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甚恍了一陣神再看手機，匡醫生已經回了信息。

    —小年啊，你居然主動給我發信息，我還以為我看錯了，bo起后she精了嗎？

    —沒有。

    —那就不一定痊愈了，你說說過程，我判斷一下。

    —一個人無意中碰到，就這樣了。

    —當初你受的刀傷的確傷到生zhi器周圍的神經了，神經這東西很嬌貴，一旦損傷，恢復就比較困難。神經的正?；謴推谑侨齻€月到半年，對于你這種已經損傷了四年之久的情況來說，幾乎沒有恢復的可能，但你居然出現了好轉的跡象。你能自主控制這種生理現象嗎？

    —好像不能。

    匡醫生很久沒有回信息，年甚盯著手機屏幕發呆。

    過了十分鐘左右，匡醫生回了信息。

    —剛才來了個病人，你不能自主控制這種現象，那任何人都能讓你產生這種反應嗎？

    年甚正在打字，匡醫生很快又發了一條過來。

    —喔，我忘了，你mama說你不太喜歡接觸人，那這次可真是太意外了。

    年甚把剛才打的字退掉，重新打了一行字發了過去。

    —你們神經科真的很閑。

    他的言外之意是，你們神經科真的很閑，主治醫師還有功夫和病人家屬聊病人的私生活。

    —是啊，現在的神經病比以前少了好多。

    年甚腦袋發漲，他不明白自己怎么會和一個中年女人在手機上進行這么無聊的對話。

    —早知道我當初就選婦產科了，現在人人都生二胎，婦產科的醫生每天忙得起火，我這里半天來一個病人，業績也上不去，兒子馬上就要結婚了，房子還沒買呢。

    年甚左手捏著手機，右手五根手指來回摳著長椅上光滑的表面，指甲和金屬接觸，發出細微的摩擦聲，他感覺自己對中年女人話嘮這種屬性的忍耐力即將到達上線。

    —既然你還不能自主控制這種生理反應，那么，這個人對你的病情很重要。

    年甚緩了緩，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我的病沒好就算了。

    點擊發送，關掉手機，年甚配了一幅新眼鏡坐飛機回北京，在研究室待到凌晨才回家，用指紋解別墅門鎖時，打了個哈欠。

    “周嵐迪聽見門開的聲音，放下手機，起身迎了上去，“兒子，你回來了?！?/br>
    “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睡?！蹦晟鯎Q上拖鞋，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

    “我在等你，發生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給媽說?！敝軑沟现共蛔∶佳壑g的笑意。

    “發生什么大事了？”年甚把眼鏡戴上，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向沙發。

    “你是不是沒看手機，匡姐都給我說了，說你的病情有好轉的跡象?！敝軑沟细谀晟跎磉?，滿臉興奮。

    年甚在沙發上坐下，拿出手機看了看，匡醫生發來了幾十條信息，他快速地滑動了一下，全是毫無重點的內容。瞟到有mama的字樣，猜測匡醫生把事情告訴了周嵐迪。

    “匡醫生怎么說？”年甚把手機扔到一邊。

    “匡姐說這個女人，能讓你產生xing沖動，從而刺激神經，進行自我修復?！敝軑沟峡匆娔晟踉谛?，“兒子，你也開心吧，你對你的病多用點心，早就好了，還用得著等到今天?！?/br>
    “嗯?！蹦晟跻粫r沒憋住笑，“你繼續說?！?/br>
    “多和她接觸，直到你能……”周嵐迪慈愛地注視著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有些事情媽不明說，你也能懂吧，這是匡醫生對你的病情提出的建議?！?/br>
    “怎么接觸？”年甚說完瞇著眼睛，仰頭倒在沙發靠背上，準備好洗耳恭聽。

    周嵐迪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墻上掛著古董鐘，秒針一頓一頓地移動著。她臉上的笑意隨著轉動的秒針，逐漸消失殆盡。

    偌大的客廳里充斥著過分安靜的空氣。

    客廳頂上的中央空調無聲地工作著，出風口往外冒著濕潤而涼爽的冷風，天花板一盞孔燈發出的光照向全景落地窗，楠木家具內嵌的純金元寶暈出一團耀眼的金黃，沙發對面一尊一米多高的觀音像和門口的佛像都靜靜的。

    這個家的一切，都在等待著誰來打破這份寂靜。

    “第一，我不會和他接觸，第二，我找不到他，第三，他是男的?！蹦晟跗届o又麻利的說完，抓起手機起身往房間走。

    “兒子?！敝軑沟掀坡暫傲顺鰜?。

    年甚心口一頓，停下了腳步，他很清楚周嵐迪有多疼愛他，有多在乎他的病。

    “你就這么不在乎你的病嗎？”周嵐迪的聲音很輕，“錯過這次機會，可能永遠都沒有辦法改變了?！鼻耙痪湓掃€很平靜，后一句話就拿出了對待外人一貫的狠辣作風，“我不能強迫你做什么，但斷了研究室的錢，我還是能做到的?！?/br>
    年甚唯一的軟肋輕易地被周嵐迪抓住。他轉過身，看向周嵐迪，“我真的找不到他?！?/br>
    “只要我想找?！敝軑沟险f，“沒有我找不到的人?！?/br>
    “媽，他是男的?！蹦晟跄贸鲎詈笠桓让静?。

    “匡姐沒說是男是女，我以為……”話鋒一轉，周嵐迪說，“你同意了？”

    年甚心里感嘆，真不愧是他的母親，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女人，“我考慮一下吧?！彼f完邁步往房間走。

    “現在、馬上、立刻、回答我?！甭牫鲈捓锏耐泼?，周嵐迪態度堅決，她吃定年甚會同意。

    年甚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答，但有一點很確定，研究室的錢絕對不能斷。

    “我同意?！?/br>
    伴著這聲毫無感情，完全是妥協的回答，周嵐迪在年甚手上拿到了有對方個人信息的就診卡編碼。找人調查，查到對方是生活在上海的魏無形。

    很巧，下學期兩人都升入高三。在同一個班級里讀高三，周嵐迪認為這是“接觸”的最佳方案。

    ＊

    “劉靜，找幾個人去一樓把軍訓的服裝拿上來發給大家，發完今天就放學了。明天開始的軍訓每個人都不準請假，這是個鍛煉身體的好機會?！睏罾蠋熣f。

    聽見不準請假四個字，教室里異口同聲地發出一陣哀嚎。

    “魏無形，年甚，你們兩人留下，把教室打掃了?！睏罾蠋熯@次沒有給他們兩人反駁的機會，說完立刻轉身走出了教室。

    楊老師一走，教室里又恢復到開始的狀態，大家吵鬧著，聊著關于明天軍訓的話題。

    魏無形前桌的劉靜，起身喊了幾個人去領軍訓服裝。

    武空隱隱發覺自己的肚子有點不對勁，他看一眼班上正嬉鬧的同學，對魏無形說，“老楊今天吃錯藥了吧，班上這么多人，偏偏點名要你掃教室，你不會是得罪他了吧?！?/br>
    “不知道啊，我一直勤勞勇敢又善良，沒得罪他啊?！蔽簾o形模仿武空說話的語氣，完美復制剛才他問武空時，武空的回答。

    “小形子，你模仿得再像，也不是朕。唐三藏曾經說過，有人模仿我的臉，有人模仿我的面，模仿再像，也不是統一老壇?！蔽淇照f完就爆笑。

    魏無形被武空的即興發揮逗得捧著肚子哈哈大笑。

    兩人都笑到抖肩。

    魏無形看著武空仰頭大笑的樣子，覺得這個朋友真沒白交，有了他這個開心果，學校里的日子好像不那么難熬了。一瞬間把那些源源不斷塞進桌斗里的情書拋到腦后。

    劉靜把軍訓服裝拿進教室，幾人分發。

    “等會兒我幫你掃吧，這么大的教室，兩個人怎么夠，掃完我就回寢室補覺了?！蔽淇瞻涯玫降能娪柗b放進桌斗里，肚子依然不適，喉嚨里冒了個嗝出來。

    “小形子，謝主隆恩?！蔽簾o形雙手抱拳，擺一個大臣謝恩的姿勢。把軍訓服裝放進書包里。

    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三人拿起掃把掃地。武空掃教室中間，魏無形掃挨著后門墻邊的幾排，年甚掃教室的另外一邊。

    武空的肚子越來越難受，但還是堅持掃了一大半，他突然直起身，愁著臉對魏無形說，“我肚子好痛，我去上廁所了?！睊甙岩蝗?，往外跑。

    “你怎么了？”魏無形直起身問了一句。

    “朕被過期面包害了，”武空留下一個向外狂奔的殘影。

    “哎……”魏無形彎下腰繼續掃地。

    察覺到這個空間里只有他和魏無形兩個人后，年甚微微擰眉，唇角泛起一絲不安的弧度。他埋頭掃著自己的部分，從最后一排掃到第一排。

    掃完后，年甚把第一排沒靠齊的兩個課桌挪了挪，靠整齊后他抬眼想看魏無形掃完了沒，卻看到一個如夢似幻，卻又格外真實的畫面。

    在他的視角里……

    男孩慵懶地倚著后門邊的墻，窗外刺眼的陽光斜斜地鋪在男孩肩膀以下，被汗水浸濕的白色短袖緊緊貼在胸腹上，勾勒出只屬于高中校園的未脫稚氣的線條。

    不同于第一次見時頭發長及下顎的妖冶魅惑，留著寸頭的男孩陽光俊朗，帶著幾分痞氣。

    男孩偏著頭，額間冒出點點汗珠，看向窗外的雙眸深遠迷離。鼻梁小巧又挺，豐滿上翹的嘴唇劃出一道孤傲的弧度，耳廓連接下巴的線條清晰流暢。

    大拇指和食指將正在燃燒的煙送到嘴邊，雙唇微抿，嘬住細細的煙頭。雙眼微瞇，口中緩緩吐出一陣煙霧。虛虛實實的白煙將男孩的臉襯得愈發誘人。

    額間的汗珠漸漸凝成一股，順著男孩白凈的臉頰向下滑去。

    “啪嗒?！蹦晟醵锞尤换厥幹怪榈袈湓诘厣系穆曇?。

    他瞳仁上映出一幅水龍頭蘊著一團水，盈盈滿滿正欲往下滴的畫面。

    水。

    水！

    水?。?！

    察覺到身體有些不對，年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頭皮發麻，眼睛不自覺的張大，臉部肌rou繃得緊緊的。

    頓然收回落在男孩臉上的視線，目光緩緩朝自己的下身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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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情補?。?/br>
    —匡醫生，剛才我bo起了，我的神經病痊愈了嗎？

    發完信息，年甚側過頭看向窗戶。

    那個窗戶邊，男孩無意間的一個舉動，專家也束手無策的病，就這么好了？這一切，會不會太輕松了？

    年甚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他突然爆發出一種強烈的預感，絕對不可能這么簡單。急切地往四周張望，并沒有找到男孩的身影。

    年甚后悔剛才沒有留下男孩的聯系方式，心急地想，這下要怎么樣才能再找到他。

    閉上眼睛，年甚努力的回想著男孩的一切，他的眼睛，他的臉，那些只屬于他的特征。

    842660521。

    對數字很敏感的他記起了這串數字。

    男孩為了測試他的眼睛，拿著就診卡的手在他的眼前晃動了好幾個來回。

    這串數字，是男孩手中上海中心醫院就診卡上的編碼，記錄著男孩的個人信息。

    年甚睜開眼睛，看向手機，匡醫生已經回了信息。

    —小年啊，你居然主動給我發信息，我還以為我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