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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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感受過如此洶涌的力量,或許曾經感受過,但都忘記了。 即便在黑暗中,在靜謐的地宮,明明身周沒有半絲聲響,靈筠依舊能聽到深埋塵世之下地脈涌動的哀嚎。 那仿佛是他與生俱來就擁有、cao控的事物,但又很難說那是他靈魂的一部分,抑或他才是那驚濤駭浪般的邪力的一部分。 誰是他,他是誰? 纖長白皙的手指緩緩攥合成拳,就像握緊了這些曾經失去的東西。不甘與怨恨日益膨脹,當失去了桎梏,成了狂暴生長的淬毒藤蔓,一點點地將眼前所有朦朦朧朧的事物絞殺了。 “殿下,我來了?!?/br> 靈筠慵懶地抬起眼睛,柔美的嘴唇像是在微笑,臉上卻帶著一股冷意。 依舊是不夜宮的那副打扮,脖子掛著拳頭大小的龜甲,天機算盡的女子此刻敏感地感受到了主人的異樣,不安地低垂著頭,不敢再說話。 靈筠盯了她半餉,才佯嘆道,“國師往日多有相助,如今怎的這般作態了?!?/br> 天機白了臉,她的恐懼,源于看不透。她不怕心慈的仙人,亦不懼罪惡滔天的妖魔,但她看不透眼前這個溫雅秀美的少年,她有預感,自己茍延數百年的魂體會在他手里被碾碎,可一次次的卦象就像濃得化不開的迷霧,非吉,非兇,非善,非惡。他的怨毒并不針對故人,似乎天生便如此,有時又像個只是對苦難冷眼旁觀的謫仙。他現在所秉持的,到底是來自何方的意志。 只覺懸在脖子上的利刃越來越近,甚至能感到那無形的寒霜,天機將舌尖咬出血腥味,思緒回到腦海,忙俯首道,“天機不敢——” 靈筠輕笑起來,“罷了,本座喚你,不過是想請一支卦?!?/br> 天機楞然,“主子是想問什么?”,只見靈筠從墨黑的龍紋石座上緩步而下,他的眼睛盯著身周凝于半空的寒霜,饒有興致地抬起手掌,似是要接住這些雪花,口中卻不緊不慢地,接著道,“本座也不知,國師只管算便是?!?/br> “是”,天機低聲應道,取下龜甲,雙手奉過頭頂,眼睛緊閉,將思緒流放到無垠的太虛。 叩、叩、叩 三枚銅錢依次倒出,天機睜開眼睛,一看之下,竟愣住了。 歷經千載的古物已是碎成糜粉,翠綠的銅銹混在其中,斑斑駁駁。 靈筠笑道,“國師,此卦又是何意呢?” “天機不知” 靈筠背負雙手,輕輕彎腰,戲謔地去看她的表情,“如此一來,你便毫無用處了?!?/br> 天機深深地俯首,幾乎是匍匐在他腳下,“天機愿為主子帶回萬年碑?!?/br> “萬年碑”,靈筠挑眉,嘴角含著一抹笑意,“你以為,三公主還會這么蠢嗎?” “珊瑚釵精氣耗盡,再也不能化成人形,天機自然不會魯莽行事”,天機說道,“但是,帝星可以?!?/br> “帝星”,靈筠淡淡地道。 天機拿不準他的態度,稍加思索,又道,“有那修士在手,他絕不敢輕舉妄動?!?/br> “依祝音看,輕舉妄動的怕是國師吧”,長廊傳來女子的嬌笑,天機皺起眉頭,這個國君帶回來的女修對她敵意頗深,可嘆她不知深淺,來日定會萬劫不復。 靈筠笑吟吟的,沒有開口的打算,祝音恭敬地對他行禮,才嘲諷道,“帝星此時甘愿俯首,不過是因為虧欠之人就在眼前,一時難以割舍,若是縱他回去了,只怕數日便丟開不管,屆時定會向天宮稟告一切,不知又會引來什么東西。國師莫非就在作此打算?” 靈筠看她們爭論甚是有趣,便坐回石座之上,以手托腮,露出一截細白的手腕,饒有興致地看著。 “是我思慮不周”,天機垂眸道。 祝音哼了一聲,轉身對靈筠說道,“祝音并非故意來打擾殿下與國師,只是看到一趣事,殿下或許想知道?!?/br> 靈筠點頭,示意她往下說,祝音便接著說道,“朝廷的軍隊找人假扮狗皇帝和大光明寺法師,那狗皇帝倒也罷了,只是個內侍,至于大光明寺法師——”,祝音笑了起來,“殿下可知是誰?” 此時天機說話了,她冷冷地瞥了祝音一眼,“是三公主?!?/br> 地宮陷入了奇怪的安靜,也愈發的陰寒。半餉,靈筠才笑說道,“真是仁厚的心腸?!?/br> 祝音不屑道,“這樣做有什么意義,當真是愚蠢透頂?!?/br> “你錯了,這一步除了穩定朝局,還可借勢籠住各懷心思的仙門,要將魔軍擋在腹地之外,也不是不可能”,天機正色道。 祝音冷笑,“看來國師對天后娘娘甚是關注欣賞呢?!?/br> 兩人眼看就要爭吵不休,靈筠厭煩道,“下去吧?!?/br> 天機將話都咽回去,瞪了祝音一眼,將地上的銅糜小心地收好,拂袖而去。祝音望著她的背影,忽地說道,“殿下,國師會背叛您的,國君都與我說了,在天宮時她與三公主日夜相對,難說她現在效忠的是誰?!?/br> 靈筠并不在意,只回身看著祝音,靜靜地看了一會,才抬手伸出一指,輕輕點到她眉心,縹緲的藍光自指尖散開,在空氣中隱隱似凝成漩渦的形狀,“活死人,rou白骨,破妖佞,令惡鬼,本座皆賜于你?!?/br> 洶涌的靈力在體內流竄,意味著凌駕凡塵的力量與權勢,這是她畢生所求的。祝音眼眶發熱,哽咽道,“謝殿下再造之恩,祝音知道該怎么做了?!?/br> 靈筠收回手,淡淡道,“你明白就好,旁的不必再理會?!?/br> 凡人受苦,神族仙者不會插手,但若遭殃的是地府與仙山,那就不一樣了。祝音一邊在長廊里往前走,心里轉過無數念頭,忽地福至心靈,扶著石壁大笑起來,“只要是殿下吩咐的事,祝音都會做好,誰都不能阻止”,她喃喃自語,眼前浮現出另一人的身影,但馬上就被拋諸腦后了。 轟隆—— “為什么又在下雨?”,吳淵望著糟糕的天氣重重地嘆氣,“瘟疫已經起來了,舒洲官庫也沒多少藥材,若是又發大水,回朝的路程更難走,難道本朝真的要斷絕于此?” 左丞相李越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酒落入喉管,哈的一聲,“是啊,到底是何方神圣要趕盡殺絕?!?/br> “難道真是報應?”,李越耷拉著醉眼,舉著酒杯的手越捏越緊。 恰在此時,云崢進來了,他對吳淵說道,“尊主,師傅要找您?!?/br> 吳淵忙把他拉出了房間,低聲道,“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要在這些朝廷命官面前出現的嗎?他怎么自己不來找我?” 云崢垂下眼睛,說道,“舒洲百姓在衙門鬧了起來,幾位將軍與其他修士都在那邊,若是動起手來,難保他們不會看到些什么,于是師傅就遣我過來了?!?/br> 好吧,吳淵咽回一堆責怪的話,又問道,“怎么突然又鬧了,‘陛下’與將士們都在,他們怎么敢?!?/br> “舒洲本就斷糧,眼下突然涌進來這么多士兵和百姓…”,云崢闔上眼睛又睜開,“尊主可知易子而食?” 吳淵也是無言,只好應道,“你先回去,我與大人通報一聲?!?/br> 云崢在原地呆立良久,才離開已經變得荒蕪的庭院。 “…朝廷從未給過補給,現下又來逼死我們——” “——滾!滾出舒洲,滾回你們的皇城——” “外面都是魔兵,遍地都是死人——” 密密麻麻的人頭攢涌在衙門前,他們餓得眼眶凹陷,臉色枯黃,看著比死人好不了多少,舒洲城主昨日夜里病逝,瞬間點燃了這些奄奄一息的人的怒火。 仙門修士以術法將他們推離幾步,但人實在是太多了,又不能下死手,只得步步后退。士兵們卻沒那么好的耐性,手都按在刀柄上,他們一路過來看慣了殺戮,此時眼睛逐漸變得兇狠。 幾個將軍簇擁著上前推搡,大聲呵斥,眼看就要不可收拾之際,遠處忽地傳來驚叫。 “是糧食!是糧食??!” 這兩個字就是天底下最動聽的仙籟,人群停滯了幾秒,就再次涌動起來,連推帶踩地往那邊沖去。 許堯與玉檀等面面相覷,怎地會有糧? “云起,過去看看怎么回事”,許堯道。 云起應了聲是,握著長劍跟在人群后,前面都是人,他什么都沒看到,于是咬牙擠進去,一點點地往前挪。 等終于能看到前頭的人時,云起握緊劍柄的手一松,呼了口氣,那是十來個大光明寺的弟子,正從幾輛馬車上抬下一桶桶的白米,正分發給眾人。 為首的女修朗聲道,“陛下與法師深知舒洲之危,為求上蒼垂憐,立下罪己詔并以心頭血奉神,請來司灶之神,聞得百姓苦楚,司灶命仙騎送來白米三百石?!?/br> 話音剛落,方才載著白米的馬車忽地騰空而起,馬匹四蹄凌空飛奔,竟真的朝天上奔去。 見此神跡,眾人也沒有心思搶米了,立馬哭哭啼啼的跪到一片,口呼萬歲,感激天恩庇護李氏江山。 云起也看直了眼,這就是大光明寺嗎?真的太厲害了。 匆匆折回,將所見盡數說與許堯知,這時云崢也與吳淵趕來了,聽到云起所說,都皺起眉來。 玉檀遲疑道,“莫非真有仙人相助?” 吳淵搖頭,“應是靈虛仙洲秘術罷?!?/br> 說道靈虛仙洲,幾個尊者都不禁黯然,若是沒有這場災劫,說不得今年就可到靈虛仙洲聽術,那是離神界最近的凈土,也是中洲名門仙山修士的向往之地。 就在此時,鳳鳴山的弟子從外頭匆匆跑來,對眾人道,“師傅,諸位尊者,大光明寺法師有請?!?/br>