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引誘
小護士嚇得渾身一抖,后知后覺地漲紅臉,她被吼懵了,囁嚅著小聲道歉,然后瑟瑟縮縮地退出去,順便還關上了門。查房護士一打岔,拉維爾稍微恢復了些理智,他這才發現自己和圖耶姿勢曖昧,整個人從頭燒到了尾。 圖耶離他很近,幾乎是臉貼臉,拉維爾想,他應該馬上和圖耶分開,找個安全的,封閉的空間,把自己關進去。然后靠意志力熬過長達兩個小時的情欲浪潮,像之前在小樓里一樣。 他可以做到,但他為什么一定要壓抑自己?淡淡的鐵銹味還縈繞在唇舌間,圖耶的嘴唇很薄,是軟熱的。但牙尖嘴利,咬人的時候一點也不留情,比罵人還兇,破皮的地方泛著疼,卻是另一種撩撥。 拉維爾有些不太明白這種近乎自虐的堅持有什么意義,或許是被圖耶的話動搖,他開始思考。雖然全程雞同鴨講,但圖耶有一句話沒有說錯,他不敢直面欲望。 他不愿屈服于藥物控制之下,可把一切歸結為藥物未免有些自欺欺人。除去原始獸性,拉維爾必須承認,他對圖耶早就不是當初的態度了,內心的渴望騙不了自己。古怪而陌生的掌控欲逐漸升起,他想掌控這條桀驁不馴的生命,他抑制不住地企圖將圖耶卷入漩渦中,一起沉淪。 這種想法是如此誘人,拉維爾清晰地感覺到身體變化,西裝褲束縛住勃起的性器,圖耶和他貼得那么緊,肯定已經發現了。拉維爾混亂地想著,他已經不太清醒了,藥物作用直接而猛烈地攫取走他的理智,取而代之的是屬于向導天性的部分。他開始索求,開始悄然蔓延出精神觸手嘗試捆綁他的結合伴侶。 本能支配了他的思維,欲望占據上風,他想脫掉圖耶的衣服,撫摸他guntang的皮膚,在他身上留下斑駁痕跡,然后,埋進他的體內,與他水rujiao融。這沒有什么不對的,哨兵和向導互為對方的半身,合而為一才算完整。 但圖耶是冷靜的,他現在并不想和拉維爾發生什么,沖動過后,野獸般的危機感在腦中警鈴大作。他意識到不妙,拉維爾不止是藥效發作,他還被誘發了結合熱,濃烈的柑橘奶糖味勾勾纏纏地溢滿鼻腔。 大病未愈的身體狀況暫且不允許他在拉維爾面前囂張,幾次三番作繭自縛夠圖耶學乖了。他動動手腳要翻身下床,那只扣在他腦后的手卻忽地用了點力。 拉維爾突然無法忍受圖耶的疏遠,馬上要失去的恐懼感令人驚慌失措,他失去過一次,那一刻仿佛從懸崖墜落,毫無防備地跌得粉身碎骨,太痛了,他害怕了。 圣所的教科書上說,向導敏感纖細,情感比常人更加脆弱。拉維爾一直和別的向導有些差別,他的頭腦中理性居多,習慣于排除情緒的影響,有時顯得冷漠無情,好像從來不會被外物動搖,更別說表現出脆弱的一面。 然而他并不是真的無堅不摧,把哨兵從黑洞中拉回來留下的混亂狀態很容易解脫,情感紊亂后遺癥也可以通過系統治療康復。但結合近乎斷裂導致的潛意識創傷,卻沒人教他怎么克服。向導應該解決自己的心理問題,他們是這方面的專家,但有些問題不存在解決方案。 許多哨兵死亡后,他們的向導都會因為無法忍受極端心理疼痛而崩潰或自殺,圖耶差點死掉,拉維爾遠遠沒有表面上那么平靜。他畏怯,又無法排解,只能把后怕壓在心底,當做無事發生。 這種壓抑的懼怕撞上結合熱催生出強烈的不安全感,拉維爾前所未有地渴求另一個靈魂,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圖耶被那樣輕的力道壓制了后續動作,當然不是因為體能上的差距,要說差距也是他比較強勢。他只是忽而愣住了,他撞進一片灰藍色中,那是黎明前染了月光的天幕,是霧靄中無風無浪的靜水,是他的眼睛。 天幕落了雨,靜水皺了面,被尖刺重重保護的玫瑰露出柔軟芬芳的內里,圖耶連呼吸都要停了。他何曾見過這樣的拉維爾,由內而外地散發著蠱惑人心的氣質,眼尾淚痣紅得妖艷,天使墮落成精怪,連惡魔也要臣服。 圖耶沉溺在那雙灰眼睛中,恰似初見一眼成癡,硝煙彌漫的戰場中,唯有他與他無聲對視,倏忽便成永恒。 圖耶著迷地盯著拉維爾,支撐身體的四肢沒了力氣,他沒有意識到有根精神觸手悄無聲息地沒入了他的腦域。拉維爾的能力不僅能救人性命,在某些時候也意外好用。那根裹挾著cao控者情欲的精神觸手找到他內心最深處關于拉維爾的曖昧印象,不聲不響地輻射、同化,讓圖耶產生了和拉維爾相同的感覺——渴求對方。 硝煙味,停滯的時間,全都是拉維爾利用感官誤導玩的把戲,他不動聲色地蒙蔽了圖耶的五感,為他編織出桃色陷阱,然后在坑底等著接住茫然下跳的獵物。他是個天才,無師自通地學會如何利用特殊能力達成所愿,他在誘惑圖耶,本能驅使他犯下故意的罪。 拉維爾無疑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此時此刻的所作所為和理智沒有半點關系,或者說,他正在滿足清醒時不可能付諸行動的妄念。 圖耶手軟腳軟地伏在拉維爾身上,原本因為種種負面情緒而沒什么反應的身體慢慢興奮起來。他還算頭腦清楚,但已經沒什么用了,他本來就是個忠實于欲望的感官動物,又在拉維爾的欺騙性誘導下忽略掉片刻之前的劍拔弩張,哪里還舍得脫身呢? 圖耶此刻只想成為拉維爾的共犯,就像吃下禁果的亞當夏娃,逐出伊甸園的懲罰也無法阻止他去追尋這極致歡愉。至于偶爾跳出來掃興的警惕感,誰又顧得上,這可是拉維爾,他不顧一切也要得到的人。 圖耶一步步走進陷阱,他低頭和拉維爾接吻,唇舌交纏互不相讓,火藥味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粘稠的橘子糖甜香。 病房門“咔噠”一聲落了鎖,灰鶴收回尖喙,赤紅眼睛斜斜掃過病床,繞了兩圈,然后興致缺缺地收回目光。它背對著兩人,一腳踩住在地上躥來躥去的黃綠色長條,活動了一下翅膀,曲腿矮身,用孵蛋的姿勢壓住阿佩普。 小蛇躁動地從層層羽毛下探出三角腦袋,信子不住吞吐,煙黛很是不耐煩,它彎下脖頸,嘴抵著頭頂鱗片把小蛇推了回去,末了還懲罰性地啄了它兩下。阿佩普縮了縮身子,終于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