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變性，好不好？”年甚單膝跪下，撲在魏無形兩腿之間，望著魏無形無情的眼睛，眼里無可救藥的癡已經到了極致，“一場手術而已，我馬上就可以做?！?/br>
    ……

    居然會是這樣的回應，魏無形眼底翻涌出不能承載的痛楚，聲音輕得幾不可聞，“你瘋了？”

    年甚慢慢地笑了，擠出嘴角的小梨渦，眼里流轉著癡迷與愛戀。

    ——是你，讓我的存在變得有意義。

    ——為了你，我才選擇活下去。

    “別不要我，求你了?！蹦晟醯难劢?，一顆淚珠溢出。

    魏無形再一次，飛速逃離。

    聽見關防盜門的聲音，一直呆在房間的傅如來開門走出來，看見年甚的淚滴在地板上，同情地搖了搖頭。他輕步走近，坐到魏無形剛才的位置上，把腿邊正在落淚的年甚的頭按到自己大腿上。

    “可憐的外星人啊……我借你一條腿，哭吧哭吧……”傅如來大大方方地摸年甚的頭，從頭頂一下一下地順到后頸。

    年甚趴在傅如來腿上，無聲落淚。

    ＊

    “愛情是什么味道的？”傅如來給年甚帶假發，好奇問道。

    “煙味?！蹦晟跸肫鹞簾o形嘴里越來越重，越來越不加掩飾的煙味，便這樣回答。

    他扭開口紅，往自己嘴上涂，一不小心涂到牙齒上，趕緊伸手去拿抽紙，動作太大，導致傅如來剛弄好的假發歪了，肩膀挨了傅如來一飛掌。

    “網上不都說愛情是甜的嗎？你什么味覺啊，煙味?！备等鐏硗虏蹥w吐槽，手里的活卻不馬虎，干得井井有條，用指腹沾一點淡紫眼影往年甚眼皮上抹，念道，“我也想有甜甜的愛情，帥氣的小哥哥快看到我，我經cao抗揉還易推倒?！?/br>
    聽傅如來這么一說，年甚認真想了想，“愛情也不全是甜的，應該酸甜苦辣咸，五種味道都有?！?/br>
    傅如來接話，“我也想有酸甜苦辣咸的愛情，威猛弟弟快看到我，我強大靈巧還愛洗澡?！?/br>
    ＊

    “愛情也太cao蛋了……我還是孤家寡人好了?！备等鐏砜茨晟蹩薜脗?，嘆一口氣，絮絮叨叨說，“我連眼淚都沒有，怎么體會心碎的感覺啊……”

    年甚哭得累了，上床休息。明明是白天，卻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夢里，惡魔甚不斷長大，猙獰的面孔逐漸固定化，變得沒有表情。與之前，天差地別。

    之前的惡魔甚像村口的非主流少年，沒什么能力，也就用氣勢嚇唬嚇唬人。而現在，長大到差點把天使甚擠出腦壁的惡魔甚，是一個全副武裝的機器人。

    半夜醒來，年甚仍記得這個夢，他看一看腦海里的惡魔甚，嚇一跳，真的變了，和夢里的形象差錯不多。

    怎么會這樣？這半年我沒做什么壞事??？他百思不得其解。

    身上有點癢，年甚扣一下喉嚨和鎖骨，手往下移去，手摸到心臟處一個硬塊時，陡然醒悟——難道是因為它。

    ——這顆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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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情補?。?/br>
    “你的意志力很堅定?！迸澷p道，“算是開了一個好頭。接下來的大學生活能讓他徹底離開你，這件事又多了幾分勝算?！?/br>
    魏無形和女生聊了很久，年甚手中的可樂換了一杯又一杯。

    “買單?！迸蚍諉T招手，魏無形很有紳士風度搶了單。兩人起身往外走。

    年甚坐得直挺挺的，目不斜視，把喝已經空了杯子放到嘴邊，做飲用狀。

    因為臉基尼的原因，女生轉頭看了一眼年甚，魏無形無意朝著女生目光所視的方向看過去。

    六月的上海，室外溫度已經高達三十攝氏度。年甚是整個咖啡廳唯二穿長袖的人，還有一個是正在吃奶的襁褓中的孩子。

    那雙眼睛！

    魏無形認出了年甚，不止因為熟悉的金邊細框眼鏡，還因為那件與眾不同的長袖。

    趁年甚沒看到自己，魏無形在沒被發現之前收回目光，泰然自若地往前走去。

    再過幾天就高考了，考完隨便找個理由躲兩個月，進入大學，魏無形就能徹底離開年甚了，離開——同性戀這個身份。

    魏無形抱語文試卷去教師辦公室的時候偷看了年甚不給他看的志愿表，第一志愿填的是哈佛商學院，第二志愿是斯坦福商學院。

    魏無形知道年甚一定考得上，而且有錢出國。所以高考結束，兩人注定會分開。既然這樣，他認為，那就沒必要撕破臉皮，只靜靜地等待時間流逝便可。

    眼角余光看到兩人走遠，年甚放下杯子，取了臉基尼，喊買單，服務員走來的途中，他猶豫要不要再跟上去。

    隔壁桌一對小情侶，女生因為男生志愿填的大學與自己的不同而哭哭啼啼地鬧分手。

    吃瓜子的看客一語中的，“高中畢業都得分，大學遇到的更好更乖?！?/br>
    年甚聽到，想起自己看到魏無形的志愿表之后的心情——難過，煩惱，發狂，失落。

    冷靜下來，他拿起筆，在自己空白的志愿表上隨便填了兩所外國的名校。

    年甚先前不填志愿的原因是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讀大學了，周嵐迪苦苦支撐著的風雨飄搖的商業帝國需要他，已經到了每天打電話催他回北京的地步。

    結了賬，打一個碳酸可樂味的嗝，年甚準備跟上去，褲兜里的手機響了，看是周嵐迪的號碼，他平常地接起，“喂，媽，你再等等我，我現在還不想回北京?！?/br>
    過了幾秒，周嵐迪低沉地聲音傳出，“回來吧，你外公昨天去世了?！?/br>
    年甚坐飛機回北京，靈堂都已經布置好了，給周飛天獻花后，周飛天生前的貼身保姆找到他，自我介紹叫富樓那。

    富樓那直奔主題，“你外公在世的時候，一直是存放佛珠的rou身，現在他不在了，你是這個任務最合適的人選?！彼贸鲆活w直徑八毫米的墨色珠子，舉在年甚眼前，展示給他看，“破開你的血rou，把它放在你心臟處的皮rou下，用你的氣息供養它?！?/br>
    年甚覺得富樓那有妄想癥，或者壓根就是個神經病，他沒有搭話，微微苦笑一下，算是對長輩的禮貌，錯身而過，往靈堂方向走去。

    佛族弟子除了壽命比普通人更長以外，沒有任何法力。富樓那只是一名普通的佛族弟子，要想讓年甚聽話成為佛珠的供養者，除了用錢收買巫師幫忙辦事之外，他想不出第二個辦法。

    富樓那順利找到了臭名昭著的巫族長老花維奇，花維奇表示，只要錢到位，一切好說，他的口頭禪是——天地下，沒有我花維奇辦不到的事。

    錢打到賬上，一張聽話符，花維奇讓年甚知曉并接受了富樓那的要求。

    聽話符過了時效，年甚恢復清醒，看著心臟處的紗布，憂問道，“這個植入進身體，對我有什么影響嗎？”

    富樓那向年甚保證，說什么影響也不會有。

    年甚半信半疑，馬上又被花維奇貼了一張聽命符，這是花維奇為了多賺富樓那的錢想出來的招數，先賣一張短暫效用的聽話符，再賣一張包含聽話符功效在內，讓被貼符者永久順從的聽命符。

    花維奇簡直是商業鬼才，當一個巫師，真的屈才。

    聽命符在年甚身上化掉后，富樓那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一張符錢，他也不打算追究，算是門票錢了，參觀了一下只要提起名字，就會被臭罵的巫族長老花維奇到底有多“不要臉”。

    年甚被聽命符控制，此生都要順從富樓那。富樓那當既提出第一個要求，“我在北京還有一點事，等我辦完事，去上海和你一起住，好保護你?！?/br>
    “好?！甭犆屇晟醪荒芫芙^。

    周嵐迪暴瘦二十斤，憔悴不少。自從有了一二六的配方，賭場和嗨七源源不斷地進賬，卻總被查。生產嗨七的廠家，三五天被查封一家，最后逐漸到還沒開始生產，只是材料到了，就被警察查封的地步。

    周嵐迪只能讓年書不停地尋找新的工廠制作嗨七，她還沒弄清楚工廠不斷被查封是怎么回事，更大的麻煩事來了——一直躲在緬甸的年兆豐回來了。

    周嵐迪清晨回家準備睡覺，看見年兆豐出現在北京別墅的客廳里，坐在沙發上，脊背筆直，依舊保有軍/人的風姿。

    這種重逢太過意外，周嵐迪沒勇氣面對，心亂如麻地抬手把垂到眼前的頭發往耳后撥，撥了幾次，頭發都被弄亂了。

    “我……”年兆豐被周嵐迪緊張的動作弄得心慌，“我活不了多久了，回來就是想看看你和阿甚?！?/br>
    “你怎么了？”周嵐迪看向年兆豐，眼里多了份茫然。

    年兆豐回應著周嵐迪少見的溫柔眼神，聲音很輕，但一字一句說得十分清晰，“我的黨，要我以死謝罪?！?/br>
    ＊

    周嵐迪讓年甚留在北京，說不用回上海參加高考了，但年甚執意要走，她攔不住，也就算了，臨走前安排年兆豐和年甚見了一面。

    兩父子一年不見，有些生疏，年甚喊了一聲“爸”，找到一句合適的開場白，“你還好吧?！?/br>
    “不好?！蹦暾棕S看著比自己個頭還高一些的年甚，欣慰道，“一年不見，你又長高了，比爸爸高了?！?/br>
    “你這么回來，不怕被抓嗎？”年甚問出了自己的擔憂。

    “不怕。我決定面對自己犯下的錯誤了?！蹦暾棕S推心置腹，“為了你mama，我做了太多太多的錯事，躲去緬甸這一年，我才切身的體會到毒品的危害有多大?！?/br>
    “毒品？”年甚腦里打出一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