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br>
    見聞遲突然有些呆愣，景羽之又湊近了點兒，貼著人但沒碰到被劃傷的手臂，他左右轉著眼睛，虛聲道：“都有人在看了，大街上這么鬧，等會兒警察該來了?！?/br>
    聞遲微垂著眼眸，等到景羽之也抬頭跟他對視，才動了動唇開口：“你是擔心警察來，還是擔心我？”

    景羽之不懂聞遲的腦回路，疑惑道：“有什么區別嗎？不是，現在是聊這個的時候嗎？”

    聞遲掃了一眼蜷縮在地上動彈不能的人，又回頭沖景羽之執著道：“你說你擔心我?！?/br>
    景羽之無語：“我不擔心你?！?/br>
    “你都握我的手了，你就是擔心我?！甭勥t把交握的手舉到兩人中間，絲毫沒感覺到手臂還在流血的疼痛，“別嘴硬，你不說我就不走了?！?/br>
    “那你自己在這兒，等著警察帶你走吧?！本坝鹬鲃菀?。

    聞遲把剛走開半步的人拉回來：“你去哪兒？回家做好飯等著我嗎？不用，這兒的警察都認識我，我跟他們說一聲就沒事了，你快說?！?/br>
    景羽之沒想到聞遲居然跟警察也能扯上關系，他心有顧慮，抿了抿嘴開口，不想看著聞遲，便把視線落在了受傷的手臂上，顯得說出的話更像是發自內心的：“我擔心你，我們去醫院吧?！?/br>
    “你……”從聞遲的視角，景羽之這神情好似他再不走就要落淚了，“我就讓你說第一句，說這么多干嘛?！甭勥t拎起地上的袋子，對著景羽之抬了抬下巴，“走吧，回家?！?/br>
    景羽之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跟在聞遲后面看著被血染紅的衣服：“去趟醫院吧，我看你傷得還挺嚴重的?！?/br>
    “不用?！甭勥t在車前站定，轉頭對景羽之說，“鑰匙在我兜里，拿一下?！?/br>
    “哦?！本坝鹬咽稚爝M聞遲的褲子口袋，“還是去一下吧，我不會包扎?！?/br>
    聞遲笑了笑：“你想給我包扎嗎？”

    不想，包得不好又不知道會怎么賴他。

    景羽之沒回答，開了鎖，把東西都放進后座，拿著鑰匙去主駕：“我開車吧?！?/br>
    聞遲點頭拉開副駕的車門，坐了進去。

    一路無話，景羽之余光里看到聞遲在不停地擺弄著手機，不知道在忙什么，但他大概猜得到。

    景羽之拎了兩大袋子上了樓，到了門口放了一袋子在地上，低頭輸門鎖密碼。他突然聽到身后的低笑，有些莫名：“我覺得還是得帶你去醫院看看，你受傷的恐怕不是胳膊，是腦子?！?/br>
    聞遲推著景羽之進門。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景羽之的一個表情一個動作都會讓他覺得有意思，他帶著笑意說：“感覺你很熟練的樣子，跟回自己家一樣，你是不是以前偷偷來過？”

    “放什么屁，我這是第二次開你家門鎖?！本坝鹬褨|西放到桌子上，“藥箱在哪兒？”

    聞遲放下東西，邊朝里走邊說：“不用，你去做飯吧，我餓了?！?/br>
    景羽之沒答話，跟在聞遲后面到了上次沒進去的那間書房門口。

    放在門把手上的手頓了頓，聞遲轉過頭看著景羽之，景羽之也坦然地看向他。

    “你等我一下?！甭勥t推門進去，門半開著，景羽之站在門外打量著屋內的陳設，上次沒細看，老式的書桌和書柜都有比較明顯的修補痕跡，即使聞遲想搞個有年代感的書房，也不至于用舊家具吧。

    啪嗒。

    聞遲把門關上，把藥箱塞到景羽之手里，邊往客廳走邊脫上衣，景羽之甚至沒有來得及幫忙，聞遲就把衣服脫好了。

    他做到沙發上，掃了一眼自己的傷，朝景羽之伸出手：“酒精?！?/br>
    景羽之掏出酒精和酒精棉：“我幫你吧?！?/br>
    聞遲從景羽之手里拿過酒精就往傷口上潑，看得景羽之皺起眉頭不忍看，聞遲卻仿佛在給別人上藥一樣毫無感覺，潑完又朝景羽之伸手：“紗布?！?/br>
    景羽之覺得這下總歸要讓自己幫忙了吧?？伤麆側〕鰺o菌紗布就又被聞遲奪了去，一把按在傷口上，單手繞著紗布熟練地用繃帶纏住手臂，末了剛想低頭用嘴打個結，突然想起愣在一旁的景羽之，他抬起頭，把胳膊往景羽之面前湊了湊：“那你，幫我一下？”

    景羽之覺得這個忙他幫不幫意義確實不怎么大，聞遲說不用他幫不是在逞強，而是真的不需要。他看著聞遲滿臉冷漠毫無痛覺地處理自己的傷口，莫名有些心疼。

    也好奇，他到底經歷了什么，才會變成這樣。以及那間書房，還有……

    景羽之眼神落在聞遲的背上，這個角度看不完全，但還是能看到些許錯落的疤痕。

    聞遲垂眸看著景羽之，眼下陰影一片：“為什么不問我？”他看得出景羽之有很多疑問。

    景羽之系上結，語氣淡然：“你上次不也沒問我?！?/br>
    “你也不用記得那么清楚?！甭勥t笑了笑，他想知道什么，自然有比問景羽之知道得更多的法子，但景羽之想知道他的事，怕就只有從他嘴里說出來了，“你想問什么就問?！?/br>
    景羽之放下手，看向他：“我問什么都行？”

    聞遲點頭：“我看情況回答你?！?/br>
    景羽之羽睫輕垂，抿了抿嘴，啟唇道：“那個人……”

    聞遲挑了挑眉，知道他想問什么，但還是等著人把話說完。

    景羽之從肚子里挑了個最好問的問題：“他是誰？”

    聞遲勾了勾唇：“不認識?！?/br>
    景羽之蹙眉偏開臉，覺得自己被耍了。

    “我是真的沒見過。指使他的人是誰，我說了你也不認識?！甭勥t捏著景羽之的下巴迫使景羽之看著他，“你是想問我，那個人死了嗎，對不對？”

    景羽之瞳孔倏地放大，被離得極近的聞遲一覽無余盡收眼底。

    聞遲拇指摩擦著梨渦的位置，漫不經心道：“我要是說，他死了，你害怕嗎？”

    景羽之一時無言，只愣愣地看著他。

    聞遲收回手，笑了笑：“逗你的，我現在不殺人。你還想問什么？”

    景羽之還沒緩過神來，但他什么都不想問了。

    “嗯……我琢磨了一下，就這么讓你問我好像有點虧，要不這樣吧?！甭勥t又在想一些歪主意，“你問一個問題，我提一個要求?！?/br>
    這并沒有勾起景羽之想問的欲望，他看著聞遲沒有答話。

    “你放心，我提的要求都很簡單，保證你能做到?！甭勥t說。

    景羽之瞥了他一眼：“比如？”

    聞遲一本正經：“比如，讓你腰再塌一點，屁股再抬高一點，喘得再好聽一點?！?/br>
    景羽之內心翻了個白眼，還以為什么要求呢，原來就是滿足他的色欲！可悲！可恥！

    他起身把藥箱收好，放到茶幾柜里，拎著兩袋東西去廚房。

    聞遲還沒死心，拎著剩下的一袋跟在景羽之后面進了廚房，靠在料理臺上看著景羽之往冰箱里拾捯東西：“我不說，你想知道的就不會有人告訴你，再說了，你又不吃虧，怎么樣，問不問？”

    景羽之把雞魚rou蛋蔬菜瓜果一樣樣碼好，聞言掃了一眼料理臺上的袋子：“那袋是日用品，拿出去?！?/br>
    聞遲跟著看了一眼手邊的袋子：“哦?！?/br>
    景羽之蹲下來，繼續收拾東西，聞遲就站在一旁等著、看著，直到景羽之收拾完起身，他才抬腳伸手，將景羽之困在他與冰箱之間，視線逼近，壓迫地看著景羽之：“問不問?！?/br>
    景羽之不理解這種強買強賣，不對，他完全不理解聞遲這個人，但他現在也沒什么辦法，只能順著他：“行，那我問了?！?/br>
    他躊躇了片刻，問題沒問出來，倒是忍不住視線往下掃了一眼，無奈道：“你能不能先穿件衣服？”

    cao，他早就想說了，站在旁邊半天就算了，光著上半身是干嘛，顯擺自己身材有多好嗎？雖然確實很好，但讓他看見還湊他這么近是怎么個意思？這不就是！這不就是……

    想讓他摸嗎！

    聞遲拉著景羽之的手放到自己的腹肌上搓了搓：“想摸就摸，不用害羞?！?/br>
    景羽之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要點臉?！?/br>
    “你知道怎么感受最清晰吧?！甭勥t按著景羽之的腰貼上自己的腰腹，有意無意地蹭著，“你繼續問?！?/br>
    景羽之被抱著，下巴墊在了聞遲的肩窩上，垂眸便看到了那傷痕累累的后背，于是他開口道：“你的背……怎么那么多傷？”

    其實景羽之在給他系繃帶的時候聞遲就察覺了他的視線，所以他并不驚訝：“打架打的?！?/br>
    但讓他觸動的是，景羽之的下一個問題。

    “疼嗎？”

    聞遲眼眸一頓，問自己。

    疼嗎？

    說實話嗎？

    不疼，沒有感覺，甚至很多傷他都忘了是怎么來的。

    但此刻，景羽之問他，他很想說，疼。

    他在那一瞬間，想起了記憶里已經模糊了臉龐的mama。

    他想要跟mama撒個嬌，說自己疼，想要mama抱抱他，給他安慰，再告訴他以后不許調皮了。

    聞遲閉上眼，沉默片刻后睜開，他說：“不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