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五
「我若是換一個人到你身邊,你可舍得?」邱成鳶非常有風度得提出了詢問,穆承雨曉得這就是他準備把王煥然收回去的意思,於是點了點頭。 邱成鳶這才滿意得松開了承雨的臉頰,輕松愜意道:「彩瑩(邱成鳶的女兒)說你這座畫廊美若宮闕,便在那里約我一敘?!?/br> 「她還說想要介紹一位她非常欣賞的男士給我看?!顾麑⒀凵癫惠p不重得瞥到了站在落地窗內的赤九狼一眼,又對承雨道:「我可聽說里頭奇珍異寶不少,你可要好好的陪我賞玩一翻,不可藏私?!?/br> 穆承雨點點頭,應道:「是的,大人?!?/br> 邱成鳶這才邁步走進了臥室,橫跨門檻之時,他卻突然遲疑得轉回頭,顧盼四周,貌似尋著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最後將視線停留在穆承雨身後的某處,眼神越發深邃。 穆承雨尋著他的目光回頭一看,才發覺邱大人凝視的竟是那盆Ink贈送給他的獨眼蘭。 還不待承雨琢磨出什麼細節,邱成鳶已經收回目光,轉身邁步踱進了屋內,路經赤九狼的時候,還朝他淺淺一笑,九狼見狀也立正站挺,微微欠身以示禮貌。 穆承雨跟隨著邱成鳶的腳步,將他送到了門口,隨即看到一位原本候駕在轎車外的男人迎了上來,是邱成鴛的專業幕僚何副官。 何副官將邱成鳶恭迎上車,又對著穆承雨笑咪咪得打了招呼,穆承雨知趣得站在車窗邊,何副官并不急著上車,站在離車子稍遠一點的地方,穆承雨便看到邱成鴛將車窗緩緩得降了下來。 穆承雨一見邱大人的神色,便低頭湊到了窗前,就聽到邱成鳶低沉得開了口:「小雨,你的屋內含有精神力渙散劑的成分,雖然不多,但足以對於正常成人造成影響?!?/br> 穆承雨大駭,唇色立刻蒼白了幾分,邱成鳶隨即安撫他道:「你沒有發現是正常的,Beta的精神力感官比較不敏銳,但我一進屋就感覺到了,這種劑量還不至於影響到我,但若是長期暴露之下,就說不定了?!?/br> 穆承雨低垂著纖長的睫毛,有些閉塞道:「怎麼會……我都沒有察覺……」 「我已經差人蒐集數據回去分析,你別緊張,沒那麼嚴重?!骨癯渗S穩重得指引著穆承雨,柔聲道:「此種精神渙散劑,淺劑量暴露下就是會產生噬睡、恍惚,更甚著情緒失調的癥狀,并沒有很嚴重的後遺癥,你可以尋找看看屋內是否有什麼不尋常的物品,或是你不熟悉的東西?!?/br> 穆承雨這才明白方才邱成鳶四處漫步的用意,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低聲道:「是不是,那珠獨眼蘭花,您覺得有什麼問題……」 邱成鳶意味深長得瞅了穆承雨一眼,像是早已洞悉了那株花的來由與贈送者,并言簡意賅道:「你再仔細想想看,且記住,切勿打草驚蛇?!?/br> 新國四季如夏,每到二三月分時溫度較宜人,豪門貴族公子便會時興結伴上山游獵度假,貴婦名媛們則會在富麗堂皇的別墅里布置社交舞會。 穆承雨對打獵這種娛樂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紫重影愛玩鬧,又能藉著活動跟幾個同階層的死黨們聚一聚聯絡感情,肯定是一定要去好好玩樂一翻,因此,穆承雨也收到了Ink扔給他的邀請卡。 這壞脾氣的紅發小少爺近日來又不知道在鬧什麼別扭,一下班就往他的住所鉆,囂張自如得躺進穆承雨的臥室,將一身筆挺的西裝肆意又粗魯得脫下來隨處仍,像是被什麼束縛得快窒息似的,一進他的屋子里就急不可耐變回最原始的型態。 穆承雨邊撿著影小少亂扔在地板上的西裝外套跟衣物,邊回想著Ink到底又是為了哪門子的事情在鬧脾氣,他左思右想了半天,才依稀想起了某個記憶點。 好像是……某次Ink照慣例軟磨硬泡得要穆承雨搬進瀞鷗閣睡他的大床,穆承雨那次破天荒爽快得答應了,Ink卻像是一瞬間反應不過來,在通訊線上沉默了足足三十秒,才忽然大翻臉,對著穆承雨兇狠道:「你有事情瞞著我!」聽著還有那麼點哀怨的意思。 穆承雨很是無辜得道:「沒有啊?!箙s讓Ink為這段不歡而散的通話,任性妄為得翹了班,并在三十分鐘後出現在穆承雨的公司門口,怒氣沖沖得把他從辦公室挖了出來帶回穆承雨的家,把他往臥室里一關,愣是發了一整晚的脾氣。 隔天穆承雨從床上懶洋洋得蘇醒過來,就看到紫重影赤裸著上半身,只套著一件長褲,露出健美又精實的白皙背肌,上面匍匐著一只身形矯健而優美的紫色花豹,殺氣騰騰得臥伏在紫重影的後腰上。 燦爛的晨光鋪灑在豹子之上,渾身的紋路都閃動著黝亮的光芒,更加襯托出紫重影天生麗質的白皙肌膚透嫩的吹彈可破,毫無一絲贅rou的完美腰腹,以及那從背後就隱隱有跡可循,延伸到正前方的人魚線,實在是性感極了。 一大早就看到這麼香艷熱辣的畫面,穆承雨一時間都有些愣神了,他維持睡醒的姿勢窩在被褥間,臉朝著露天陽臺靜靜得發著呆,瞅著紫重影一個人精神抖擻得在他的花園里逡巡,像是在翻找什麼東西。 紫重影忽然像是感應到穆承雨已經醒了,倏地在一片花墻中回過頭,就看到穆承雨神態慵懶得臥在床上,柔軟的蠶絲被狡猾得包裹住所有引人遐念的肌膚,卻獨獨出露了一截赤裸的藕臂,半托著後頸,目光融融得注視著他。 兩人隔著一扇透明的落地窗墻,以及半片水紗簾,互相凝視了好長一段時間,彷佛兩人的眼中只有彼此而已。 紫重影張揚而明艷的暗紫色瞳孔,帶著貴族天生的傲氣與尊貴,以及年輕氣盛的攻擊性,此時也不自覺得柔軟了一些,他覺得內心軟綿綿的,好像泡在了蜜罐子里,呼吸吐息都是令人陶醉的甜味。 若是他此時忍不住又沖上床將那醉人的人兒一飲而盡,卻又會發現穆承雨嚐起來沁涼如水,酣暢淋漓得滋潤了他燎燒的慾望與理智,但他始終都嚐不出那股纏綿膩人,令人腦袋暈脹的甜味。 他沒辦法從穆承雨的身上挖掘出他預期想要得到的甜蜜與纏綿,即便他把人緊緊得綑在了自己的懷抱里,他仍舊嚐不出穆承雨真實的味道。 究竟是哪里出問題了?紫重影一瞬間產生了迷惑。 紫重影忽然感受到一陣無法控制的注意力松懈,又是這種令人挫敗而狂躁的感覺,已經好幾次了,他的信息素水平會突然波動,卻找不出任何原因或徵兆。 等Ink回過神來,他已經由本能支配著身體爬到了穆承雨身上將人壓著,兩手往穆承雨的細腰使勁搓揉,臉上卻面無表情得逼供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你房里是哪個小爺之外的Alpha進來過?」 穆承雨眼波寧靜得凝視著紫重影近在咫尺的容顏,忽地伸手捋了捋那一搓調皮晃在男人額頭上的紅發,嗓音澀啞道:「胡說八道?!?/br> 「你敢說我胡說八道?」紫重影揚高了語調:「你當我是傻的麼?我每次要你去瀞鷗閣住,你從來沒有說好過,這次卻突然爽快得答應了,可不就是你屋里有留下不能讓我知道的證據,只能欲蓋彌彰,哄著我回到自家一群笨鳥棲息的地方疼愛你,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 某個層面而言,Ink確實是有猜想到穆承雨內心的較量,只不過這精神旺盛的小少爺在他臥房外的花園里來來回回搜了不曉得多少圈子了,看來也沒有搜出什麼他能夠開爪子見血的腥味。 真是好險邱大人對自己的信息素擁有強大而密封的主控性,以及潔癖一般的保密性,不然可真不曉得若是被Ink知道有別的Alpha進入過他的臥房,會怎麼逮著他發瘋。 這會Ink扔給他的春游宴邀請卡,他還真沒辦法不去,那邀請卡其實就是一串識別證,直接復印到他的通訊器上,有了這張邀請碼,他才有資格進入主辦方舉辦春游宴的私人領地。 穆承雨對這場春游宴里會出現的人物一點興趣都沒有,因為主辦方就是與Ink交好的項芳頤,每次游獵活動都是由他招集的。 穆承雨記著他剛被Ink帶入他的朋友圈子時,就被起哄要求著要比獵,就是想試看看他這個總愛混上流圈子的Beta,對這些貴族活動有沒有涉獵,還是就只是愛裝腔作勢的繡花枕頭罷了。 穆承雨是極不喜歡比獵這項活動,又不好搏Ink的面子,勉勉強強得拿了一彈夾,姿勢是好的,雖然動作有些生疏,卻挑不出任何錯誤,只不過槍聲過去,煙消云散後,準頭卻是壞到令人咋舌,什麼東西都沒打著,連擦邊打到個樹枝或是散葉都沒打著。 想到這些討厭的事,穆承雨突然憶起了……上回在瀞鷗閣好像在牌桌上贏了不少籌碼,卻讓項芳頤藉機塞了兩顆子彈給他,他卻完全想不起來那兩顆子彈最後的下落究竟去了哪里。 穆承雨并沒有同紫重影一起前往項芳頤的私人莊園,原因是Ink跟他說他得去接一下在外區迷路的那蓉沛,穆承雨自然沒有異議。 哪里會想到車子開進私人領地的途中就拋錨了,於是穆承雨只好先將車子停在了較遠的一處小山坡,下車步行前往。 穆承雨邊走邊欣賞風景,周圍有馬廄跟花圃,沿途可見不少漂亮的杉林與花海,以及整理這些自然景觀的莊園管事。 穆承雨逛著走著,一不留神就看漏了時間,他是下午出發的,這會夕陽都快要看不見了,穆承雨趕緊循著莊園主堡的方向前進,越靠近那棟雄偉的城堡建筑物,穆承雨老遠就隱約看到幾個衣著華麗的Alpha正以馬代步,悠哉自如得騎馬散心。 穆承雨也沒有特別留心,當他正要走出森林步道時,卻見兩位騎馬的紳士,忽然偏離了修剪精致的草皮地,往穆承雨所在的樹林里策馬奔來,貌似是一位比較沖動的男人跑在前頭,而另一位則是維持不緊不慢得速度追在後頭。 穆承雨剎那間就停下了腳步,不是因為他認出了跑在前頭的男人正是主堡的主人項芳頤,而是稍稍屈居於後側的那個男人,穆承雨居然辨認出了他的臉孔。 是寧安宴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