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雷
12月25日圣誕節,一個基督教徒的春節,中國的購物狂歡日。相愛的戀人在節日的驅動下相擁狂歡,貌合神離的男女在世界的狂歡中給自己一個放縱的理由。 楚文瞻坐在本家客廳沙發右側方,心中鄙夷的盯著茶幾上的一盤水蜜桃,面上卻絲毫不顯,楚文謹坐在他對面,兩人一左一右夾著正中的楚老爺子。安靜的客廳只有大屏電視機上新聞聯播結束的聲音,傭人們在隔壁廚房輕手輕腳準備著東西,大氣都不敢出。 當時針指在35,門口傳來汽車由遠及近然后停駐的聲音。管家上前打開大門,卓君荇首先進門,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容。一張妖孽的臉看不出年齡,50好幾的人看起來像是剛滿30的楚文謹的兄弟。 “楚老,一直想著來拜訪您,但是年年都找不到個合適的機會,今天趕巧碰著個節日,終于能來看看您了?!痹捳Z親切的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楚文瞻臉上也換上客套的笑容,同楚文謹一起站起身看著卓家這位傳奇大家長走近站在他側面,笑容滿面的對兩兄弟說,“阿謹和阿瞻真是不一樣了,都是能獨當一面的人物,哪像這個不成器的,整天就知道搞些有的沒的,什么都不會?!?/br> 老爺子哈哈笑了,“瞧這是什么話,我瞧著小桃兒就很不錯,華卓在他手里發展的挺好?!?/br> 楚文瞻聽著“小桃兒”差點笑出聲。卓子軒那張臉從小到大都被夸漂亮,還沒變聲前更是長得雌雄莫辨。小學時候因為出身不好,再加上小孩子說話口無遮攔,見他總是拿著個水蜜桃啃,就惡意給起了個外號叫“小桃”。 “小三的兒子叫小桃,一遇事兒就只會逃。三天兩頭不見人,穿上裙子巷子跑?!边@首極具侮辱的兒歌伴隨著他小學時光,直到中學人參加籃球賽和田徑賽拿了幾個第一才慢慢消失,他也轉而變成了附中校草。 老爺子用這種看似溫情的話語喊出這個外號,足可看出對卓家人的不滿。更何況,卓家托人傳來的拜帖是想要在年節來,結果愣是放在這個不中不洋的圣誕,其中是什么意思自然十分明顯。 “青爺爺這樣說也太看得起小桃子了,我一心只想著怎么玩,華卓在我手里總覺得活不過三年就垮了,我爸總是說我硬不起來,在公司也是軟軟的,都樹立不了威信。不像謹哥和瞻哥,那么厲害?!?/br> 卓子軒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般坦然接受了這個外號,一雙狹長鳳眼瞇瞇笑著,像極了勾人的野狐貍。楚老爺子名諱楚丹青,他一口一個“青爺爺”叫著,偏偏又好像前后鼻音不分,聽起來像是“親爺爺”。順著老爺子的話毫不在意地貶低自己,又用甜膩膩的語氣親切的叫著比他大一個月的楚文瞻“哥”,就好像是最親密的兄弟。 楚老爺子笑了笑,“還是這么有活力,看著你們這些年輕人我就開心?!比缓笳泻羧俗?,完全忽略了最后進來的那道溫潤的身影。 卓君荇跟過去坐在楚文謹身邊,和楚老爺子拉著家常,卓子軒毫不在意地坐在楚文瞻所在的沙發正中間,又開心地朝著旁邊招招手,不大不小剛好被所有人聽到的聲音,“青弦哥,坐我這里嘛?!?/br> 楚老爺子像是才發現后面還跟著個人一般抬起頭,“小琴來了?坐吧?!?/br> 黎青弦輕輕朝著主位方向彎了彎腰,走過去坐在卓子軒身邊。他穿的少,零下20度的天就穿了一件灰色羊絨衫加一件黑色風衣,低調中帶著世家子弟的矜持。如今脫了風衣坐在沙發上,襯的旁邊妖孽一般的卓子軒像是他帶來的小倌。 楚文瞻收回眼神,不知道這個亂七八糟的想法是從哪來的。黎家這一代矜傲的大少爺,怎么可能會看得上這么個……停,我在想什么…… 卓君荇這些年上位全憑一張嘴,一個農村家庭出身的男人,先是大學哄了尤家小女兒非他不嫁,又靠著老婆帶來的人脈一路往上爬,創立華卓后再也看不上沒落的尤家,以尤婉瑩無子為理由光明正大搞大了公司女明星的肚子。生了兒子之后帶著小他10歲明艷動人的小三到處跑,真的象是一對恩愛夫妻,完全不顧體弱多病的尤婉瑩躺在床上苦苦等待的身影。 尤楚兩家從小就定了娃娃親,楚文瞻母親尤婉容是尤家長女。尤家這一脈人丁凋零,偏偏家主又無比深情,雖然只有兩個柔弱多嬌的女兒卻也是千寵萬愛。小姨到了后期身體很不好,被接到楚家老宅修養。每每看著這群小孩歡鬧的模樣都會躲在臥室里抹眼淚,不停給心愛的男人找理由,期盼丈夫能夠心轉意。誰成想小三沒趕走,小四小五小六一個勁的都冒了出來。 雖說尤家孩子本身就命薄,兩個女兒都沒能活過30,但不可否認尤婉瑩最后那幾年的悲凄生活都是拜卓君荇所賜。 這些年卓君荇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般行事,不可否認他的確有幾把刷子,楚家的封鎖打壓也沒能制止華卓壯大,只能讓卓家名聲臭到谷底?,F在他笑容滿面的說著一些毫無營養的祝福話語,偏偏楚家這種世家面上的功夫又做的足,故而場面活絡的真像是多年至親上門。 卓子軒從桌上取了水蜜桃一下一下的啃,冬天的桃子早就沒了入秋時的甜美,又特意選的硬邦邦的果子,嚼起來和棉花沒有兩樣。他卻像是在吃世界上最美味的水果,邊啃邊雀躍的和身邊人說著話,周身都充滿二十來歲男生的朝氣。 “青弦哥,過年要回美國嗎?好久沒見你,這些日子感覺看不夠?!?/br> 略帶純真的少年音響起,不大不小的音調剛巧壓住電視中的廣告聲和主位那邊無聊的家常,吸引人都朝這邊看。 楚文瞻聽著本性和自己老子一模一樣的人裝著天真無邪的聲音一陣惡心,老爺子卻又第二次同黎青弦說話。 “小琴倒是來的突然,小棋怎么沒一塊跟著回來?!?/br> 黎青弦微微側身偏頭,一副十分恭敬的模樣,溫聲開口,“玄兒剛接了象形,公司事多太忙,所以沒回來,爺爺別錯怪她,不然她要和我這個大哥鬧脾氣的?!?/br>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無聲。楚老爺子也像是被驚住般晃了晃神,而后笑了笑站起身,“人老了,各式的藥丸都要一把一把的吃,這不又到了喝藥的時間,我先失陪一下。老眼昏花的,小琴來幫我看看藥,正巧來說說話?!?/br> 黎青弦應聲笑著站起,跟在老爺子身后進了電梯。場上只剩下兩個楚家小輩待客,但誰都沒了逢場作戲的興致。 黎家小公主接了家業?怎么可能? 黎青弦……真的是斗敗了被趕回國的?那個從小被保護在溫室里的嬌骨朵兒,怎么可能壓的世家子弟里年輕一輩站在最頂端的人連身都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