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寧澗把藥給蕭弘涂好之后，身上也出了些薄汗，他用法力將身上的水揮發掉，看著昏沉的蕭弘眼里一片寧靜。

    剛才在水桶中，他回過神時，蕭弘原本就腫脹不堪的rutou都快被他捏出血了，他竟對蕭弘再次有了情動之意。

    蕭弘在昏迷中也不好伺候，孫公公熬了藥端上來的時候，怎么喂他都不愿意喝，最后還是寧澗讓兩人回避，他先喝了藥，最后嘴對嘴喂了蕭弘飲下。

    凡人的身體很脆弱，在寧澗的心里便是如此，他所遇見的人，都會因為生老病死再次進入輪回，但人就是這樣，生命短暫，卻有生命不息的一生，從出生，到成長為人，再到成親誕下子嗣，又為子嗣忙碌一生，最后老去。

    修道時，他羨慕過凡人，有情有愛，雖也遇見過不少心腸壞到極致的惡人，但也不影響他對凡人的羨慕，因為這些東西對于他，都沒有過。

    寧澗專修無情道，不可有情動，然而他之前與蕭弘早就有肌膚之親，怕這無情道的修行早就破了吧，沉下心認真探視自己的內丹，雖只有十分之三的法力，也足夠他做一些事了。

    他嘆了一口氣，坐在蕭弘的床榻旁打坐，閉上眼睛陷入自己的世界，黎照究竟把他和敖卬放到了什么地方，他在這個世界沒有感受到仙人的存在，也沒有妖怪氣息，因為在原本的世界里，光是仙人就能數上許久，只需要稍動神知，便能感受到無數仙人的氣息。

    寧澗睜開眼睛滿心疑惑，這個世界不是他原來的世界，那他到底在哪？

    天光大亮時分，蕭弘才緩緩從昏迷中清醒，他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熟悉的擺設后，他揉著有些疲倦刺痛的太陽xue，心想自己怎么會回到東宮，緩緩爬起身，才發現橫在胸口上的手臂，有些疑惑的順著抱著他的手臂往上，然后看到早就應該離開東宮的人此刻正閉著雙眼睡在床榻上。

    “老師?！笔捄腴_口喊了一聲，他以為他昏迷過后，必定是寧澗去通知的方欽，而寧澗應該早早就離開燕京了，為什么寧澗還在東宮。

    寧澗并未睡著，他只是照顧了蕭弘一夜，覺得一直坐在床榻旁的姿勢不夠舒服，想了想就直接躺到蕭弘身邊，蕭弘發著燒，暖熱的身體正好讓寧澗有些愛不釋手，就抱著瞇了會眼。

    “醒了，可想要喝水？”寧澗睜開眼看了一眼蕭弘，翻身下床，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又回到床榻旁，他伸手觸摸蕭弘的額頭，感受到已經退下去的高燒，點了點頭，總算沒再發燒了。

    “老師，你為什么還在東宮?！笔捄虢舆^茶水喝了一口，那茶水也不知道是多久泡的，喝入喉間還帶著溫度。

    接過蕭弘手中的茶杯，寧澗挑眉，這蕭弘不是在記憶里一直瘋狂挽留他么，怎么他留下來有什么不對?！澳阕蛱煲恢崩业氖趾拔覄e走?！?/br>
    “是嗎……”蕭弘也不記得發生了什么，他不會真的在高燒中拉著寧澗死活不肯放手吧，表情也帶了些羞愧，他好像是去給寧澗送行，結果把自己送上床被做暈過去了啊。

    “你表情真有意思?！睂帩究粗捄胍粫t一會黑的臉色，不禁有些好笑，不管蕭弘是不是楚江王，寧澗決定此時應該留在東宮，他才剛剛恢復神知，得要徹底了解這個世界，就得在有龍氣的地方。

    “老師，你頭發……”蕭弘這才發現寧澗的不同，寧澗很少與他說笑，自從他強迫寧澗后，寧澗就再也沒有笑過，而此刻的寧澗絲毫不吝嗇笑容，渾身上下帶著又不同以往的溫和氣息，寧澗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銀白色，連同那黑色的眼眸如今也透著微綠，也并非說不好看，只是蕭弘覺得此刻的寧澗，更像那傳聞中的仙人。

    “我不是寧澗?！币娛捄肼冻鲆苫蟮哪抗?，寧澗有些頭疼，他怎么忘記用法力隱藏自己原本的發色了，又繼續開口?！皩帩臼俏?，但我并非寧澗?！?/br>
    “那你是誰？”蕭弘見他這番，有些警惕的開口，難道世間真有精怪，這些東西都是他在母后那些看過的話本子里聽過。

    “寧澗是我的轉世，我神知蘇醒，他便不再存在?！?/br>
    寧澗開口的一番話驚得蕭弘原地起身，他震驚不敢置信的看著寧澗，喃喃開口?！袄蠋熓撬懒藛?？”

    “呃……算是吧?！睂帩疽粫r無語哽咽，他該怎么和蕭弘解釋，‘寧澗’只是他的一個輪回，他繼承‘寧澗’的記憶，并不是‘寧澗’，但他這么解釋，‘寧澗’確實跟死了沒有什么區別，這個世間不會再有‘寧澗’這人的存在。

    “那你就是妖怪，你把老師還給我！”蕭弘突然暴起拉著寧澗狂吼，寧澗怎么可能會死，可面前的人明顯不是寧澗，他所愛的人，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消失了，他沒有辦法接受，他紅著眼睛狠狠的瞪著寧澗。

    “放肆?！睂帩敬藭r神威發揮開來，他無情的拍開蕭弘的手臂，眼中所帶的笑意已被冷漠而取代。

    蕭弘被這一震，身體向床上摔了下去，眼見他即將摔倒在地，寧澗連忙伸出手將人環抱起來，然后放回床榻上?！澳闵眢w剛痊愈，莫要動怒上火?！?/br>
    寧澗并未繼續安撫蕭弘，只是走出門吩咐門外的太監蕭弘醒了，那太監十分機靈，便明白蕭弘醒來就要用膳，連忙往小廚房去吩咐膳食了。

    等膳食都紛紛上了桌，蕭弘依舊保持著麻木的心情躺在床榻上，想到寧澗已經不在這世上，他心中翻滾著對自己的惱怒，若不是他對寧澗用情至深，父皇便不會看出他們之間的關系，這樣寧澗就不會離開皇宮，他不知道昏迷前發生了什么，一覺醒來，他的老師就這樣不在了。

    寧澗并不著急，他身為神仙，已經辟谷多年，萬年來也只是隨著鳳吾等人喝些仙酒，這凡間的食物還吸引不了他，但見蕭弘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不是辦法，他不是人，可蕭弘是人，若不吃不喝，恐怕對身體有恙。

    想到這里他走到床邊，看著半死不活精神恍惚的蕭弘?！捌饋碛蒙??！?/br>
    “……”蕭弘偏過頭不想看他，他怕再看這個寧澗一眼，就反復想到剛剛的事，他第一眼看到寧澗的時候，確實驚艷不少，但一想到寧澗用的是自己逝去老師的身體，他就覺得這個寧澗是個十惡不赦的妖魔。

    對，要收妖，只要請來了道士，就能把寧澗收走，這樣老師就會回來，蕭弘想到這里便想起身去注入行動。

    “不要想用凡間的道士收了我，我并不是妖魔?！睂帩痉路鹂赐甘捄氲南敕?，有些惱怒的開口，他原是想對蕭弘更加冷漠點，既然蕭弘不是楚江王，普通的凡人還不值得他如此動怒，但他與蕭弘是真實存在過的十年的情誼，大過了他多年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