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龔俊沒必要戴耳機的，畢竟自從他上車后整個車廂里安靜得像死了一樣，所有人惴惴不安的在余光里偷偷觀察他平靜而自虐般一次次點開那個視頻看著，結束了又再重復，大氣都不敢出。

    “你們打車回吧，”龔俊突然出聲，把前座的助理嚇的哆嗦了一下，手機差點飛出去，“我開車去辦點事”

    龔俊語氣自然得好像只是準備去路邊買瓶水，幾個工作人員面面相覷了數秒，終于有個膽子大的問，“那...明天......？”

    “那個飯局不去也沒事，”龔俊看起來有點過于鎮定過于理智了，甚至還有閑心安撫民意，“大家放兩天假，放心，不會關機”

    目送助理們都瑟瑟發抖的鉆進出租車后，龔俊才把目光收回來，趴在方向盤上，點開手機角落里的隱蔽文件夾，由于是第一次使用有點生疏，龔俊花了十分鐘才驗證完畢，屏幕上的地圖出現一個小小紅點

    凌晨三點，是城市最安靜的時候，車很少，人也很少，但龔俊覺得這個時刻他最自在，最松快，他幾乎是毫無阻礙的來到這扇門前，一拳錘了上去

    敲擊聲在沉寂的半夜顯得震耳欲聾

    “開門，”他聽見門口的腳步聲，走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張哲瀚，”龔俊沒有給他逃避和猶豫的時間，又砸了起來，“開門！”

    “你發什么瘋，”張哲瀚掩開一條縫，走廊的燈打在他半張臉上，他警惕的掃了一眼外面

    幸好，只有龔俊

    “草，我沒讓你進來，”龔俊像個強盜一樣，張哲瀚甚至來不及抵抗，被推擠著按在墻上，門咔嚓反鎖

    “你有病啊，”張哲瀚力氣也不小，兩人掰著胳膊就扭打起來，他邊打邊罵，“神經病，滾出去”

    “對，我有病，”龔俊紅著眼氣喘吁吁，像頭被激怒的公牛，“你不知道嗎？我有病，我但凡正常一點...我也不至于來找你”

    張哲瀚有點怕了，龔俊看起來真的精神很不穩定，很嚇人，他低下頭，小聲的說，“你放開我，我們已經分手了”

    “對，分手，哈”

    龔俊點著頭，神經質地重復這兩個字眼，“分手，我們分手了”

    張哲瀚深呼吸，試圖鎮靜，“所以，麻煩你出去，我不清楚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但你這是私闖民宅”

    “哈哈哈哈哈哈私闖民宅，”龔俊笑得很大聲，很滲人，笑到最后他整個人都在抽搐，他用一種令人后背發毛的眼神盯著張哲瀚問，“那你要報警嗎”

    “報警啊，警察叔叔這里有個騙錢騙炮糾纏不清還試圖強jian我的變態”

    “哦，不止，我想想，還有，我還網暴你全家，封殺你的賬號，吸血，賣腐，構陷你迫害你囚禁你...”

    他越說越大聲，越來越激動，張哲瀚嚇得去捂他的嘴，他又開始笑，“趕緊的，報警啊，你不報是吧，我來，我來，我自首可以嗎？”

    他按著張哲瀚，從兜里掏出手機，撥號

    “你他媽瘋了”，張哲瀚掙扎著狠狠給了他一巴掌，手機飛到了客廳另一邊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你不就是想看我發??？看我像個傻子一樣團團轉，像個瘋子一樣歇斯底里”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像帶勾的刺，狠狠撕下一層血rou，痛的久了，非常惡毒的，龔俊竟然覺得這種凌遲般的自虐有一種特別的快感

    他盯著眼前人因為痛苦而不穩的呼吸，覺得非常暢快，對張哲瀚而言，最鋒利的刀，永遠是捅向龔俊的那把

    他們永遠會因為對方疼，因為愛對方勝過了自己，這個發現讓龔俊感到非?？鞓?，同時安全又滿足，他冷靜下來，溫柔而細密的吻像雨點落下

    “不就是魚死網破，同歸于盡嗎，這么簡單的事，至于這么麻煩，”龔俊的語氣寵溺得幾乎在哄，內容卻驚悚又詭異，“我就是過來和你死在一起的”

    “不要說了”

    “我要說，”他吻著張哲瀚臉上的淚痕，耳朵，脖子，鎖骨，手伸進睡衣里到處鉆，嘴上一直說著我愛你

    “不要這樣，”張哲瀚試圖推開他，今天晚上他本來就心力交瘁，無力交架，只能求他，“我不想要”

    “你走開...我不想要你...”

    “張哲瀚，”龔俊像人格分裂一樣，又從溫和狀態切換到六親不認，幾乎是對上眼神那瞬間張哲瀚就后悔了，或者說，從他開門把這個神經病放進來的時候，事情已經回不了頭了

    龔俊沒有表情的時候顯得特別冷，特別兇，“憑什么都是你說了算”

    他粗暴的拽著張哲瀚往里面拖，掐著他的后頸把他按在沙發上，兇狠的質問，“憑什么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不是...我...”這個姿勢連呼吸都格外費勁，張哲瀚感受到龔俊在用什么把他的手反剪在背后，但他只能像砧板上的魚rou，無效的扭動

    “你是為我好？”龔俊咬在他耳朵上，低低的笑，“哈哈哈哈哈...你是為我好？”

    “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嗎，”張哲瀚不想聽下去，徒勞的把臉轉向另一邊，龔俊如影隨形的跟上，“我每天閉上眼，都聽見你說再見...”

    “不要說了”

    “每次入睡前，都看到你的背影...”

    “不要說了！”張哲瀚掙扎著要逃走，龔俊像只大章魚一樣緊緊纏著他，鉆進睡衣里的手上下撫摸著敏感點，“寶寶，不要走，我還有很多話要說...你知道我做噩夢夢見了什么嗎...”

    你不是說不愛我嗎，不是分手嗎，那就把傷口都撕開，讓你看看都有多痛，這可都是你一刀一刀親自刻出來的，惡魔的低語像潮水一般淹沒了他，無論朝哪個方向，都逃不掉

    “我不想聽，我不要聽...啊”，指尖像靈活的蛇那樣探進去，久未使用的密處迎來了熟悉的訪客，快感不由分說的沖上大腦，張哲瀚像條被扒皮抽筋的魚，用力的彈起，又重重落下

    他們太了解彼此了，龔俊估計是世界上拿捏張哲瀚弱點最得心應手的人，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甚至閉著眼都能只用指尖就讓張哲瀚高潮，以前是討好，現在變成了懲罰

    “寶寶，你就不想我嗎，”龔俊在他的每一寸肌膚上啃咬，就像在進食什么美味的蛋糕，“可是我好想你啊，我每天都夢見你”

    他語氣間在撒嬌，行動上毫不客氣的把張哲瀚的睡褲扒了下來，揉搓著圓潤的臀部，香甜的留下一個個牙印

    張哲瀚很清楚接下來要發生什么，他抗拒的夾緊腿，“我不要這樣，放開，龔俊”

    “那誰來放過我??？”龔俊很輕的問，聲音像是地獄里吹來陰冷的風，緊接著是解皮帶扣的聲音

    “??！”張哲瀚的第一反應是震驚大于疼痛，活了三十年，他還沒想到過有被打屁股的一天，幾秒后，刺痛和發熱才密密麻麻的涌上來

    “你打我？”他難以置信的想要回頭，迎接他的是下一鞭

    “失聯”

    “分手”

    “搬家”

    每念一句，龔俊就抽一鞭，太過密集的鞭打讓感官變得酥麻，漂亮結實的屁股也被抽的發紅，皮帶痕一條條清晰可見，像個水靈的蜜桃

    龔俊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杰作，指尖靈巧的探了進去，覆身下去舔他臉上的淚，“哭什么呢，這有什么好哭的”

    從前龔俊總是對他愛護得過分，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床事上更是舍不得委屈他，哪怕是初次也沒讓張哲瀚疼皺一次眉頭，因此當下的疼痛也就顯得格外的劇烈，難以忍受

    平日里溫順的狗狗耗盡了耐心，露出了屬于狼的獠牙，

    兩人的身體用力的疊合在一起，沒有一絲縫隙，疼痛從開拓處蔓延到四肢百骸，那根熾熱的東西不像是性器，更像是某種可怕的刑具，就像中世紀人們會把神圣十字架插進罪犯的心臟，凈化他們的靈魂

    “啊......”屈辱，恐懼，又或許是疼痛，難以承受的情緒擊穿了張哲瀚最后的防線，他咬著龔俊的小臂，眼淚稀釋了傷口的血跡

    龔俊顯而易見的興奮了起來，他兇狠的頂撞著，上半身用力地和張哲瀚相擁，揪著頭發把他拽起來接吻

    這還是他們時隔半年的第一個吻，張哲瀚只嘗到了眼淚的苦味，下一秒又被按在沙發背上進出，頭無力的懸在沙發外，視線里只剩掉在地上那根皮帶搖搖晃晃

    “俊俊...”很難受，他想吐，倒掛的姿勢讓腦袋充血，又暈又麻，“俊俊”

    “我在，我在呢，”龔俊不知道又踩到哪條神經，收回滿身的刺，愛惜的把他抱在懷里，和他接很綿長的吻

    “手好痛，”張哲瀚服軟了，低下聲音求他，“幫我解開好不好”

    “不好，”龔俊像個固執的怪小孩，氣沖沖的數落他，“你不乖”

    “我還能跑到哪里去呢，”張哲瀚嘆了口氣，“真的”

    “你說，你再也不會離開我了”

    “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張哲瀚從善如流

    “你上次也是這么說的，”龔俊眼眶突然就紅了，緊接著哽咽，“你每次騙我之前都會嘆氣”

    張哲瀚愣了一秒，但沒等他反應，龔俊又用力的抱著他聳動起來

    “不要走，”他把臉緊緊貼在張哲瀚的頸窩，好像一個首次去幼兒園不愿和母親分離的小孩，把鼻尖深深埋在張哲瀚的氣息里，頑固又害怕的重復，“不要走”

    情欲不由分說的沖刷著身體，浸軟了手腳，淹沒了理智，張哲瀚悲哀的發現，他終究是沒有辦法逃離這個名為龔俊的漩渦，他也不想跑了，太痛了，龔俊的每一句不要走都把他捅個對穿，悲傷從傷口里涌出來，比起這些，半年里漫漫長夜的煎熬簡直不值一提

    “不走，俊俊，不走，”張哲瀚轉動手腕，他此刻很想想抱一下龔俊，拍拍他的背，親掉臉上的淚，如果他哭了的話

    龔俊今晚一直在笑，癲狂的，絕望的，溫柔的，令人心悸的，自嘲的，殘忍的，他幾乎是殘暴的把所有情緒傾瀉在怒火中，直到榨干張哲瀚最后一滴淚，但自己卻頑強的不肯哭，張哲瀚焦急的想，他一刻也等不了了，他要親親他的小狗

    “不走，不走了，”扣的不算緊，剛才的掙扎中也扯松了不少，就是磨破了一片皮，很痛，張哲瀚深吸了一口氣，額上青筋疼得突突跳，可算是重獲自由

    “嘶，”肩膀痛的像要斷了，但是張哲瀚顧不上了，急急忙忙去捧龔俊的臉，果不其然看到張連睫毛都濕到一簇簇的花臉

    “不哭了，俊俊不哭，”張哲瀚細細吻著每一寸淚痕，從前不知道，到頭來才發現，

    龔俊的眼淚，他是一滴都受不住

    整晚上龔俊都在不停的反復橫跳，聽到張哲瀚的抗拒暴戾得想同歸于盡，又在他痛呼時本能的心軟，他的情緒，每分每秒，都由張哲瀚牽動，又最終在他的擁抱下崩塌，露出里面那個蜷縮成一團的男孩

    “寶，”張哲瀚很認真的和他深吻，舌頭掃蕩在上顎，大腿張開，用力吞著那根東西

    “哲瀚，”龔俊吸了吸鼻子，性器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

    “去床上，太擠了”，張哲瀚環著他的脖子發號施令，同時夾緊了他的腰

    “嘶——”龔俊是一秒都等不下去，頂弄著往房里去，把高挺的鼻梁埋在張哲瀚的氣息里，牙齒剮蹭豐滿的乳rou，“你再說一次，寶寶，你再說一次”

    “我永遠...啊，”張哲瀚被一記猛烈的深頂沖得三魂沒了六魄，他絞緊四肢，像要把龔俊勒進他的血rou里融為一體，“我永遠都在，俊俊”

    …

    張哲瀚睡眠淺，自去年以來更是容易驚醒，

    咔噠，木地板上很輕的聲響

    他睜開眼，極速上升的心跳在黑暗中過了幾秒才漸漸平息，是龔俊

    房間很暗，天還沒亮，讓人懷疑龔俊在他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里根本沒休息過

    要走了嗎

    張哲瀚迷迷糊糊的想，他實在累到極點，困到極點，連思緒都漂浮在遙遠的空中

    就這么悄無聲息的離開，應該是不會再見了

    這個念頭讓他的心沉下去一塊，就像下樓梯時踏空，被慌亂和恐懼懾住了呼吸

    龔俊在背著他穿褲子，對他的醒來一無所知

    放他走吧，沒有我，他會有很光明的未來，好好的做一個演員，實現自己的夢想，不要再互相虧欠互相糾纏了

    只要閉上眼

    放過彼此

    閉上眼，就像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聽到

    就像過去半年的每一天那樣，張哲瀚安慰自己，會好的，錯誤的事情終究會回到正確的軌道上

    只是他不舍得

    張哲瀚放輕呼吸，貪心的注視著他的愛人，每一秒，都是屬于他的最后一眼

    龔俊很快扣到了最后一顆扣子，他飛快的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張哲瀚覺得有把刀捅進了他的胸膛

    “龔俊，”他無法控制自己，喉嚨里像是另一個人在發出聲音

    龔俊慌張的轉過身來

    “對不起，張老師，”他想靠近又很快停了下來，跪在床邊不敢抬頭，“對不起”

    “你為什么哭”

    龔俊不回答，但是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張哲瀚覺得這個世界簡直紊亂了，沒救了，他無論做什么，怎么做，龔俊都在因為他難過痛苦，究竟是為什么，為什么，他想要大喊，但是發不出聲音

    “真的，對不起”，龔俊的眼淚一滴滴砸在手背上，“我總是在...傷害你，對不起，”

    他們都一樣

    像兩顆仙人掌

    張哲瀚把他擁入懷里，愛與恨深深的刺進對方血rou，“沒事的，我愿意”

    “我愿意的”

    我甘之若飴

    …

    按理說這一覺不睡到中午都說不過去，張哲瀚聽到鈴聲的第一反應是把小雨這個不識時務的家伙打一頓，瞇著眼聽了一會才發現不是自己的手機

    懷里的人動了動，爬下床去客廳，一切很快就安靜下來

    “誰啊，”張哲瀚眼睛都不睜，張開手讓鉆回被窩的龔俊摟住，鼻尖在他喉結附近頂了頂

    “背單詞的鬧鐘”

    “哦，”張哲瀚悶悶的應著，張嘴舔了舔他動來動去的喉結

    “等，等下，”龔俊抓住他往褲子里去的手，“哲瀚，那個...能不能刪掉啊”

    “我就是我只是...”

    “什么什么東西”

    龔俊疑惑，“就那個...那個視頻”

    張哲瀚也一骨碌坐了起來，本來半瞇著的眼睛瞪得特別圓，“什么視頻”

    龔俊先是從震驚轉變成迷惑，馬上又快進到心虛還帶有一絲絲的慌亂

    昨晚摔地上的手機屏幕已經沒法打字了，張哲瀚為了斷網只留下一個老年機，里面離得最近的聯系人是...

    勤勤懇懇提著打包好的麻辣香鍋敲門的小雨還不知道命運將會對他開一個怎樣的玩笑

    “大家好，我是...”

    張哲瀚只聽了一秒就手疾眼快的把頁面切了回去，屋子里重新陷入死寂，龔俊覺得青崖山都沒這里恐怖

    “那...什么...魚豆腐涼了就不脆了...我好餓我就先...你們聊”

    小雨以過于靈活的身姿溜出了房間，龔俊顧不得還沒關的門，惴惴不安去拉張哲瀚的手，“老婆...”

    “滾，你抱著這個睡去吧，”張哲瀚把手機砸他身上，小雨及時的反手一甩把后面的劇情關在門后，保住了一雙狗眼。

    呸，臭情侶，沒有手機看下飯視頻的小雨吃飯都不香了，罵罵咧咧的把香鍋里的肥牛和rou丸子都夾走，收拾完又良心不安的在電飯鍋里煲了鍋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