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朱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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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危泠的認知中,一切都事物都很模糊。 在他年幼而孤獨的世界里,門和窗是他難得有清晰概念的兩樣事物。 伏鐘會自門中歸來,也會從門離開。這是程危泠所感知的門,只和一人有關。 而窗不一樣。 窗內意味著安全,因為陽光會灼痛他的皮膚。 窗外則是他所好奇的世界,傍晚時分的時候趴在窗臺上,便能看見樓下有一些和他年紀相仿的孩子在草坪上嬉鬧。 孩子們吵鬧的話語程危泠大多都聽不懂,但他卻感到羨慕。 要是我也能像他們這樣自由自在地出去玩就好了。 程危泠看得入神,小手忍不住探出了窗外,待劇烈的疼痛讓他回國神來時,他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伏鐘的叮囑來。 黃昏時的日光雖然微弱,但仍然能對他造成不小的傷害。 手背嫩白的皮膚裂開一道道深紅的傷口,程危泠委委屈屈地把手縮回來,從窗臺上跳下來,回到昏暗的屋內。 程危泠在衛生間搭了一個凳子,踩在上面擰開了水龍頭,將受傷的手放到冰涼的水流下面。 伏鐘對他很好,所以他不想讓伏鐘擔心。之前好幾次不小心受傷,他也是這樣處理的。 他的傷口總是愈合得很快,過不了多久便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只是這次有些奇怪。 程危泠把手放在水龍頭下沖了許久,傷口依然沒有愈合的跡象,水順著手指流下,染上絲絲縷縷的淡紅色。 隨著血液的逐漸流失,他開始感到有些腦袋發沉。 “砰?!?/br> 前廳傳來開門又關上的聲音,程危泠以為是伏鐘回來了,情急之下關了水龍頭,抓起一邊的衛生紙直接按在手背上便跳下凳子離開衛生間,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間,爬上床假裝睡覺。 程危泠把被子蒙在頭上,又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熟悉的腳步聲響起,廚房也靜悄悄的,什么聲音也沒有。 一般伏鐘在傍晚回來總會先去廚房忙碌,即使少數幾次買了飯回來,也會先把程危泠叫去洗手。 手背上的傷口一直在滲血,不一會兒變把草草蓋在上面的衛生紙浸透了,程危泠擔心血把床單弄臟,于是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扒下來,探出頭伸手去夠床頭柜上的紙巾。 “咚咚?!?/br> 這次是臥室門外響起敲門的聲音,程危泠飛快地抓了一張紙,縮回被窩重新按住傷口。 是伏鐘在敲門嗎? 敲門聲只有一陣,并沒有后續。 程危泠又等了幾分鐘,外面仍是一片靜悄悄。 他的手背很痛,但是因為怕伏鐘發現會擔心,仍是咬牙繼續忍著。 再忍一會兒吧,傷口也許就快愈合了。 在被窩里昏睡過去的程危泠不知道,在他忙亂之中,之前染血的紙團已經落到床下的地板上。 而緊閉的臥室門外側,已經被密密麻麻的黑色發絲覆蓋得滿滿當當。 一兩縷黑色的長發,順著門下方的縫隙,正緩慢地游移向臥室。 “我mama來接我啦,老師再見!” 小女孩背著書包向等候在校門口的女人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回頭沖伏鐘揮手。 總算是送走最后一個學生,伏鐘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發現已經快晚上7點了。這時候再買菜做飯應該來不及了,還是在外面買個飯對付對付吧。 這樣想著,伏鐘回身朝辦公室走去,順手撥通了家里的電話。 雖然程危泠從小大半時間都獨自待在家,但伏鐘很少這么晚回去,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先打個電話回去。 一連撥了好幾個電話也沒人接,伏鐘皺起眉,從衣兜里抽出一張符紙一甩,黃色的紙張霎時燃起,伏鐘的身影頓時消散在原地。 凌亂的發絲散落一地,凌亂的血跡噴濺在天花板上,將整個房間映襯得如同兇案現場。 這便是落在從虛空中踏進家門的伏鐘眼中的景象。 來不及細想,伏鐘快步朝程危泠所在的房間走去。 青色的銳羽從伏鐘手上彈出,輕松劈開仍被長發包裹的房門,臥室內幼小的孩童正跪伏在被血染紅的床上,呈現出野獸的姿態。 程危泠的眼際呈現不祥的青黑色,昭示著他真實身份的血瞳獠牙顯露無疑。而發絲最為繁復的地方,倒伏著一個支離破碎的女人。 伏鐘眼尖,一眼認出這是樓上住戶家的女人。 這個女人已經過世,想必今日是頭七回魂,想要回到自己家時,卻被樓下的程危泠吸引。 在把程危泠帶回家的時候,伏鐘曾想過要用正咒將整個房子都封鎖起來,但后來因為程危泠并沒有做出私自跑出去的行為,再者這樣的符咒多少會對身為邪物的程危泠有些傷害,伏鐘便放棄了這個做法。 只是沒想到,程危泠沒有跑出去傷人,反而被找上門來的東西盯上。 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大意將程危泠置于危險之中。 指尖燃起明亮的真火,程危泠很快將房子內的女鬼和殘留的黑發燒了個干凈。 他走到床邊,想要如往常那般把程危泠抱起來,誰知剛探出手,床上的程危泠便猛地撲了上來,照著伏鐘的手腕便是狠狠一口。 狹長的獠牙瞬間穿透了伏鐘的腕骨,伏鐘一時詫異沒有反抗,被程危泠拖拽著倒在了床上。 浸了血的床單有一股潮濕的冰冷感,比起腕間的疼痛來,更讓他難以忍受。 然而沒等伏鐘坐起來,程危泠已經放開他的手腕,手腳并用地爬上來坐在伏鐘的腹部。 獠牙從被生生撕裂的腕骨間抽離而出,劇烈的疼痛讓伏鐘眼前一黑,但這次劇痛沒有減緩他反應的速度。 在程危泠的獠牙貼上他頸部動脈的瞬間,伏鐘另一只手已經按上程危泠的后頸,只輕輕一按,程危泠便失去意識倒在了他的懷著。 伏鐘將程危泠從頭到腳檢查了一番,在他手上發現了已經開裂很嚴重的灼傷。想必正是這傷處引來了本該歸家的陰魂。 手腕處的血還沒有止住,伏鐘干脆捏著程危泠的下頜使他張開嘴,將溫熱的血液灌入他的口中。 神鳥的血液有著很好的療傷效果,沒過多久,程危泠手背上的灼傷便全部愈合了。 額頭上溫熱的手喚醒了睡眠中的程危泠,他下意識地蹭了蹭,睜開眼時才發現自己并沒有睡在自己的房間,伏鐘正坐在他床畔的椅子上,正平靜地注視著他。 程危泠有些心虛地偷偷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背皮膚光滑一片,發現并沒有任何痕跡,總算松了口氣。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竹葉的淡香,是程危泠很熟悉的味道,每當他被伏鐘抱在懷里時,便會被這股淡雅的氣息籠罩。 之前經歷的種種,讓程危泠下意識地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哥哥,我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夢啊……” 程危泠癟了癟嘴,拉住伏鐘的手便開始一貫黏黏糊糊的撒嬌。 只是他這一動,便覺察到伏鐘的右手驀地一抖。低頭看去,發現伏鐘的手腕纏了好幾層白色的繃帶,隱約的血的甜香從層層繃帶下透出,程危泠強迫自己移開目光,偷偷咽了口唾沫。 ——真的好香。 “只是個夢而已。危泠總會長大,長大了就不會再怕了?!?/br> 伏鐘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程危泠的頭發,安慰道。小朋友一貫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漾著水霧,看上去可憐極了。 “哥哥不會責怪你,但是危泠可不可以告訴我,手上的傷是怎么來的?!?/br> 程危泠攏起手來,有些糾結地用左手揉搓著右手手背,“我、我看樓下的小朋友玩,看入神了,沒注意陽光照到了手上……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會了……” 小小的孩子縮在被子里,細聲細氣地道歉,聽得伏鐘心底一軟。 “危泠沒有錯,是哥哥考慮不周。告訴哥哥,你想出去和他們一起玩嗎?”伏鐘把小朋友從被窩里抱出來,放到自己腿上,問道,“還有像其他小朋友一樣,去上學,去交朋友,去看外面不一樣的世界?” “不想!” “真的嗎?” “……一點點,有一點點想的……” “好,我知道了?!?/br> 伏鐘拍拍程危泠的手,把他抱在懷里,起身向書房走去。 書房溫暖的橘色燈光進一步安撫了程危泠的不安,伏鐘將他放在座椅上坐好,程危泠這才注意到面前的書桌上發了一方硯臺。 硯臺中的朱墨光華流轉,散發著那股讓他難以忍耐的甜香。 “閉上眼睛?!?/br> 伏鐘捻起細長的勾線筆,蘸上朱墨,對程危泠說道。 程危泠聽話地閉上眼睛,下一刻,只感覺眉心一涼。 仿佛有一片輕盈的羽毛,溫柔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