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告一段落，隋雨的部分已經完成，剩下的就看他的幾個朋友了。他在工作室大群內說下周六去泡溫泉，又在大群里發了紅包，員工們個個歡呼起來，紅包搶得飛快。游歇川也領了紅包，在群內渾水摸魚說了一句謝謝哥，很快就被刷了上去。隋雨看他只搶到了三塊錢，點開他的對話框狠狠地轉賬。

    Rain：六六大順。

    游歇川沒有領，給他發了一個頗為可愛的小熊表情包。

    Rain：工資。

    游歇川很快就領了轉賬，隋雨這時才慢悠悠地補了一句：哦，不是工資，是小灶。

    他這時候有了一種自己包養了男大學生的感覺，沒忍住捂著嘴笑了好一會兒。他窩在沙發里，抱著薩摩耶團團，揉捏它的耳朵，團團攮進他懷里，蹭了好一陣，鬧得他身上癢癢的。團團和他膩歪了好一會兒，屁顛屁顛跑回了狗窩。

    游歇川過了一會兒才回復他，發了一張照片過來。是他家的陽臺，一只肚子吃得圓滾滾的小貓崽子正在撥弄他養在陽臺上的多rou，很囂張地對著鏡頭張牙舞爪，根本不懼怕眼前的兩腳獸。

    游歇川給他打了視頻，和他抱怨小貓吃飽了就搗亂，指著那幾盆養得很好很漂亮的多rou說：“差一點就被它給挖出來?！?/br>
    隋雨問他小貓叫什么，他還沒開口，小貓就中氣十足地“喵”了好幾聲，仿佛聽懂了他的話，正在向他自報家門。

    團團聽到了小貓的叫聲，啪嗒啪嗒地跑來，拱進隋雨懷里，對著手機叫了一聲。小貓當即躺下裝死，游歇川伸手戳戳它圓滾滾的肚子，嘟噥著說暈得真快，又對隋雨說小貓叫揍揍，挨揍的揍。

    隋雨說：“怎么叫這個名字？”

    游歇川抱著小貓從陽臺走到客廳，把小貓安置在它的貓窩里，解釋說：“我從學校里撿到它的，當時它在被別的流浪貓揍?！?/br>
    團團對屏幕里的這只小貓充滿好奇，滴溜溜的黑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它。隋雨揉一把團團軟彈的耳朵，問團團是不是想要新朋友了，團團響亮地叫了一嗓子，很興奮，于是隋雨問：“等揍揍再長大一點，可以出門了，讓它來家里和團團玩吧？”

    游歇川說好，又問隋雨：“團團不討厭貓嗎？”

    隋雨說：“不討厭，而且還很喜歡，但它經常被貓打。很多貓都不太喜歡它，大概是因為它個頭太大了，看著嚇人吧?！?/br>
    說完隋雨頓了一下，沒來由地聯想到了游歇川——游歇川一米九，就算是蹲下也顯得很大一只，團團同樣是在薩摩耶里都算是體型大的那一類，一人一狗竟然也有不少相似之處，也難怪團團會把游歇川當成好朋友。

    游歇川正在給揍揍沖羊奶，小貓在料理臺上亂跑，游歇川試圖和它講道理，但都以失敗告終，只好穿上圍裙，把揍揍放進了圍裙口袋里。小小一只的奶牛貓在口袋里掙扎無果，趴在口袋邊上，眼巴巴地看著游歇川手里的羊奶。

    游歇川說：“小貓好麻煩?！?/br>
    他一邊試著羊奶的溫度，一邊和隋雨嘟嘟噥噥，說揍揍難伺候，就是一只活祖宗。

    活祖宗聽出來他的不滿，在圍裙口袋里撲騰著，小小的爪子隔著圍裙撓他。他求饒說咪鬧啦，錯了嘛——他實在是被揍揍鬧得沒辦法。

    隋雨笑了好半晌，團團從他懷里鉆出來，見不到小貓的團團對主人手里會發出聲音的小盒子不感興趣了，尾巴也不搖了，回到狗窩里去睡覺。團團是一只非常安靜——或者說是非常懶的薩摩耶，不喜歡拆家，不喜歡遛彎，除去每天隋雨要遛它一小時，其他時候它都不會主動要求出門。

    游歇川給揍揍喂完了奶，放它回窩里睡覺，自己洗了把手，在冰箱里拿了個蘋果出來，邊吃邊說：“哥，下周見喔?！?/br>
    隋雨輕輕說：“下周見，小王子?！?/br>
    掛斷視頻前他看到游歇川驚慌失措地扶起掉在沙發上的手機，和一晃而過的紅透了的耳尖。

    周六來得飛快，游歇川早早地起床，眼下有淡淡的青，他魂兒都飛到了外邊，對著鏡子困倦地刮起淺淺的胡茬。他又瞇縫著擠了洗面奶，慢吞吞地洗臉，泡沫進了眼睛，燒得慌，弄得他不停地揉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他擦凈臉，開始刷牙。電動牙刷嗡嗡響，他把該回的消息都回了，又想起今天家政阿姨要來一趟，又給阿姨打電話說今天他要出門，請阿姨明天再來。

    他打完電話，游霖冬又給他發消息，問他今天有什么打算，沒有的話晚上來和她參加聚會。

    游歇川漱了口，打字回復說有，游霖冬就沒再問他，只讓他玩得開心，記得早點回家。

    隋雨在樓下等游歇川，正靠著椅背玩消消樂，恰好一抬頭，就見游歇川推著自行車，要往小區門外沖。他按下車窗，喊：“川——游歇川！”

    游歇川停下腳，和門衛大爺說先把車停在這里，就跑向了隋雨的車。他在車窗外探頭，笑，問哥你怎么來接我？我很快就能到的。

    隋雨關掉消消樂，讓他先上車，說：“不高興嗎？”

    游歇川搖頭，說：“高興的?！?/br>
    隋雨悶笑，沒逗他了。

    員工們比老板到的還早，隋雨下車，朝李玲招手，卻得了女人一個白眼。游歇川后腳下車，長腿一邁，沒幾步就追上了隋雨，微低著頭和隋雨說話。

    李玲眉梢一挑，沒說話，一行人進了溫泉，男湯女湯分開泡，李玲和游歇川打了個招呼，笑盈盈地問他是不是高興壞了。

    游歇川說：“是喇，最近好開心?！?/br>
    他沒和李玲說幾句話，隋雨就把他喊走，他理了理浴袍，和李玲說拜拜，去找隋雨。

    蒸騰的霧氣朦朦朧朧，隋雨已經入了湯，正靠在壁上剝葡萄吃。游歇川在霧氣里找到了他，蹲在他面前，被投喂了一顆葡萄。葡萄是游歇川喜歡的甜度，他笑得露出小虎牙，趁其他人不注意，飛快地親了一下隋雨的額角。

    隋雨抬臂勾住他的脖頸，要他下來，游歇川一下子落進了池里，撲通一聲，口鼻都沒在了泉水里。略長的發絲浮在水面，他突然站起身，在水底伸出手，扶住了隋雨的腰，指腹輕輕點在淺淺的腰窩上，隋雨學著游歇川的調子說：“bb，有人在喔?！?/br>
    隋雨不知道從哪里學來了這句bb，偶爾逗弄游歇川時就喊，總鬧得游歇川面紅耳赤。然而這回游歇川卻不害羞了，他大著膽子貼近了隋雨，兩個人的呼吸曖昧地交纏在一處，朦朧的霧氣就是最好的遮掩，游歇川吮住他微鼓的唇珠，舌尖輕輕挑開他微張的唇，笨拙地勾住了他的舌。

    隋雨哼了兩聲，游歇川就松開了他，嘟噥著說有人還不是要我惜嘛。惜一下。

    兩個人在角落里，隋雨肆無忌憚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撿了顆草莓吃。

    游歇川撥著泉水玩，被霧氣蒸得頭暈暈的，耳尖也紅了一點。隋雨抬頭，嘴唇碰到了他的耳垂，輕舔了一下，在游歇川喊出聲前笑著逃離現場，端著那盤草莓去找林逸說話。

    林逸泡得要暈過去了，躺倒在了岸邊，雙腳浸沒在泉水里，有一搭沒一搭地晃悠著。

    游歇川追上隋雨，悶聲說：“哥怎么干完壞事就跑……”

    隋雨貼著他的耳朵說：“我沒有啊?！?/br>
    游歇川推他，復述了一遍他剛剛的那句話——“有人喔bb?！?/br>
    林逸沒問他們倆什么時候開始曖昧的，把眼一閉，抬起手來捂住耳朵，說我是個死人是空氣，你當我不存在。隋雨對此很滿意，微微歪頭，說：“有人嗎？”

    游歇川冷哼一聲，掐了一把林逸的小腿肚，直把林逸掐得大喊大叫，隔壁女湯的李玲大聲說：“林逸你別鬼叫了！”

    林逸委屈地閉起了嘴，假哭了起來。

    游歇川勾著隋雨的小拇指走上岸，兩人換了干凈浴袍，在長椅上坐著。游歇川不說話時冷著臉很唬人，隋雨靠在他的肩膀上，垂下眼簾認真地回復各種消息，高大的男生危襟正坐，仿佛倚靠在他肩頭的是一件極其珍貴的寶物——于他而言也的確是獨一無二的寶物。

    隋雨忽然問：“川啊，無聊嗎？”

    游歇川說：“和哥在一起不無聊?！?/br>
    隋雨笑，“是嗎，真的不無聊嗎？”

    游歇川說：“其實有一點?？赡苁且驗椴皇呛透鐔为毘鰜淼陌?？”

    隋雨又問：“想約會？”

    游歇川點頭。

    那一天他給隋雨發消息的時候就是想要約隋雨單獨出來玩的，然而這場犒勞來得實在不湊巧，打亂了他的計劃，但這場犒勞也讓他如愿和隋雨說開了。他們此刻既在曖昧又在戀愛——他可以牽隋雨的手親隋雨的唇，留宿在隋雨的家，也可以和隋雨一起照顧花草，一起帶團團遛彎。

    可是他還是想和隋雨約會。

    隋雨回復完了消息，抬起手來反手一摸，呼嚕了一把微濕的發，說那小王子愿不愿意和我約會呢？

    他眼含笑意，沒有看游歇川，又說：“想和你約會，帶你去自駕游——想不想拍照？我雖然不是很專業，但也學過一段時間，我們可以看很多風景拍很多照片……”

    游歇川靜靜聽了片刻，輕聲說：“好呀哥，我家里有一臺單反，哥想拍多少都可以?！?/br>
    隋雨開懷地笑了起來，游歇川也不自覺地揚起了唇角，兩個人靠在一起笑了好久，十指默默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