，“眠眠別哭了，哥哥還在休息呢?！?/br>
    沈眠驟然停止了哭聲，淚水漣漣的看著裴厭。

    姜海宜看向裴厭，關心道，“小裴，怎么發燒了也不說啊”，她有點不好意思，“還要帶眠眠出去玩，害你都暈倒了?！?/br>
    裴厭垂眸，看向那個抽抽嗒嗒的的小崽子，低聲道，“沒關系，阿姨不用擔心?！?/br>
    他才明白自己是真的重新開始了，只是他犯了很多錯，這樣的人，還能得到這樣的機會嗎。

    裴厭有點難以置信，還夾雜著一點他說不清楚的情緒。

    不過，小愛哭鬼真的很可愛。

    裴厭想。

    這一年，裴厭剛上初二。

    同年，沈眠上了初一，和裴厭在同一所學校。

    兩個人都長大了不少，尤其是沈眠，最愛黏著裴厭。

    初三結束后，裴厭選擇了離家很近的一所重點高中，沈眠也跟著報考了這所學校。

    他們的童年幾乎形影不離。

    沈眠站在裴厭班級門口，他在等裴厭下課，高二的任務開始重了起來，裴厭他們班是實驗班，放學時間比一般都要晚很多。

    他有些無聊的翻了翻手機，表白墻上有一個學生發了裴厭的照片，男生正在打籃球，挺拔的個頭在一群人里顯得很優越，長得極具攻擊性，鼻高眉深，狹長的眼尾微揚。

    沈眠的臉有點發燙，他左右望了望，有點不好意思的把照片存了下來。

    裴厭很快走了出來，沈眠貼上去，和他并排走，“你們放學好晚哦?！?/br>
    裴厭：“嗯，馬上期末了，最近都挺晚的?！?/br>
    沈眠才上高一，相對比較輕松很多，他和裴厭家離得很近，上下學都要一起走。

    裴厭解開自行車車鎖，沈眠坐在后座，抱住他的腰。

    裴厭身體一僵，還是任由沈眠摟緊他。

    他并不討厭沈眠，甚至還很喜歡，加上前世的年紀，他都能做對方父親了。

    雖然一切都重新開始，他也沒有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名，做過了就是做過了，他并不是很想承認，因為這樣配不上沈眠。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沈眠善良可愛，他這樣的人會喜歡上他無可厚非，對方隨意的一點舉動就能輕易撩動他的心弦。

    裴厭煩躁的嘖了一聲，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好人，但還是舍不得對沈眠耍心機。

    他試探性的問道，“眠眠有喜歡的人嗎？”

    沈眠說道，“沒有，我還小呢，不能早戀?！?/br>
    裴厭不說話了，他覺得還是保留一點為好。

    兩年后，裴厭畢業，他的成績很好，但還是選擇了當地的一所在全國排名第三的大學。

    沈眠追隨裴厭的腳步習慣了，他也跟著報考了這所大學。

    這年，裴厭大二，沈眠剛上大一。

    兩人出來合租了一所公寓，沈眠躺在床上，黑發蹭的蓬松凌亂，白皙的皮膚因為酣睡更加透紅，像一只熟透的桃子一樣垂涎欲滴。

    裴厭悄悄打開房門，他想叫沈眠去吃飯。

    他看著對方紅潤的嘴唇，目光沉了下來。

    心里的野獸瞬間沖破柵欄，他慢慢靠近，聞到一股清新的牛奶味，那是裴厭親自給沈眠挑的沐浴露。

    他用大拇指按住沈眠的唇，紅潤飽滿的唇被按的嘟起，隱約可見里面的軟軟的舌頭。

    沈眠睡得毫無防備，他安然的沉浸在夢中。

    裴厭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他不想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