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
奔波一天,白瑞在十點前接了最后一份外賣訂單,不出意外,交付了這單就能及時回家,早睡早起繼續為明天奮斗。他偷偷活動幾下高高豎起的兔子耳朵,普通人看他就是個戴兔子頭盔的可愛外賣員,只有妖怪和天師才能看穿他的幻術。 沒錯,在妖怪生活越來越艱辛的現代,白瑞作為一只平平無奇的兔妖,也干起了外賣員的工作,起碼溫飽不成問題了。 去店里拿走外賣,白瑞隨意看了眼訂單信息,顯示訂外賣的人叫戰騰,頓時心里一閃而過疑惑的想法:姓戰的人很少吧?應該是假名。 沒想那么多,他騎上黃燦燦的小電車,趕往目的地。一路到達顧客家的門口,白瑞想敲門的手頓住了,平靜的臉露出扭曲的表情,一個“草”字表達了所有的心情。 房間附近畫了各種驅魔的陣法,如果剛才他直接敲了門,大概會落個當場去世的結局。白瑞不信邪地確認了一下收貨地址,確實是眼前的房門號。他遭遇了兔生最大危機,第一次和傳說中的天師接觸了。 不是白瑞慫,實在是天師的恐怖刻在了所有妖怪的基因中,那群法力強大的人族,自古以來殺了妖怪多少同胞,甚至喪心病狂地拿他們當法器!再仔細想想,天師最強的一脈不就姓戰嗎?當初怎么就管不住這手,搶了要命的單呢?白瑞狠狠咽了咽口水,思考怎么偷偷放下外賣然后逃命。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房門,靜聽里面的聲音,確認里面的天師沒有發現他在外面,然后隔老遠彎腰把外賣放在了門口。 在外賣碰到地面的瞬間,白瑞正要松口氣,房門就無情地打開了。一個穿短褲背心的強壯男人踩著拖鞋擰開門,白瑞哆哆嗦嗦地抬頭,對上一張陰沉沉的黑臉。 “哇——”可憐的兔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嚇哭了。 戰騰拎垃圾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睜睜看著穿黃衣服的外賣員莫名其妙地嚇成這樣,人形都維持不住了,一對兔子耳朵抖啊抖。 “你……”一句話沒說完,白瑞哭嚎著說:“天師大人,求求你放過我吧,我是建·國前成精的合法妖怪,沒吃人沒干壞事,我是良民啊嗚嗚嗚……” 一只手碰到了白瑞的肩膀,他嚇得一口氣沒上來,當場昏厥過去。 本來是想扶他起來的戰騰疲憊地揉揉額角,也不好把人丟在外面,一手扛白瑞,一手提外賣,重新關上門。 還好他的外賣沒撒,今天沉迷,到現在還沒吃到正經的熱菜熱飯。大口解決了晚飯,躺在沙發上的兔子還在裝死,他捏了一把白瑞軟軟的臉蛋,冷聲說:“別裝了,我知道你醒了?!?/br> 白瑞的耳朵無精打采地耷拉著,不情愿地睜開了紅彤彤的眼睛,說話仍有哭腔:“你要殺我嗎?” 戰騰覺得這只慫包兔子怪有意思,咧開嘴露出殘忍的笑:“仔細一看,你還挺可愛的。我刷了一個小時都沒蹲到一只向導兔來玩,干脆就玩你吧?!币痪湓捳f得白瑞差點又要昏過去。 “行了,我不殺你,別整天想亂七八糟的,走吧?!币皇菚r間太晚,他還真想多嚇嚇兔子,城市難得見一只妖怪,能怕他怕成這樣的還是稀奇。 “那我走了?!卑兹鸢筒坏每禳c跑,快走到門外,又習慣地說了句:“記得給我個好評哦?!?/br> “你等等?!痹诎兹鸫蠛簟安唤o就不給,別殺我”的同時,戰騰抓住他的衣領,在他身上摸索幾番,摸到了白瑞的錢包。抽出里面的身份證說:“想要你的身份證,明天早上給我送頓飯,有償的?!比缓蟀咽荏@的兔子關在了門外,順手又給白瑞點了五星好評。 白瑞敢怒不敢言,臨走還帶走了戰騰家門口的垃圾。 扔下手機,戰騰砸在了床上,秒睡了過去。爆肝三天游戲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晨鬧鈴響了幾遍,都沒能把他吵醒。戰騰無意識地把手機扔遠,翻身接著睡覺。 這就苦了乖乖來送飯的白瑞,算著時間,感覺心在滴血。這每一分每一秒,損失的都是錢??!他又不敢敲門,因為戰騰昨晚太困了,沒撤掉外面的陣法。聽里面隔一段時間就響起的鬧鈴聲,戰騰八成是沒起床。 天師不都是勤奮修煉的苦行者嗎?他怎么還不起床?白瑞哀怨地蹲在外面,等到了中午,才等到里面叮叮當當的聲音。 戰騰睡醒了,看了眼時間,忽然發現他只顧著補覺,把那只兔子忘了。都中午了,他應該走了吧,戰騰想打開門確認一下,就看到白瑞滿臉傷心,手里有一袋早餐。 他錯開身說:“不好意思,睡過頭了。要不要進來坐一會?” 白瑞起身拍拍褲子,進了戰騰的家。昨天沒心思看,今天進來一看,和普通人的房子沒什么區別嘛,還以為到處是紅繩銅錢和黃符。 “你家沒有法器嗎?”白瑞終于鼓起勇氣問。 “什么年代了,誰還做天師啊,法器我都賣出去了?!睉痱v無所謂地拿走早餐,啃了一口涼透的包子。 看見戰騰狼吞虎咽的樣子,白瑞沒忍住,拿走袋子說:“你起這么晚,早餐都涼了。你家有食材嗎?” “在廚房?!睉痱v咽下包子,感覺這兔子突然變硬氣了,明明昨天嚇得要死。見白瑞要去做飯,他撇撇嘴,坐回了沙發,打開昨天的存檔接著玩。 白瑞自己生活了一百多年,廚藝不說精湛,也能入口,拿冰箱現有的食材做了三道菜。叫戰騰來吃飯,戰騰戀戀不舍地放下手柄,走進飯廳,忍不住抱怨:“為什么沒有rou?” “我是兔子!”白瑞不高興地說??赡苁歉杏X不到戰騰的危險性,他的確不怎么害怕了。 “好吧?!睉痱v也就嘴上說說,坐下吃了起來。 “我的身份證呢?”等戰騰吃完,白瑞就想要回身份證,下午繼續送外賣。 戰騰專注打游戲,摸了口袋里的身份證遞過去。誰知道白瑞伸手接的時候居然被地上的充電線絆倒了,失去平衡摔到戰騰身上。無意間按在戰騰胸口的手感覺到大大軟軟的觸感,單身一百多年的老處男白瑞臉紅得不行。 “雖然我們現在這樣很像黃油會發生的劇情,但你是兔子,我是人,我們有生殖隔離,不合適?!睉痱v推開白瑞,硬生生破壞了氣氛??吹桨兹鹦呒t的臉蛋,又補充道:“聽說公兔子一年四季都在發情,你現在沒有發情吧?” “別把我和普通兔子相提并論!”白瑞氣得跳腳,臉也不紅了,心跳也不加速了。 “那再見?!睉痱v的視線轉回游戲。 白瑞氣呼呼地離開,發誓再也不和戰騰見面了,以后看見他就繞道走。 幾天后,提著外賣站在戰騰家樓下的白瑞忍不住給自己一巴掌,讓你深夜接單! “您好,您的外賣到了?!边@次白瑞決定送了外賣就跑。準備放下外賣,他卻瞥見本該關閉的門微微敞開,門縫內的房間也一片漆黑。 “戰騰?”白瑞推開門,打開了燈。戰騰躺在沙發上,沒有回應白瑞。直到白瑞走近,他的雙眼才勉強睜開一條縫說:“是你???” “你怎么了?”白瑞從他身上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是妖毒的腥臭。 戰騰有氣無力地說:“人還是不能隨便立fg啊,八百年難遇的天師單子,不賣法器的話應該不會這么狼狽了?!?/br> “還有力氣點外賣?”白瑞掀開戰騰的衣服,腹部的傷口觸目驚心,旁人哪有他那么強的忍耐力,半天不哼一聲。 “那個時候剛止血,妖毒還沒有擴散?!睉痱v的眼睛一直盯著桌子上的外賣。他打了半天游戲,又去處理了作惡的妖怪,早餓的不行。 看戰騰凄慘的樣子,白瑞自認為是善良的兔子,決定幫他一把,將衣服推到他胸口,低頭輕舔傷口,一面吸收了妖毒,一面用妖怪的唾液治愈損傷的部位。戰騰僵硬了身體,糾結半天說:“這樣也很像黃油啊,我們之間還是不應該,人與妖的禁斷之戀很麻煩的?!?/br> “這種時候能不能別說氣人的話?”白瑞想堵住他的嘴,受了傷還能若無其事地說sao話。 “好吧,但是最近買太多游戲,已經沒錢報答你了,如果你想用摸我的胸之類的來收取回報,也不是不可以?!睉痱v像是做出壯士斷腕的決心,果斷地閉上眼睛,往上拉了拉衣服。 “……不用了?!卑兹鹎宄搜?,從戰騰手里奪下衣服蓋住傷口。感覺之前被這么不靠譜的天師嚇哭是種恥辱。 看著再次活蹦亂跳的戰騰開始吃夜宵,白瑞終于可以走了。戰騰看了看白瑞的背影,突然跳起來抓住他的耳朵揉搓,擼大型兔耳朵的手感和想象中的一樣棒。 白瑞漲紅了臉,因為這個動作全身燒了起來,摔門格外用力??吭诒鶝龅膲ι?,他悲傷地嘆息,不知為何,感覺以后還要繼續和這個天師產生糾葛。 生活不易,兔兔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