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楚越想明白自己心中的不爽因何而來，手機忽然叮叮咚咚響起來。

    楚越打開消息，陳醫生的診斷已經發過來了。

    雖然外部條件不足，也不能親眼看見病人，但楚越租賃的設備也足夠把情況都傳達出來了。

    “從數據和傳過來的內部影像判斷，病人情況還好，沒有太過嚴重的劃傷，只有局促黏膜損傷，可以……”

    后邊是一連串的建議和一個藥品清單。

    楚越一一復制保存，給陳醫生發了個紅包作為診費和深夜打擾的歉禮，并拜托陳醫生幫忙購買。

    這一番合作愉快，陳醫生十分滿意，知道程乾沒有大問題的楚越也輕松不少，更有心情找程乾的麻煩了。

    顧忌程乾的傷，大麻煩找不了，小麻煩卻無所謂，楚越心情好，程乾就要遭殃了。

    程乾還低眉順目的跪著，忽然一只白嫩的腳迎面踩過來。

    程乾稍微一愣神，腳底就已經踩到了程乾的臉上。

    柔軟的唇瓣正貼上楚越的腳心，程乾屏住呼吸不敢亂動，心里其實并不覺得怎么被侮辱了。

    有一說一，楚越的腳沒多少異味，還十分柔軟細嫩，程乾私心里甚至巴不得楚越多踩一會兒。

    只是楚越沒順他的心只踩了不久就挪開了，靠在沙發上微微揚起下巴，命令程乾給他洗腳。

    在楚越心里，這已經屬于羞辱的范圍了，向來只有別人伺候程大總裁的份，何時有過程總低頭伺候別人的？

    但程乾心里想的，其實和楚越孑然相反。

    給別人做這種事情是侮辱，給楚越，是程乾心甘情愿。

    他巴巴的去打了水端回來，跪在楚越腳邊，近乎虔誠的將楚越的腳放進水里。

    水溫適度不冷不熱，程乾的手比溫度更合適。

    程乾一邊輕柔的幫楚越洗腳，一邊忍不住回想起上輩子楚越腿斷掉以后的事兒。

    楚越是為他擋了災，才遭遇車禍小腿粉碎性骨折。

    醫院建議是更換義肢，但楚越不肯，楚越寧愿一直站不起來，也不想失去自己的一部分身體。

    程乾尊重楚越的選擇，給楚越配了最好的輪椅。

    他努力想補償楚越，楚越卻一天天沉默下去。

    起初，楚越還會提想出去的話，被程乾拒絕后就不再說了，只是日漸沉默。

    程乾那時候公司遇到麻煩，雖然有心，卻沒有精力去陪著楚越，就讓自己的meimei程坤去陪楚越，只在深夜回家的時候看一看楚越，再偷偷給楚越按摩一下日漸萎縮的小腿。

    程乾那時候怎么也想不到，當面對他承諾會好好照顧楚越的meimei，背地里一直在暗中欺負楚越。

    而程乾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一面，是程乾終于忙完一切早早回去，看見吞了安眠藥的楚越安靜躺在床上，嘴角還帶著解脫的微笑。

    天知道程乾重生回來，看見依舊健康鮮活的楚越有多激動，楚越的每次刁難和折磨，都在清清楚楚的提醒程乾：這不是做夢，他真的回來了。

    握著楚越尚且完好有活力的腳，程乾不覺得侮辱，反而差點激動到落淚。

    “滾?！?/br>
    楚越忽然把腳從程乾手里抽出來重重踩進盆里，水濺了程乾一身。

    程乾抿唇疑惑的抬頭，又被楚越一腳踢到胸口：“滾回床上趴著去，連腳都不會洗，要你何用？！”

    程乾低頭遺憾的看一眼沒入水中的白皙腳踝，答應一聲回臥室趴著，沒趴多久，楚越就踩著拖鞋進來了。

    藥膏都放在床頭柜的抽屜里，分門別類的放好，哪個藥膏治療什么樣的傷口，有十分詳細的區分。

    程乾自己上藥的時候總是胡亂糊弄了事，巴不得拖的越久越好，他好有理由繼續賴著。楚越卻不能這么糊弄，每種藥怎么涂涂多少，一五一十按正規流程來做。

    xue口的傷好說，止血之后一切好辦，臀瓣上的瘀傷就不好辦了。

    血都淤積在薄薄的皮膚下，看著不嚴重，實際卻不容易好，想要恢復需要把皮下的淤血仔細推開。

    這個過程不比再挨一頓打容易。

    程乾起初見楚越幫自己上藥還一萬個高興，等楚越手掌按在臀rou上才知道痛。

    火熱的掌心覆著藥膏，一點點推開臀rou上的淤血，熱辣的痛楚呼嘯著沖擊程乾的神智。

    程乾跪趴在床上，臀部高高抬起，淤血推開時的痛楚幾乎讓程乾跪不住。

    楚越一邊推一邊冷冷的威脅：“好好給我撅著，敢動就再加十下?！?/br>
    十下什么，兩個人彼此心知肚明。

    程乾疼得不得了，雖然理智還在，卻也是不愿意多挨頓打的，不得不忍著疼堅持。

    臀rou火辣辣的疼，程乾的腿根顫抖的不行，卻根本不敢癱下去，冷汗出了一身，手指緊緊揪著身下的床單。

    簡單的上個藥，在楚越做來卻如同上刑，程乾在楚越擦藥的間隙里想，這是不是楚越拿來折騰自己的新招術。

    唔……應該不至于吧？程乾心里自己給否了。他都擺出這么予取予求的姿態了，楚越想折騰他連借口都不用找。

    所有瘀傷都擦好藥已經又是一個小時以后了，程乾整個人像從水里撈出來的，趴在床上蔫蔫的沒有一點精神。

    楚越也很累，隨意扒了衣服，也不去浴室洗澡了，直接躺上床，閉上眼睛前最后看了眼時間，已經凌晨三點多了。

    天都要亮了。

    ……

    程乾發現，楚越這兩天不太對勁兒。

    自從上次楚越一時沖動將手表放進去，差點玩掉程乾小命之后，楚越就沒再拉著他做過，只偶爾欲望上來，用程乾的嘴稍微紓解一下。

    但楚越本人其實欲望不算很重，在不折騰的時候幾天都難有一次徹底的紓解。

    程乾雖然知道楚越是看在他受傷的份上才放過他，心里依然有些不開心。

    捫心自問，一個人對你連欲望都沒有，能有多愛你？

    但楚越不想做，程乾也沒辦法，刻意的勾引往往換來的不是zuoai，而是一頓無情的抽打。

    一來二去，程乾也學乖了。

    他確實可以任楚越發泄，但前提是這苦吃得有意義。這種因為勾引失敗而受的罪，程乾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大可不必了。

    原本程乾也就這么安分下來了，卻忽然發現楚越有點……不太對勁兒。

    楚越素來是愛干凈也精于打理自己的，每次出門一定整齊清爽，不會有半點不得體，卻也沒到精致過分的地步。

    一般來說，楚越上班穿的都是很正式的服裝，領帶頭發一絲不茍，卻并不會噴香水，手上長期拿著大大的公文包。

    這兩天，楚越卻開始頻繁試一些休閑的服裝，還反復換著各種不同的飾品。

    一看就不太正常。

    程乾心臟砰砰的跳，腦海里快速梳理楚越這一系列變化的緣故。

    他甚至久違的拿出手機，背著楚越搜索：

    ‘一個人忽然開始注意儀表是為什么’

    ‘什么事會讓一個人放棄以往的習慣’

    ‘人遇到什么事會不斷換衣服換首飾’

    程乾賞金出的高，神通廣大的網友紛紛熱情解答，給出的答案讓程乾瞬間心涼了半截。

    網友普遍回答：

    “還能為什么，女為悅己者容?！?/br>
    “有心上人了唄，準備約會呢?！?/br>
    “這還不明顯，除了心上人，誰耐煩平白無故這么折騰??？”

    林林總總幾十條答復，都在提醒程乾：楚越他……可能出軌了。

    程乾如遭霹靂。

    他寧可相信楚越毫無道理突然回來打他，也不愿意相信楚越可能出軌的事實。

    可多方面驗證，楚越的表現和約會前的準備工作簡直一模一樣！

    程乾說不清心里什么感覺。傷心？或許有吧，但更多的是憤怒，那種自己的所有物忽然被別人拿走的憤怒！

    心里一旦有了懷疑，再看楚越的舉動就順理成章了。

    程乾開始偷偷收集情報，時刻盯著楚越的舉動，勢要抓到那個敢從程總懷里搶食的王八蛋！

    盯了兩天，終于讓程乾發現了線索。

    這天楚越回來的略早，進門就換衣服進浴室洗澡，衣物隨意扔在門口，手機也一同留在口袋里。

    程乾一邊緊張的心臟劇烈跳動，一邊摸出楚越的手機。

    輸入密碼……密碼錯誤……輸入密碼……開了！

    密碼是楚越重生的日子，幸好程乾之前問過而且還記得。

    手機一解鎖，置頂消息率先跳出來一條新的：

    李盛學長：好，都可以。

    往上翻，上一條是楚越發的：

    楚越：周六去假日酒店怎么樣？他家味道不錯，而且很實惠。

    程乾瞬間瞇起眼睛。

    假日酒店，程乾有印象，算是很好吃的一個高檔酒店了，但讓程乾更印象深刻的是，那是家情侶酒店！

    約去情侶酒店也就算了，還是楚越主動約的……

    程乾心里一時間五味雜陳，耳聽著浴室里水聲減小，程乾趕緊將手機關掉放回楚越口袋，并迅速遠離浴室門口。

    不急著打草驚蛇。

    楚越出來，程乾立刻自然的迎過去，照常暗示楚越自己的身體可以zuoai了，楚越也一如既往毫不理會。

    吃過飯，楚越走到衣柜前，將早已選好的衣服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就整理床鋪準備睡覺了。

    程乾在黑暗中咬緊牙，看著已經睡下的楚越怒火中燒。

    他辛辛苦苦圈在懷里這么久的小白菜，憑什么讓別人摘了去？！

    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跟他搶人！

    明天就是周六，楚越今天又睡的早，說明是明日一早就去，程乾悄悄摸過楚越手機，將鬧鐘延后了兩個小時。

    然而第二天，楚越卻壓根沒有等到鬧鐘響再起來，而是早早就自然醒。

    之后洗漱換衣服出門，一系列舉動都順理成章，氣得程乾幾乎咬碎一口牙。

    但緊接著他就冷靜下來，還好他早有準備，藏了一套合適的衣服。

    有條不紊的換好衣服，裝好錢和鑰匙，程乾打了輛車直奔假日酒店。

    他雖然出門比楚越晚，但加錢給司機一路狂飆下，竟比楚越到的還早，之后躲在角落守株待兔，一眼就看見了進入酒店的楚越。

    距離稍遠，程乾聽不見兩人的對話，卻能看到楚越臉上從沒對他展露過的笑容。

    看著兩人笑語盈盈，親密的靠在一起上樓，行走間甚至毫不避諱的當眾親吻側臉，程乾再也忍不下去了。

    再怎么告訴自己冷靜，程乾還是失控的沖出去拉住楚越：

    “阿越，介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