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
「怎麼會這樣?」穆承雨詫異了半晌,腦海里運轉的是:曲秋水這樣一位端莊優雅,笑不露齒,被嬌藏在金屋的知名豎琴家美人,居然也有被趕出家門的道理? 這姓費的房地產大亨也太混帳了,豈有此理! 果然,曲秋水下一秒鐘就恨恨得表明了立場:「別跟我提那個人,我現在不想聽到他的名字,再也不理他了?!?/br> 穆承雨換了一種方式,溫和得安慰道:「你現在哪里,我去接你?!?/br> 「我在畫廊門口……」曲秋水止住了啜泣,柔弱道:「要麻煩您了?!?/br> 於是,穆承雨又叫出了他的銀色跑車,驅車趕回了畫廊,他抵達的時候,接待室的人員受了他的旨意,已經先將曲先生請到休息區喝熱飲,他一看到穆承雨,便站了起來,眼神殷切,卻沒有朝他走過來。 穆承雨趨前幾步,近距離一瞧,才嚇了一跳,曲秋水方才一直低著頭以法遮面,這會抬起了下巴,穆承雨卻在他的左臉頰上看到五個清晰的指印,Omega白皙細致的肌膚腫脹成通紅的顏色,一雙清麗而婉約的眉眼也黯然得失去了平時的五光十色。 「這……」穆承雨震驚過後,不免也為他感到忿忿不平,他趕緊吩咐接待室的人員去備了冰敷袋跟外用藥膏,便托著對方的手臂讓他先坐下來,嚴肅得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對方動起手來了?」 在穆承雨的印象里,費勤朗是一個斯文敦厚的儒商形象,說話慢條斯理、彬彬有禮,帶著曲秋水出席任何場合時都非常紳士,對待曲秋水時也充滿尊重與寵愛,實在不像是會對愛人動粗的Alpha。 曲秋水悶不吭聲,像是賭著氣了,低垂著纖長而濃密的睫毛,良久,才不情不愿道:「不是他?!?/br> 穆承雨卻聽出了點弦外之音,才正抓到一點想法,他的手機又響了,穆承雨瞅了身邊哭容嫵媚的Omega一眼,才將通訊器滑開:「喂?」 「穆老板,秋水在你那里嗎?」費勤朗醇厚的聲音立刻焦急得傳了出來,一旁曲秋水聽到這個聲音,眼眶又更紅了。 「是的,我有看著他?!鼓鲁杏甏鸬?。 費勤朗似乎稍稍松了一口氣,又擔憂道:「方便告訴我你們現在哪里嗎?秋水他身上帶著傷,我得帶他上醫院一趟?!?/br> 曲秋水也聽到了,略微揚高了語調,倔強道:「我自己可以去,不勞煩他!」 費勤朗趕忙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也不顧這是穆城雨的通訊器,柔聲哄勸道:「秋水你摔著了,我一定得帶你去醫院給醫生看看,算我拜托你了,就算氣我,也不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後續就是你來我往,一罵一勸,一拗一哄的,毫無任何進展,曲秋水最後乾脆說:「我讓穆先生帶我去,我不想看到你,你要是過來我現在就走!」 費勤朗只好妥協得跟穆承雨私下商量,請他帶秋水到一家私人貴族醫院去。 在這座客居的茶城,穆承雨算是跟費勤朗有一些交情,曲秋水又是畫廊的???,於情於理,他自然會將曲秋水妥善得安排好病房入住,由於費勤朗事先已經打點過,所以曲秋水入住的是最頂樓的VIP獨立病房,有各自專屬的主治醫師及護理人員照料。 穆承雨雖然已經大致猜測到曲秋水臉上的巴掌印是招誰毒手,但還是由曲秋水親口證實了:是費勤朗的正室,千里迢迢得特別飛來新國動手的。 據曲秋水所述,他才剛訓練完回到家,就被闖入他家有備而來的正室太太,吆喝保鑣將他上刑似的壓跪在地板上,二話不說先搧了他一記耳光,緊接著一連串惡毒的辱罵,遠遠比耳光還要兇狠粗暴。 最後,他被轟出家門的時候,推搡之間,他不小心踩空了好幾節階梯,滾落了好一段距離,正巧被趕到修羅場的費勤朗撞見。 穆承雨溫言安慰著身心受創的Omega,好不容易把精神耗弱的曲秋水給勸睡了,他才關了燈,闔上門走出病房,轉身就看到了守候在外頭不曉得多久的費勤朗。 「真是勞煩你了?!官M勤朗伸手跟穆承雨短暫交握了一下,表達了誠摯的感謝。 「舉手之勞罷了?!?/br> 費勤朗露出了一個為難的神色,非常抱歉道:「我知道這時候再向你提出要求就太過分了,只是這次實在是我理虧,秋水又不愿意看到我,我……」 穆承雨了然道:「沒事,你是我的朋友,曲公子也是我的朋友?!?/br> 費勤朗這才從疲倦的俊容中,找出了一絲欣慰:「之後必定重謝?!?/br> 穆承雨既答應了費勤朗,便得閑了就來醫院探望曲秋水,把這麼一朵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照料好了,才又離開病房,跟守在另一間候診室的費勤朗互通有無。 費勤朗在新國是很有身分的人,聽說花了不少錢及關系,才訂到了這家私人醫院的VIP病房,整層樓除了曲秋水之外,還入住了一位重量級的貴賓,雖然費勤朗沒有講的很明確,但應該是上上任的邦聯元首柯陵老先生。 也難怪整層樓的護兵日夜輪番的站崗,穆承雨已經感受到對方想盡可能低調從簡,但還是有著不容小覷的隨扈軍團。 其中,穆承雨有注意到一位總是正裝打扮的Alpha,格外的出挑,令人印象深刻,不論是在外貌上,還有他的氣場,以及充滿殺氣的眼神。 穆承雨經常在深夜被cao心過度的費勤朗,千拜托萬囑咐要怎麼叮嚀曲秋水照顧好自己,常常在費勤朗前腳離開後,他一踏出候診室的門,就瞅到那位英俊到過分銳利的Alpha,站在通風的陽臺抽菸。 穆承雨近日來,只要公司沒有重要到脫不開身的事情,他就會到曲秋水這間獨立病房報到,甚至會把九狼傳給他的文件帶到病房來。 一來是因為畫廊被邱小姐這位激進分子給占領了,他能躲著便躲著,二來是,曲秋水確實是個體貼可愛的美人,多看看也能陶冶心靈。 這日傍晚,曲秋水正細嚼慢咽著熬得軟糯鮮香的白米粥,穆承雨也搬了一張小桌子在一旁陪吃,沒有九狼在一旁督促,他吃的向來不多,連曲秋水都瞅了過來,問道:「敢問穆先生平時都喝水維生的嗎?」 穆承雨一怔,莞爾道:「說什麼呢?」 「說起來我好像都沒怎麼看過你吃東西,難怪體態保養得那麼好……」他暗自低聲埋怨:「我已經不算是易胖體質了,也得辛辛苦苦,拚了老命維持身材……」 穆承雨淡淡道:「你已經太瘦了,想惹人疼是不是?」 曲秋水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軟聲道:「那你疼不疼我?」 穆承雨擱了筷子,若有似無得揚起嘴角,輕哂道:「但凡是人,皆有愛美之心,我自然是要心疼的?!?/br> 曲秋水立刻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嬌嗔道:「穆老板呀,這張甜嘴要是肯花上十分之一用在紫小爺身上,整座茶城怕是一半都要是你的囊中之物了?!?/br> 穆承雨并未有什麼反應,曲秋水這幾日跟穆承雨待久了,關系也熟稔了許多,言語上也變得比較隨性,膽子更是大著,便問道:「你最近還有去紫蝶嗎?」 「沒有?!鼓鲁杏耆鐚嵉溃骸缸罱o某位大小姐鬧的頭疼,回到家就都累垮了?!?/br> 「是麼?」曲秋水瞇起了一雙迷人的雙眸,試探性得問道:「那你知道紫小爺都去哪兒了嗎?」 穆承雨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坐姿,按照對方的意思,扮演一個很好的聽眾:「不知道?!?/br> 「聽說他大哥扔出了一部份企業給他試試身手,而他這次好像格外得聽話,真的杜絕了煙花場所,每日正裝筆挺的去公司上下班?!?/br> 聽著對方的語氣,穆承雨不解道:「那不是很好嗎?」 曲秋水卻俏皮得撇了撇嘴,他實際年齡已經二十七、八了,偶然乍現如此稚嫩的神態,嬌俏的宛如十幾歲的美少年,令人過目難忘,不能想像為何費勤朗肯為他一擲千金,溫柔呵護在掌心。 「我哪,可是聽聞了一些小道消息呢?!顾燥@得意得睨著穆承雨,似乎想從對方云淡風輕的面貌中,萃取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情緒轉折。 穆承雨作出了一個請的意思。 「太不公平了!」曲秋水忽然嗔道:「穆老板可愿意拿什麼東西交換我的消息?」 穆承雨無奈得搖了搖頭,攤開手臂道:「你想要什麼?」 這幾日相處,讓曲秋水幾乎都摸透了穆承雨的脾性,立刻笑意吟吟道:「我想要穆先生親手種的小紫花盆?!?/br> 穆承雨確實是在他的別墅外頭,種了一園子的花,其中他有個習慣,會將紫花馬纓丹盆贈送給私交比較好的客戶或是朋友,算是一種習慣,禮輕情意重。 見穆承雨沒有立即答應,曲秋水又有小情緒了,假作擺起了臉色,道:「上次費勤朗生日,我看你可是送了他一盆,哼?!?/br> 「怕了你了?!鼓鲁杏隂]辦法道:「送你兩盆總行了吧?!?/br> 曲秋水如愿得了報酬,自然將話題拉回原本他想講的事:「聽說紫重影前一陣子到私人海灘沖浪,遇了事故,幾乎喪命,卻受了貴人相助,所幸沒有大礙?!?/br> 他略為拉長了尾音,停頓了半晌觀察穆承雨的神情,才又道:「也因此發展出一段戲劇性的邂逅?!?/br> 穆承雨神色未變,問道:「怎麼說?」 「是一個Omega救下了他?!骨锼溃骸缸现赜靶褋磲岬牡谝谎?,看到的就是那位標致的Omega以及他的保鑣?!?/br> 穆承雨沉默了一會,才溫言道:「總歸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幸好?!?/br> 「你就不好奇那位Omega是誰嗎?」曲秋水戲謔道:「在古代,救命之恩,可是要以身相許的,況且AO璧人,乃天作之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