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許謹詳細地問過岳燃那通電話內容，甚至連會面的時間地點也要岳燃一一報出后，又問起常襄的事來，此前楊佳文已經跟他匯報過了，如今再聽岳燃大致說了一遍，微微點頭：“佳文已經問過我的意見了，到時候再有什么變化你們商量著辦，我估計這事，翻不起什么風浪，對方就是要錢?！?/br>
    “錢……”岳燃點頭，看來今年他準保是走破財消災的運勢了，只希望真能花了錢消災，他輕嘆了口氣，朝許謹道，“老天把你推到我面前來，似乎就是為了替我處理雜務的？”

    許謹觀察著岳燃：“怎么了？好像有點沮喪？”

    “是啊?？傆X得……仿佛都是你在幫我，可我卻什么都沒為你做，好像也為你做不了什么事?！痹廊疾⒉谎陲椬约旱幕倚膯蕷?，他態度認真地向許謹道，“我擔心這樣下去，你會明顯吃虧?！?/br>
    許謹面露愕然之色，他看出岳燃不是在開玩笑，頭一低，喉間發出一陣悶響，岳燃看他肩頭微顫，仔細一瞅，屏幕里的家伙在偷笑，而且偷得光明正大。

    岳燃有些尷尬，輕輕拍了下書桌：“別這樣！我真不喜歡這種感覺?！?/br>
    細細考慮起來，許謹無論在哪一方面，似乎都比自己要高上那么一截，岳燃想，家庭不用說了，許家的父母他有一面之緣，毫無疑問開明和善，不大可能發生許謹和家庭沖突需要他支持的劇情；許謹的職業他插不上手，隔行如隔山，何況是那么專業的領域，至于錢，他個人的積蓄真不算多，這二層小樓是常襄的，他只是寄居，日后等常襄成家生娃，他肯定不能再賴著不走。

    更不要說就性格方面，岳燃思忖，他遠不如許謹的冷靜、多謀，而且許謹還有一手錦上添花的絕佳廚藝

    思前想后，岳燃油然而生一種無力感，他不希望兩個人的感情中許謹付出的更多，甚至多到失衡的地步。

    那段與年長者數年的折磨讓岳燃深深地明白，情人之間一方對另一方若只是單方面寵而并不期望得到回報，往往意味著那主動的一方可以隨時隨地地結束這段關系，抽身離去，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許謹端詳著情人臉上飽受困擾的表情，笑道：“誰說你不能為我做什么？你忘了，我跟你說過，我是你的書迷?！?/br>
    “嗯？然后呢？”

    “為我寫一本吧。寫給我的，就寫你第一本書里，那個少年和少女成人之后的故事?！痹S謹道，“我想知道他們后來的故事，你讓他們長大吧，好嗎？”

    這個要求令岳燃有些措手不及，那少年和少女事實上是心理陰晦時自然而然出現在文字里的形象，他們是超越于血緣的同胞，相愛而無法以世俗的情感定義，敏感倔強，孤傲多情，在人來人往的塵世中相依為命地飄蕩。

    那其實就是他。

    岳燃相信許謹是清楚的，他凝視著許謹，鄭重地點了點頭。

    許謹又笑了，溫和地道：“記得出版的話，扉頁題詞上要寫明是贈給我，我要拿去炫耀的?！?/br>
    “好。我給你寫?！痹廊忌钗跉?。

    他見許謹滿意地露出笑容后身不由己地打了個呵欠，頓時心生愧疚：“好了，你快去休息吧，你那邊很晚了吧?！?/br>
    許謹沒有反對，囑咐了岳燃幾句，掛斷視頻。

    岳燃從書桌前起來，又發了條詢問進展的消息給常襄，便進了浴室，匆匆洗了個淋浴，出來拿起手機一看，常襄回了他：“還在等，不過應該沒什么問題。燃舅，我中午不回去吃飯了?！?/br>
    盡管他很想打電話追問常襄更加詳細的情況，但到底還是忍住了，轉而點開郵件，放貸的仍然沒給他回郵，岳燃更加相信許謹的判斷是正確的，對方不象單純討債的樣子。

    許謹的過去居然以這種游走灰色地帶的方式呈現在自己面前，那個前男友，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不知為何，許謹的告誡反倒是激起了岳燃的好奇與好勝心，對方若想通過這些卑劣的手段讓他對許謹望而卻步，那真叫南轅北轍。

    岳燃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他琢磨著與那個“約p”的說好的地方是市中心，即便幾乎全程地鐵也要一個多小時，而岳寬欠債的錢他也得開始想辦法了，活期存款就剛到五位數，他干脆趁這個時間先去把定期轉活期，損失些利息，但方便隨時提取應急。

    然后再去出版社問問，能不能提前預支些現金。

    主意拿定，岳燃動身出門，事情進行得頗為順利，就是到出版社的時候，被編輯周筱霖幾個口無遮擋的男女同事調侃了一把，硬生生把兩條單身狗往一塊湊，大有不把他們送作堆不罷休的氣勢。

    岳燃極厭惡這種玩笑，但是他對周筱霖懷有某種難以言喻的愧疚，盡管面無表情，卻也沒有當場發飆，或者冰冷冷地離去，直到起哄的人們見男女主角都是一副不尷不尬、不喜不怒的模樣，這才偃旗息鼓。

    周筱霖趁機示意岳燃趕緊閃人，她跟在岳燃身后快步走出了出版社大門，苦著臉向表情凝固的岳燃道歉，岳燃這才微微露出笑意，對周筱霖道：“我沒事。謝謝你沒有把我的個人私事到處傳播?！?/br>
    “我怎么會是這種人！”周筱霖感覺受到侮辱。

    “無論如何謝謝你，你快回去吧，別又成了八卦話題?！痹廊忌焓?，跟周筱霖輕輕一握，轉身離去。

    周筱霖怔怔地看著岳燃的背影，無奈地嘆笑：“找個異性戀又還過得去的帥哥真難，唉！”

    她想到就約了一次會的原與明，心里既感納悶，又覺有氣，果然男人心海底針，那人到底對她有沒有意思??？

    如果此時岳燃知道周筱霖新交了的朋友尊姓大名，他大概會明白許謹憂心忡忡的原因所在，然而兩人畢竟只是工作關系，雖然機緣巧合令周筱霖窺進了岳燃的生活，但仍然算不上朋友，他萬萬沒想到許謹那位前男友會連他的編輯也算計了進來。

    被那滑稽可笑的插曲一拖延，岳燃離開出版社直奔相約的地方——一家大商場門口的音樂噴泉前面，盡管他順利地擠上了地鐵，又成功地到站脫身離開，等他趕到時，已經距離預定的時間晚了將近十五分鐘。

    雖然不是假日，花式噴泉前面仍然聚集了不少人，岳燃左顧右盼，怎么也找不到像是和他相約的人，他揣測那人的年紀不大，聽那人說話口氣，他本能地以為那會是個流里流氣的痞子。

    但此時這里出現的，除了幾個成群結隊的年輕姑娘，幾乎全是對對雙雙的情侶，老中青皆有，忙著拍照恩愛，無暇他顧。

    岳燃心生疑惑，對方居然比他遲到得還久？難道這根本就是存心的一場惡作??？

    他正決定等夠十分鐘，那人不來他便即刻回去，冷不丁感到身后有股異樣，他猛然轉身，登時便和身后的人硬撞了在了一起，兩人同時發出“哎喲”聲，狼狽后退，岳燃捂著生疼的面頰，剛要動怒，就聽對方發出了他早已爛熟于耳的聲音，喊出了他在網上尋歡時用的ID：“冰鏡！”

    “你……”岳燃冷靜下來，迅速打量眼前這個青年，出乎他意料的是，除了年齡之外，他對對方的想像無一中的。

    青年的年齡甚至比岳燃想像得還要年輕，約莫二十出頭，如果不是更小一些的話。

    他非但不是流里流氣的痞子，一身純栗色的襯衫加條淡黃色的休閑褲，斜挎了個牛仔包，修剪齊整的短發，沒有劉海遮擋的光潔額頭下是配套而生的一對彎月眉眼，像是刻意地要遮掩仍未全然褪去的青澀，青年在下頜處留下點點冒出頭的須粒，他說話時微揚起下巴，仿佛通過這種方式得意洋洋地做著男子漢的宣言。

    岳燃登時頭大如斗，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在網上通過視頻相對自我安慰的人，居然是個跟常襄歲數差不多的孩子！

    “青蟲？”他叫出了那青年在網絡上的名字。

    青年向岳燃咧出了堪稱燦爛的笑容：“是我！我原本的網名叫green　bird，靈機一動改稱了青蟲。冰鏡，嘿！”

    岳燃蹙眉，那“青蟲”說的卻是：“你真好看！我之前還在想，要是你很丑，我就隨便敷衍一下，過得去就行，沒想到你那么好看！”

    他眉飛色舞地盯著岳燃，開心地像平白無故撿到一筆為數不小的錢，岳燃暗自苦笑的同時，也留意到“青蟲”無意間說溜的信息，或許自己該感到慶幸，這青年至少看起來，胸無城府，并不難對付。

    第三十三章、

    “青蟲”的原名叫黃浩鵬，今年確實只有二十歲，生日還是在冬天。

    岳燃看著眼前這張神采奕奕的年輕面孔，想著家里那個十八歲的，心里實在不是滋味，對這剛剛跨越成年界線的青年莫名就少了幾分敵意，他不動聲色地隨在黃浩鵬的身后，在大商場內無目的地亂逛。

    黃浩鵬沒有勉強岳燃，他依然笑容滿面，與岳燃保持著一步之遙的位置，時不時轉頭，沖岳燃一笑，偶爾他會主動與岳燃說話，岳燃有一搭沒一搭地冷淡回應，他也不以為忤。

    兩人彼此堅持著這么古里古怪的方式，把整個五層的大型購物商場從上到下地走了一遍，仿佛都打算借此完成每日的養生百步行任務。

    等到了負一層，這里多是中外各式快餐店，黃浩鵬突然停下腳步，他轉身向同樣駐足的岳燃道：“冰哥，咱們可以吃點東西么？”

    岳燃沒對他這突兀的稱呼表示反感，然而抬眼一看，他們正站在一家麥當勞的面前，他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對這類洋快餐岳燃沒本分好感，味道沖、營養差，尤其是薯條，簡直是他的噩夢食物，奈何當年的常襄視為心頭所好，隔三差五就要拽著他同受一次荼毒。

    “你想吃這個？”岳燃話語里有不贊同之意。

    黃浩鵬歡快地點了點頭：“想！我最喜歡里面的巨無霸了?！?/br>
    岳燃聽到那名字胃里就一陣反酸，不過他沒再堅持，朝黃浩鵬點了點頭。

    兩人依然是一前一后進了快餐店，現在不過下午五點來鐘，店里顧客不算特別多，岳燃叫黃浩鵬先找個地方坐下，他正要往點餐臺走去，黃浩鵬拉住了他，討好地笑著：“冰哥，我來吧?！?/br>
    岳燃沒說話，甩開黃浩鵬，站上排隊的行列，他謹慎地用眼角余光觀察著黃浩鵬，那青年坐在靠落地窗的位置，起先是看著岳燃，過了一會兒又轉向窗外，專注地望著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

    對人的敏感令岳燃很快捕捉到黃浩鵬臉上的蕭索，這讓他更加好奇黃浩鵬的動機。

    在漫長的只能通過網絡視頻來緩解欲望的歷史中，黃浩鵬并不是岳燃印象最深的或時間最久的，但卻是大約半年的時間里最契合的一位，除去給足了聲音和身體的刺激外，還有他在正事兒解決前后，都絕不廢話，最多便是興致大發給岳燃唱首歌。

    三五次左右，都是老掉牙的感傷情歌。

    如果這青年是被許謹前男友收買，才有今天的行動，那他圖的什么？

    錢嗎？

    岳燃拿到巨無霸套餐的時候，決定采取單刀直入的方式。

    黃浩鵬像是真餓了，謝過岳燃，拿起巨無霸，張口咬下一大塊，嘴里鼓鼓囊囊時地問岳燃：“冰哥，你怎么沒點自個的？”

    “我吃不慣?！痹廊己唵蔚鼗卮?，他盯著黃浩鵬年輕的臉，開門見山，“小黃，你缺錢？”

    黃浩鵬愣得停止了咀嚼，然后又咧嘴笑了，含糊地說：“瞧你說的，誰能不缺錢呢？不過還好，我之前寒假過年都沒回家，就蹲學校打工了，現在還是有點錢的。嗯，你真不要吃？我可以請你的！”

    “你是學生？”岳燃問，他更疑惑了，黃浩鵬就不怕他反咬一口么？

    事情捅出來一鬧大，岳燃不信黃浩鵬在學校里還能待得下去，他想起常襄，以及自己，油然而生一股怒火：為什么總有人那么不愿珍惜在學校的時光？尤其是大學，即使在本科都快像下水道老鼠那般數量龐大且不受待見的現在，仍然有許許多多人求一個大學夢而不可得。

    黃浩鵬笑容一黯，卻很快復燃：“嗯。計算機管理與應用?！?/br>
    “大三？”

    “呵呵，”黃浩鵬笑了笑，吞下大塊的巨無霸，“冰哥，你別這么不公平好不，你查我，卻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肯說?！?/br>
    岳燃看著他手里已經去了一半的巨無霸：“跟吃不慣漢堡這些玩意一樣，我也不習慣和網上認識的人有現實接觸?，F在面也見了，你說說看，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見黃浩鵬正要開口，便把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淡淡一笑，并不掩飾嘲弄的意味，“不要硬扯你就是想跟我睡，小伙子，我雖然不混圈，可也知道像你這么年輕漂亮的，真想解決那點事，怕不是比現在點餐排隊的都多?！?/br>
    黃浩鵬不由自主地朝點餐臺看去，那里高高矮矮、老老少少地排了不下十人，他不由地臉一紅，低下了頭，默默地啃著漢堡。

    “不想說？”岳燃也不覺得事情可以那么容易，他不再吭聲，默默地注視著黃浩鵬。

    小青年在他這種堪比刑警的視線下果斷食不下咽，被漢堡嗆得咳嗽不止，岳燃順手拿起一邊的可樂，遞給黃浩鵬。

    趁黃浩鵬喝可樂期間，岳燃又道：“那讓我猜猜，你是受人指使的？那通打給我的電話，也是別人教你怎么說的吧？傻孩子，你就真不怕我跟你硬來，也把你的事往你學校和家里捅？”

    這回黃浩鵬已經無法利用食物來掩飾情緒了，他放下漢堡，回看著岳燃。

    然而，令岳燃意外的是，黃浩鵬臉上的表情并非他所想的恐懼，而是悲傷，兩者很容易混淆，都是雙眉皺起下壓，而眉頭上揚，只是青年那雙彎月狀的眼卻不是前者的睜大，反是微微地閉合。

    不過岳燃對陌生人的微表情并不是那么有十全把握，這黃浩鵬異樣的神情維持了幾秒，他又露出了不合時宜的虛假燦爛的笑容，興致勃勃地對岳燃道：“沒關系啦，我知道冰哥不是這樣的人。一會兒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我很忙?！痹廊茧p手抱胸，不帶感情。

    黃浩鵬怔了怔，抿唇又道：“如果你肯陪我過完今天，我就把誰讓我干的這事告訴你?！?/br>
    “……”岳燃想了想，“好，不過我先聲明，我不會跟你上床，沒那興趣?！?/br>
    這話似乎令黃浩鵬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他竟然煞白了臉色，哆嗦著唇，片刻后才勉強擠出了笑容，側頭狀似天真地問道：“為什么？明明在網上很有興趣的，不會真刀真槍反而裝假正經吧？還是我太丑？”

    “跟你無關。只是我有男友了?！痹廊歼t疑了一下，還是吐露真情。

    他見黃浩鵬滿臉詫異，略一點頭，“嗯。我自己也想象不到，就最后一次和你視頻之后的事?！?/br>
    黃浩鵬動了動嘴唇，沒說什么，他一口氣把可樂喝干，把快餐殘骸收進托盆，起身將垃圾倒掉，放好托盤再回來，向岳燃道：“那走吧，電影院在頂樓——冰哥想看什么？”

    “隨便?！痹廊蓟卮?，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很多年沒在電影院看過電影，最近的一次還是在大學跟室友們一起去看的好萊塢大片，據說相約看電影也是約會的綁定節目，也許下次自己該約一約許謹？

    黃浩鵬的口味理所當然是年輕人的，他選了近期的進口大片，3D－max，現場買票比網上訂購貴了近三成，岳燃仍然沒讓黃浩鵬出錢，買好兩張票，又到自動販賣機上買了兩瓶礦泉水，遞了一瓶給黃浩鵬后，避到一邊，給常襄發了條短信，告訴他自己要晚些回去，叮囑他一定要吃飯。

    直到常襄一分鐘后回了個一頭趴著的熊懶洋洋地做ok手勢的表情后，岳燃才微笑著回到黃浩鵬身邊。

    黃浩鵬撇了撇嘴角：“還要跟男友報備？”

    岳燃并不解釋，看看表，距離入場還有五分鐘，但檢票已經開始了，入口處排起了隊伍，大多都是小年輕，半數以上是男女情侶。

    “我也想要有男友?！秉S浩鵬倏然道，他聲音壓得幾乎和頭一樣低，岳燃一瞥之下，發現青年的臉緋紅一片，他更是心中暗暗稱奇，只是現在不是盤根究底的時候，他沒接腔，自行走到隊伍的后面。

    黃浩鵬慢吞吞地跟了過來，自覺地排在岳燃身后。

    電影開場后黃浩鵬很安靜，岳燃也暫時放下心來，打算積極認真地投入到電影情節中去，只可惜看不到十分鐘，他就有些崩潰，原因無它：劇情實在太扯了。

    這是任何所謂的“宏大制作”和令人眼花繚亂的特技都無法掩蓋的核心蒼白，岳燃越看越覺得如坐針氈，苦苦煎熬到半個小時，姍姍來遲的男主角終于帶著滿分的主角光環、披著電閃雷鳴的效果出場時，他終于按捺不住了，彎腰起身，一路躬身出了放映廳。

    從洗手間出來，岳燃習慣性地掏出手機一看，發現就在剛剛影廳里，他居然收到了岳寬事件的回郵，只是之前手機靜音，他沒有及時留意到。

    岳燃忍著心悸滑開手機，打開郵件，之前他提的問題對方一個沒回，郵件里只有一張照片附件：渾身光溜溜的岳寬抱頭縮成一團，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淤痕。

    他猛攥緊了手機，憤怒令岳燃兩手微顫，喉嚨發干，他在影廳走廊里來回了兩三趟，這才鎮定下來，回復道：“你是誰？有什么要求？要錢？還是其它！”

    點了發送，岳燃深吸口氣，正要返回影廳，卻見黃浩鵬也跑了出來，在影廳入口處兩邊張望，那瞬間，岳燃再也壓抑不住情緒，大步上前，拽住黃浩鵬，二話不說就把他拉到鮮有顧客的安全梯樓道口，斥問道：“你個混球！你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