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客番外1江愁眠的日記
我在門縫里第一次看到他。 很小的個子,眼睛圓溜溜的,抬頭看我時更是渾圓,印在巴掌大的臉上,拘謹地問我是誰時,腮邊會抿起兩團小小的軟rou。 看起來不像個正常男性,跟個女人一樣。 我暗下定義,看起來很好騙。 也確實被騙了,請了個假道士。 不知怎么的,盯著那雙過于澄澈的眼睛,我說了一些多此一舉的廢話:“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人,大概和我差不多高,剛死沒多少天......” 現在想想,會發生后來一系列的的事,歸結到底只有一句話:當時他的眼睛太漂亮,而我陷了進去。 我從沒在除了小孩子的臉上見過這種眼睛,好像對無聊的事也能樂此不疲盯上許久,滿是對世界的好奇,更何況小孩子的眼睛也不一定真誠而清澈。 我開始注意他。 住在出租房的短短幾日里,我聽見他悶悶的哭聲,被男人壓在身下親得意識混亂,眼神迷離,黏糊糊到思考也不能。 被人cao的時候,只會無意識地哭叫,細細弱弱的聲音,跟只貓一樣,只會讓男人想把他cao得下不了床才好。 我見過很多陰陽相隔的情侶愛人,到最后反目成仇的例子不少。我早已厭煩了這類看不清現實,總以為自己的真愛可以超越一切的大白日夢想家。 惡心又麻煩。 但是我有反應了。 惱羞成怒,一連幾天任務都沒做好,我揮開了他想要幫忙扶上來的手,罵他:“把自己露給不認識的男人看,你不會覺得羞恥嗎?!?/br> 其實他穿著又薄又透的衣服,兩個小奶頭粉粉嫩嫩若隱若現的樣子很好看,在黑暗里他的臉看起來清純又好騙,嘴唇被人吻得紅腫的模樣很容易激起一個男人的性欲和保護欲。 我知道他只把這些透到幾乎沒有的衣服穿在晚上,用作睡衣,只有最親密的人能窺見一二。他什么也沒有做錯,只是旁觀窺視者的惱怒。 我不想說脫離常規的話惹人煩,但是嘴巴總是先一步。 或許也有生氣于他記錯我名字的原因在。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江愁眠這三個字很難記嗎,為什么會記錯。 我知道我的想法太無理,但沒辦法控制。 意識到自己 說了什么蠢話后,煩躁地推開他,“你回去吧,以后別過來了?!?/br> 被我不留情面罵了一頓,他的睫毛亂顫,像一只蝴蝶的翅膀上下煽動,低著頭不說話的樣子沒人告訴他很可愛嗎? 結果沒想到看著挺小一個人,脾氣倒挺大,一句話不說地把飯做好就離開了。 也不接受道歉。 鮮少道歉、也從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的我,有意識以來除了被父母教導做錯事要有禮貌外,這是第一次對尚不相熟的人道歉。 我并沒有傲慢的意思,寫下這些話只是為了彰顯他的特別。畢竟遇上關于他的事情總是難以控制的。 我追了過去,滿嘴是想尋求他的原諒。 我在說謊,我無所謂會不會得到原諒,那對我的生活無濟于事,也毫不相干。 我只是想和他待在一起,我想觸碰他,感受他皮膚底下的溫熱,想聞到他從皮rou骨頭里散出來的異香,想看到他因為我而出現不同的表情......和他待在一起時,逐漸因為渴求而變得瘋狂的心臟才會安分一點。 于是我挑了一個于世玚不在的時間去找他。 聽起來很像誘惑樓下太太進入婚內出軌的劇情。 我也的確引誘了他。 他被鬼找上的事故并不在我預想內。但是發展到后來,騙他要親一親傷口才會好起來,甚至哄騙著進入他的身體時,我的意識清醒。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對陷入情潮的他做出了一個怎樣的選擇。但我不會后悔,這個選擇遠比我以前人生的任何決定都要清醒,就算他清醒后會厭惡我。 我吻他的時候,全身細胞都在躁動,我的身體在顫抖。 我為這一時刻做出的準備太久。按著無數次的構想,把他的衣服推上去,露出殷紅的rutou,在他的皮膚下留下我造訪過的痕跡,一點一點,從白皙又引人遐想的脖頸到纖細腳踝。 難耐地喘了口氣,遠比我想象的讓人顫抖。 我彎下腰,重重cao了進去。 我徹底占有了他。 他的眼睛哭起來很漂亮,像琉璃的寶石,瞳孔邊緣散射琥珀一樣的絢麗色彩,哭的不停,淚珠子直往下掉。 透過他的眼睛,世界看起來很好看。 再次親上去時,我聽見自己的心臟在怦怦跳動,沒有因為靠近他而變得安分。 完蛋,我完全陷進去了。 看著他像一只貓一樣蜷在沙發另一頭,疑惑的眼睛圓圓的像我小時候養過的漂亮布偶。我開始用曾經嗤之以鼻,以為永遠不會發生在我身上的愛情把戲:“看不出來嗎,我在討你的歡心?!?/br> 這次我沒有騙他。 我帶他去見了于世玚。 曾經的耳鬢廝磨的枕邊人,轉眼就和別的女人訂了婚,我以為他會生氣失望,被人拋棄后站在所有迎賓祝福身后獨自哭泣。我期待著他被人打碎后的絕望,這樣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他撿回去,被拋棄后他會學乖,格外需要被渴求,只會乖乖待在我的身邊。 但是結果出人意料。 我以為他會在乎,但是沒有,他好像從來沒有愛過誰。 他可以跟于世玚上床,可以和我接吻,他會心動,情濃意迷時趴在我懷里喊我名字,看我會害羞??墒?,他沒愛過我們任何一個人。 一個偷人心又不負責的,小騙子,小色鬼。 談不上失望。至少于世玚也沒能得到他的愛。 我們都在起跑線上,我沒有輸。 以前從來沒有輸過,以后也不會。 我總是這樣對自己很自信,可是碰上姜姜的事總是走向突然,讓人措手不及。 出事的那個晚上,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醫院的走廊遠原來很長,消毒水的味道在哪里都可以聞到,打開窗戶透氣也無濟于補,整個人都仿佛被浸泡在難聞的味道里。 從醫生值班室到病房,哪里都很安靜??照{的冷氣無法不聯想到太平間。一扇門就隔出了一個手術臺,隔開了內外的生死。 我第一次不敢正視死亡。 手腳冰冷,直到于世玚的怒吼把我驚醒。 “冷靜點?!币庾R回籠,我扯開他,讓驚恐的醫生離開,“你發瘋也沒用?!?/br> “坐著什么也不干就有用嗎?!” “他只是昏過去了,身體沒問題?!?/br> 他只是昏過去了。 我一遍遍告訴自己,他只是昏過去。 但是我們都心知肚明,隨著等待的時間拉長,希望越來越渺茫。 坐在醫院走廊椅子上的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我是醫生,至少可以讓審判直接降臨,而不是他的生死都是由別人轉告,到頭來我好像被隔離在他的世界之外。 等待的過程太漫長,我和于世玚打了一架。 不借用外力,只是像個莽夫一樣拳頭對拳頭,最后雙雙脫力倒在醫院草地,泄掉憋了許久的悶氣。 我擦掉臉上的血,一瘸一拐從地上爬起來:“姜姜出事有我的錯?!?/br> 于世玚的愛太重,也正是因為太重了,反而對他自己是一種痛苦。 他總有沒辦法照顧姜姜的時候。 “有我一份”的話術,讓我在他們兩個人的感情里有了立足之處,一如當初我哄著姜姜上床一樣,無所不用其極。 于世玚看了我一眼,沖上來又給了我一拳,然后沉默著走了。 我笑起來。 我贏了。 我偷來了不屬于我的寶物。 姜姜醒來的那天天氣不好,是個很熱的大晴天。我不喜歡晴天,但是他醒了,可以勉強認為是個好天氣。 對于姜姜的蘇醒,我并不意外。 也許是我說過太多次,連自己也騙到了,堅定不移地相信他不會把我丟下,所以知道他醒來的那一刻那,我只是輕輕松了口氣。 我沒辦法想到如果他不醒來的結果。連做假設也不敢。 好像要為了彌補這么多天來的暫別,我們躲在床單里親吻。 貪婪地汲取他的氣息,探索每一個角落,輕輕吮吸,啃噬,輕啄他的唇瓣,直到他忘記換氣憋紅臉推開我。 他浸潤了蜂蜜一樣的眸子羞澀地避開視線,像只被煮熟的蝦子,整個人都變得紅彤彤,躲到被單里去。很可愛。 我的心才落了地,一起躲進去。 “做完檢查我們一起就回家?!?/br> “好?!?/br> 他的回答悶在被單里,模模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