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慈怕疼的厲害，不停地抽氣，罪魁禍首去給他拿早點了，霍臨的服務態度太好了，這才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最后兩個人還是面對面的坐在了小方桌前，晏慈不太理解他為什么要點一桌子的早餐，轉眼就想起來這兩千多一晚的酒店只是霍臨家里的一處資產。

    晏慈面色一僵，剛剛總覺得忽略掉了什么，現在猛地反應過來，霍臨肯定發現了他身體最不正常的地方……他藏了十多年的秘密居然暴露在了他人面前。

    晏慈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理智慢慢緩過來才想起來，他昨晚是以為在夢里才肆無忌憚的，但眼下霍臨什么都沒說，以至于他之前都沒有想起來這回事。

    他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霍臨，霍臨什么反應都沒有，安靜地吃早餐，晏慈垂著眼，不知道他到底該不該說，或許保持沉默就是處理他和霍臨關系的一大妙招。

    “是不和胃口嗎？”霍臨遞給他一杯紅棗豆漿，貼在晏慈的手背，溫度從手蔓延到身體上。

    “沒有，”晏慈接過，插上吸管喝了口：“挺好喝的?！?/br>
    霍臨其實知道他沒有吃早飯的習慣，這個習慣對身體很不好，他想試試能不能一步一步讓晏慈接受。

    能再一步一步走進他的生活里就更好了。

    晏慈這會兒心頭亂的發麻，像按照程序設定好的機器人，霍臨給他遞什么就吃什么，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吃撐了。桌上沒剩多少東西，見晏慈實在吃不下，霍臨就全吃了，包括那快被他咬了一半的麻圓。

    這讓他很存疑，現在一夜情對象都要做到這個地步才算合格了嗎？

    兩個人收拾完東西都快十一點了，晏慈累得不行，還想回床上繼續睡，霍臨倒是看上去精神很好，他坐在床上試圖表達出自己想睡覺的渴求。令他沒想到的是，霍臨居然懂了，穿戴整齊的男人站在窗邊：“你要再睡會兒嗎？”

    霍臨看著他的眼神一下就亮了，晏慈真的很好懂，跟貓貓一樣，在床上又sao又乖，下了床也不吵不鬧?；襞R給他蓋好被子，零碎的黑發看上去實在很可愛，他忍不住想要親親晏慈。

    但他知道他們只能維持著表面的和平，說不定晏慈等會兒回去就會把他給刪了，從此以后再也不相往來。

    晏慈臉皮薄，真的會做的出這種事來，霍臨還不想一朝回到解放前，便找了個理由：“等你睡醒了，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看下腳踝有沒有留下后遺癥，順便再看看……”

    他話沒說完，只是視線落在了晏慈的腿間，晏慈支起身子：“我沒事，不用去?！?/br>
    霍臨把手放在床欄，生怕他磕著頭了：“就當是我的賠罪禮了?！?/br>
    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饒是晏慈都覺得其實是可以不用的，成年人本就是你情我愿，更別提霍臨壓根就沒有做到最后一步，他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好再拒絕，微不可查地嗯了一聲。

    看著晏慈睡下去，霍臨才從包里拿出平板來，插上電坐在小方桌前畫畫，本來是要畫商稿的，視線卻不停地落在晏慈身上，霍臨在除了晏慈的所有事上都不怎么會委屈自己，便遵循本心畫了晏慈。

    關于晏慈，他畫過很多很多次，背地里明面上都有過，像這樣面對面，晏慈就躺在他面前，還是頭一回?；襞R忍不住不看他，晏慈讓他上癮了這么多年，終于才嘗到了rou味，他能忍住不動都足夠紳士了。

    雖然霍臨一直想不通，為什么晏慈會把他當做假想敵，現如今顧寧川都找了女朋友，或許他能和晏慈先從朋友做起？

    他知道自己這樣真的很沒出息，這么多年了，他也沒有真的把晏慈放下過，沒出息就沒出息吧，反正有出息也討不到老婆。

    霍臨走到他面前，長而密的睫毛遮住眼睛，和他本人性格完全不相符，從他單方面認識晏慈的那一天起，晏慈就好像是這幅模樣，無論是時間還是別的什么，都沒能抹去晏慈身上的少年氣。

    他實在很喜歡晏慈這幅模樣，但更喜歡的是對方眨著眼睛低下頭，露出后頸那樣，比起他小狗一樣的性格，晏慈長得更像是矜貴冷傲的布偶貓，不讓碰，不讓抱，精致的有些過分。

    霍臨畫了好幾副，猶豫了好半天，在最后一張畫上給晏慈加上了貓耳朵，又掩耳盜鈴似的把這張給隱藏加密了起來，搞得這樣就能掩蓋過去似的。

    他就站了一小會兒，晏慈就不安穩地動了起來，霍臨只好回到了小方桌前，這會兒晏慈就不動了，繼續陷入睡眠之中。他只知道晏慈睡眠的質量不太好，沒想到會糟糕成這樣，霍臨的視線長久地落在他身上，明明昨晚靠著自己還睡得挺好的。

    但晏慈今天早上也起的很早，霍臨心里生疑，站起來一步一步往晏慈身邊走，沒走一步他就觀察一下晏慈的反應，發現每每當他走到安全距離之內的時候，晏慈就會有要醒來的反應。

    到底發生了什么？

    霍臨難得生出后悔來，要是當初晏慈最難堪的時候他在對方身邊就好了。

    那差不多是他們高二高三的時候，霍臨到外省去集訓，因為他那會兒和晏慈在明面上沒什么關系，都是通過顧寧川才認識的，不愛和人打交道的霍臨破天荒要了顧寧川的電話，問他能不能每天打電話。

    雖然私心是想要通過顧寧川來知道晏慈這一天怎么樣了，但顧寧川挺開心的，認為他是終于打算破開心門，為他這個唯一的朋友敞開心扉。

    所以在當他們電話聯系到第三天的時候，從顧寧川口中得知晏慈在學校過得很不好之后，霍臨幾乎是立馬就想趕回c市，可他實在是找不到理由，畫室時間緊張，不允許他請那么長時間的假跑來回。

    顧寧川那邊也說，晏慈請了長假，閉門誰都不見，他回去根本沒用，晏慈連顧寧川都不見，難道還能指望給他開門？

    縱使霍臨在那頭焦的心慌，也只能每天晚上等顧寧川給他遞消息。

    直到兩三天后，在霍臨逼問之下，顧寧川才吞吞吐吐地說，晏慈是被人發布了關于那方面的照片。

    顧寧川沒說的太清楚，只說了有人拍了晏慈和一位校領導舉止親密的圖，發布在了校園網上。

    他苦笑：“霍臨，你也知道小晏那張臉，實在是太漂亮了，我一個大男人偶爾都會被驚艷到，別有用心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我保護不了小晏?！?/br>
    霍臨震怒，甚至想對顧寧川說，你保護不了就滾，但他不能，他什么也沒說，沉默地掛了電話。

    他坐在床上，抽完了一整包煙，熬到三點，從畫室翻墻出去了。

    霍臨身上就帶了手機和身份證，坐上回去的高鐵才給老師發消息請假，幸好平日里他們就不怎么管他，霍臨本來就可以穩過專業線，老師問了他幾句，才知道這人是先斬后奏，奈何實在是個好苗子，便從輕發落了，只讓他回來寫檢討。

    霍臨心不在焉地應付了過去，滿腦子想的都是晏慈，晏慈家里情況特殊，父親欠債跳樓自殺，母親也病重早逝，他一個人拉扯著自己慢慢長大，一邊打工一邊學習，靠著優異的成績考上了他們所在的高中。

    終于在天亮之前，霍臨趕回了c市，他先去找了顧寧川，把人卡在上學路上，問了好半天，顧寧川才嘆了口氣，讓他先等等，等自己中午放了再說。

    霍臨跟他要了晏慈的地址，守在樓下等了一整個早晨，他本以為這個上午會什么都等不到，在他準備回去找顧寧川時，他等到了一個人下樓丟垃圾的晏慈。

    晏慈瘦了一大圈，整個人精神并不是很好，頭發蓄長了一點，淺淺遮住他的眼睛，手背上青筋凸起，隔著圍欄的距離，霍臨都能看見他面上的憔悴，像流浪貓一樣，可憐兮兮地等著人領養。

    霍臨很想過去抱抱他，又卡在第一步，他根本沒有合適的身份。

    只好狠下心來目送晏慈上樓，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離開了。

    他找了家奶茶店坐著等顧寧川，還好顧寧川并沒有打算鴿他，兩個人面對面，氣氛一時有些沉默。

    “你想知道什么？”顧寧川開口問。

    霍臨面色不虞：“到底發生了什么？”

    顧寧川嘆了口氣：“這件事說來話長?！?/br>
    “那就慢慢說，我不著急?！?/br>
    顧寧川拿他真的很沒有辦法，揉了揉太陽xue，一臉煩躁地開始講。

    “晏慈這事是突然被爆出來的，我懷疑是有人故意在搞他，但我沒有證據。前些天，在校園夢上突然出現了個帖子「818大學霸晏慈那些年做過的齷齪事」里面有一張照片，就是晏慈和一位校領導在一起，他端著酒杯給領導敬酒，那領導的手都摸到他的大腿上了。他們說……”

    顧寧川頓了頓，實在有些說不出口，還是看著霍臨那副你再不說我就要動手的鬼樣子，才不情不愿地繼續說：“晏慈就是個出來賣的婊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